二人急匆匆地赶到尚书房,见门还未落锁,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徐嬷嬷去找内监通报,她和苏鲤就静候在门外。
没过多久,苏鲤就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一左一右领着苏茂林和苏修竹从尚书房内走了出来,苏茂林和苏修竹的眼眶还红着,苏鲤的心陡然就跟着揪了起来。
快走几步,到了苏茂林和苏修竹身边,苏鲤蹲下身去,用袖子细细拭去兄弟俩脸颊上的泪,轻声问,“怎么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苏茂林扁着嘴不说。
苏修竹委屈巴巴地抬头看了苏鲤一眼,然后就用控诉的眼神瞪了那先生一下。
苏鲤大概猜到了一些,她将耳朵附到苏修竹嘴边,轻声说,“修竹,你受了什么委屈,同姐姐说,姐姐给你讨个公道。”
苏修竹抽噎着把先生如何考校他们兄弟俩,如何数落他们兄弟俩,以及刚刚放学后不让他们兄弟俩回春和宫的事情说了,苏鲤这下才明白。
“茂林,修竹,还不赶紧向先生道谢?你们到了放学的时间想回春和宫,难道先生就不想回家歇着吗?先生舍弃了自己休息的时间,为你们俩传道授业解惑,你们兄弟俩心中怎能生出埋怨?”
苏修竹委屈,“姐……”
苏鲤的立场相当坚定,她沉声道;“给先生道歉!”
苏茂林和苏修竹见过苏鲤发怒的样子,知道苏鲤说一不二的性格,纵然心里再委屈,这会儿也只能乖乖低头给先生道歉。
苏鲤让徐嬷嬷把苏茂林和苏修竹带到一边去,转身恭恭敬敬地同那先生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道:“先生的苦心,茂林与修竹还未能体会明白,苏鲤作为他们二人的姐姐,先在心里将这份恩情记下。”
“另外,苏鲤也有一件事恳求先生。茂林与修竹只是出身普通人家的孩子,经不起任何风吹人折。苏鲤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他们二人藏拙,是我授意的。既然先生已经看了出来,想来以先生之智慧,定能明白我们姐弟的难处,日后还请先生配合些。我们姐弟三人在这宫中,从未想过出人头地,只想平安顺遂。苏鲤告退。”
躬身向后倒着走了三步,苏鲤转过身去,挺直脊背,给徐嬷嬷和小黄门递了个眼色,一行人大步离开。
那授业先生看着苏鲤硬挺的脊梁,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第51章 入V第二十九章
回到春和宫,苏鲤让徐嬷嬷带着宫女去准备晚膳,她把苏茂林和苏修竹带入了偏殿中,问,“茂林,修竹,你们二人可知道,姐姐今日为何要让你们向教书先生道歉?”
苏茂林和苏修竹此刻早就没什么委屈了,二人偷偷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说,“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姐姐便同你们好好讲讲,你们且先都坐下。”
“在听姐姐讲大道理之前,你们都需要在心中明晰一件事,姐姐并不是想让你们都按照姐姐的想法去走,而是想让你们听听姐姐的道理,若是能听得进去,那便听,若是听不进去,那便按照你们的想法做事。”
“人生路太长,需要自己去定夺着走。姐姐的心思很简单,我们姐弟三人在这深宫之中犹如困兽,四周皆是豺狼虎豹,所以姐姐只盼着我们三人能够平安顺遂,健健康康地长大,尽量不要死、伤、残、废。若是你们执意不听,那姐姐也随你们,姐姐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苏鲤自己也找了一处软塌坐下,从袖筒里摸出两个已经被手心里的汗浸得半化的糖丸,给兄弟俩一人递了一个过去,她自己只是舔了舔手指上的糖渍,然后抬头看向苏茂林和苏修竹,道:
“人总是喜欢找让自己舒服的人,这无可厚非,但姐姐想教你们两样你们或许听过但没放在心上,也或许你们压根就没听过的东西,你们都听清楚了,一为口蜜腹剑,二为忠言逆耳。”
“现在,姐姐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都思量清楚在回答。”
苏茂林和苏修竹嘴里含着糖丸,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是,姐姐问吧。”
苏鲤问,“那先生今日留你们,让你们做什么了?可有罚过你们什么?”
苏茂林说,“留我们背书了,也罚我们写字了。”
苏鲤挑眉,“先生让你们背的书,是让你们学东西了,还是让你们背了一些荼毒思想的祸害?先生罚你们写字,是看你们写字好看,想拿了你们的大字去换银两,还是想让你们写的字更好看些?”
见苏茂林和苏修竹都皱起了眉,小嘴撅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鲤道:“不用急着回答,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苏修竹最先绕过这个弯子来,“先生嫌弃我与哥哥说谎,明明已经学会了先生授课时所教的东西,却不愿说出来。先生留下我们读书,学的都是课上不曾教过其它皇子的东西。”
苏茂林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低头说,“先生罚我们写字,是因为我们写字太丑。”
“既然你们都能想明白,往后还会因为这些事情就同先生怄气吗?先生待你们一片赤诚真心,处处都是为你们着想,半点都不曾亏欠你们,你们有何脸面还与先生置气?”
“这深深宫闱中,如先生这般真心待你们的,有几个?我算一个,徐嬷嬷算一个,荣总管勉强算半个,可还有别人?难得遇到一个好心人,你们怎忍心把人家的一番良苦用心作贱掉?”
苏修竹与苏茂林这会儿才算是被苏鲤给真真点说明白了,二人低下头,心服口服地说‘晓得了’。
苏鲤牵过两个弟弟的手,抓在手心里,道:“姐姐今天教你们的,你们都记住了。”
“往后看事情,不能只看事,要看心,若是遇到巴结谄媚之人,他们嘴上说尽顺耳之话,心里却藏着比蛇蝎之毒还要毒的毒,你们觉得他们是真的待你们好吗?此谓口蜜腹剑。”
“若是他们待你拳拳赤心,只是到你们耳边的话略微难听了些,你们就觉得他们是坏心肠吗?此谓忠言逆耳。”
“是取‘口蜜腹剑’还是取‘忠言逆耳’,你们自己好好想。”
苏修竹问苏鲤,“姐姐,可为什么口蜜偏要配腹剑,忠言偏偏要逆耳?若是口蜜吐忠言,岂不是更好?”
苏鲤笑了,“你可以要求自己口蜜吐真言,但你不能要求别人,明白了么?人家已经将一片拳拳真心都给了你,你还要求人家说好听的,怎么,当自己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
苏修竹红着耳朵低下了头。
苏鲤自己都想不到,她只是无意中点了苏修竹和苏茂林几句,没想到日后居然会被苏修竹与苏茂林奉为真理,一生都以此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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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修竹与苏茂林再去尚书房念书,那先生依旧是横眉冷对,是不是斥这兄弟俩几句诸如‘惫懒’之类的话,然后再丢给这兄弟俩几本经史书籍,说是兄弟俩出身不够,若是再不好好补救根基,日后同皇子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兄弟俩心中难受归难受,但从苏鲤那儿学了一招‘透过现象看本质’之后,兄弟俩很快就想通了,并且甘之如饴地投入到了学业中去。
尚书房的皇子们原先还被苏修竹与苏茂林兄弟俩的才华惊艳了一下,后来几日时时盯着,发现兄弟俩那一日展现的才华只是昙花一现,算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这才松了口气,只不过见兄弟俩那样努力,皇子们也一改往日的惫懒模样,念书习字明显要比往日努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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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就是六局之中行走的吉祥物,甭管到了哪儿,都没人给她安排活计,甚至六局的人还会端了果盘蜜饯儿过来让她吃,要求只有一个,让她安安静静的,不要打扰六局做事,也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
苏鲤每日都是拎着一本书去,到六局之中喝一壶香茶,听六局的姐姐们讲点趣事儿,等到了时间点,再回到春和宫,倒也没发生什么太过惊险的事情。
只是苏鲤想不到,那从车辇上摔下来的德妃养好脸上的伤之后,居然让她宫里的律姑姑带着几个大宫女寻到了尚仪局来,扬言要从尚仪局中找到谋害德妃的凶手。
尚工局的耿尚仪同律姑姑说,“那根横杠已经找宫正司的人看过了,是自然断掉的,可步辇出尚仪局的时候,你律姑姑也检查过,都是没有任何问题才拿走的,怎么现在就怪到了我尚仪局的头上?”
律姑姑理直气壮,“那步辇是由你们尚仪局管的,德妃因为步辇险些摔坏了脸,你们尚仪局说不管就不管了?”
“险些摔坏了脸,那就是没摔坏,就算摔坏了,那也应当请女医去,找我尚仪局作甚?你要真是这样胡搅蛮缠,那我还要问你一句,这步辇从我尚仪局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被你们家娘娘一坐就给废了?莫不是御膳房的饭食太好了?”
律姑姑听出了耿尚仪话中的冷嘲热讽,脸色一白,“耿尚仪慎言!今日你也别与我在这儿为难,德妃娘娘动了气,就需要找一个撒气的口子,那步辇是从你们尚仪局领出去的,这撒气的口子不得从你们尚仪局给撕出来?我不要求别的,你只需要将当日领步辇的那小女官交出来即可!”
耿尚仪朝着地面狠狠一‘呸’,道:“你做梦!女官也是朝廷的官!就算是不入品级的女史,那也是领朝廷俸禄的官,岂是你这无籍奴才能够作贱的?你回去告诉德妃,六局向来只听皇后差遣,就算是皇后要从六局提人走,那也得说个明白清楚,讲个子丑寅卯出来,仗着自己受几分恩宠就想在六局之中作威作福,白日做梦!”
“但凡是入了我尚仪局的人,那便不能被人白白欺负了。律姑姑,我看你年纪大,喊你一声姑姑,若不是看你年纪大,你不就是德妃身边的一刁奴?本官是五品尚仪,你在本官面前呼呼喝喝,单凭这一点,今日就能送你去宫正司,让你好好学学规矩,长长记性!”
大燕宫廷中的六局女官都是从各处层层筛选上来的,差不多属于大燕朝最出色的女子了,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眼比天高的?
若不是这些六局女官掌管宫廷内政,怕是偌大的宫廷早就乱成一团了。
后宫里的女官若是和妃子掐起来,十有**是妃子倒霉,因为皇帝身边从来不缺皮相好的女人,这些妃子便是花瓶一样的摆设,隆宠如栗贵人,还不是说厌弃就被厌弃了?反倒是那些女官,就如同大燕宫廷中的大脑,若是离了这些女官,大燕宫廷都得乱作一团糟。
就连皇帝都不会轻易动六局女官,四妃之一的德妃就敢这样胆大妄为,简直就是直接打了耿尚仪的脸,别看耿尚仪一口官话说的不算利索,可她要是怼起人来,那绝对是六局尚字辈儿的女官连同宫正司的杜宫正在内,最牙尖嘴利的那个!
甚至说,别的女官怼起人来还讲官话,被怼的人起码能听懂,耿尚仪一旦被逼急了,她讲的就是半官话半家乡话,叽里咕噜一大堆,哪怕只是说了几句重话,都能让人觉得自个儿祖宗十八辈都被挖出来指着鼻子骂了一遍。
律姑姑就是这样的感受。
她在德妃身边当值,走遍宫廷,哪个人不得给她几分薄面?也就是这些女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是么?说自己是官,可其实还不就是当值的一条狗?今日我便把话给撂在这儿,德妃认定了那步辇的横杠是被人刻意锯断的,若是尚仪局不把歹人交出来,那就是谋害德妃!”
眼见着耿尚仪又要操着一口家乡话骂街,律姑姑明智的领着下人走了。
耿尚仪气呼呼地回了尚仪局办事的大殿,坐到苏鲤看书的那榻子前,端起茶杯来灌了一大口,又从蜜饯果盘中挑了几个杏饯吃,最后才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欺人太甚’。
苏鲤放下书,瞅了瞅耿尚仪,轻声道:“耿尚仪消消气。那律姑姑若是想要闹,那就陪着她们闹,只要占着理,就不怕他们闹。”
“德妃认定说步辇的横杠是被人锯断的,假定德妃的认定是对的,那我们就得问问,律姑姑当初是怎么挑的步辇?自家主子出行用的车辇都看不住,该不该打?先让她脱一层皮再说话。”
“德妃不是认定那步辇的横杠是被人锯断的么?我记得那横杠就在库房中放着,还未被当成柴火棍丢掉,那就把那两根横杠取出来,再把宫正司请来,让德妃娘娘宫里的人给演示演示,木工手艺得有多么高超,才能将那横杠的断口给锯得那般参差不齐?”
“宫里有整个大燕手艺最好的匠人,让宫正司来督着他们去锯,看他们能不能锯出个与自然断裂一般无二的断口来?”
“再者,尚仪局的规矩写的清清楚楚,各宫各院的人来尚仪局领车驾步辇,都需要由各宫各院的人以及尚仪局的女官进行检查,确认无误且双方都在名册上留了自己的名字,这样才能把东西带走。”
“当初那名册上,德妃身边的律姑姑明明落了名字,祥荣姐姐也落了名字,那便证明步辇横杠的损毁与尚仪局无关。如今那步辇横杠坏了,尚仪局是不是应当找德妃讨一个说法?”
“找尚仪局领步辇的娘娘们多了去了,为何其它娘娘用步辇的时候都不曾出事,偏偏德妃这儿就出了事情?耿尚仪最好提醒一下德妃娘娘,问问德妃娘娘可是近来得罪了什么人,需要让人这般算计?亦或者是德妃娘娘对自己宫里的人太不客气,惹得下面的人动了手脚?”
苏鲤说话的语调并不快,她甚至在说话的时候还掰了一个蜜果儿吃,可说出来的话却把耿尚仪给惊了一下。
耿尚仪惊为天人地看着苏鲤,伸手在苏鲤额头上摸了一把,纳闷道:“你这丫头脑瓜子这么灵光呢!之前看你整日除了看书就是吃茶,样子木木呆呆的,没想到居然长了这么一嘴的铁齿铜牙。”
苏鲤低头抿了一口茶,“平定跶虏与南疆的□□便是出自我手,耿姑姑莫非真觉得那□□是我随便配来炼仙丹结果练炸了之后试出来的方子?若真是随手配出来的,那之后我如何能算出□□的方子来,如何让□□在□□署量产?”
“我年纪虽小,但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女师,哪怕这名字与八品女史音似,但耿姑姑也不能真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呀!”
说这话时,苏鲤还抬起头来冲耿尚仪眨了眨眼。
若不是见识到耿尚仪可以同律姑姑撕逼,还可以直言说是德妃吃得太多压坏了步辇,苏鲤都不知道大燕宫廷里的女官居然这么强势!
那可是四妃之一旁边的红人啊,说撕逼就撕逼了!
方才耿尚仪同律姑姑在尚仪局的院子里撕逼撕得热火朝天,苏鲤在尚仪局办公的大殿里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她感觉自己在宫廷中的那点迷茫渐渐消散了,有一条康庄大道铺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活在宫廷中,并不是只能寄人篱下,当初皇帝接她进宫,让她做的是女官,而不是她所以为的‘吉祥物’。
她要当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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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尚仪先是被苏鲤说得愣了一下,然后转眼就想明白了苏鲤的倚仗。
‘女师’这个官儿根本不在后宫六局一司的编制内,说这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官衔,那自然能说的下去,可要是从字面上解读这‘女师’二字,便是‘当为天下女子之师’,这是何等的荣耀?
想想苏鲤在北疆省的所作所为,想想皇帝之前特地让荣公公来六局一司打过招呼,让六局一司好生待着苏鲤,不能让苏鲤饿着冻着,不能让苏鲤嗑着碰着……那要求比待公主的要求都多,想来苏鲤身上这‘女师’并非虚衔。
耿尚仪想明白这些之后,立马站起身来,手掌交叠,躬身朝着苏鲤就是一躬,“谢苏女师点拨。”
苏鲤赶紧往耿尚仪手心里塞了一块蜜饯儿,嗔道:“耿姑姑,连你也来寒碜我。祥荣姐姐性格温和,待我极好,我怎能眼睁睁看她去受苦?”
耿尚仪坐下来,与苏鲤对视一眼,二人笑成一团。
待笑过之后,耿尚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仪容,这才道:“那就听你的,若是德妃不派人来便罢,若是她派人来,我就让她知道知道,后宫女官也不是好惹的!她敢胡搅蛮缠,我就叫她颜面扫地!”
硬气的话说完,耿尚仪话音一转,道:“谁叫我背后站着一个足智多谋的苏女师呢?”
“苏姑姑,你又打趣我!”苏鲤埋怨道,伸手就要挠耿尚仪的腰窝,这是她见那些女官们关上门来时打闹的手段,这会儿用在耿尚仪身上,感觉还挺好的。”
耿尚仪笑了一阵子,道:“不闹了不闹了,若是叫外人看了,那不得挨人笑话?话说你这苏女师,为何喊祥荣就是姐姐,喊我就是姑姑?我看着有那么老吗?你怕是不知道,我今年才二十有四,祥荣比我还大三个月呢!”
苏鲤道:“怕乱了辈分,若是我喊你是姐姐,那喊祥荣姐姐是什么?我怕先喊了你姐姐之后,再喊祥荣姐姐,会把祥荣姐姐给吓到。”
“那你就不怕你这一身耿姑姑把我给吓到了?”
经此一事,苏鲤同耿尚仪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耿尚仪也不再仅仅是拿苏鲤当吉祥物透明人了,她做事的时候,也会带着苏鲤去看,不过在苏鲤看来,耿尚仪多半只是怕她一直看书太闷,想带她出来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