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渊,夏渊,孤求你开开门好不好.......”
“求你........”
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闭上眼, 将所有的软弱和悲伤隐匿在眼底。
“夏渊,你这个骗子.....”
若是再信你半个字,我赵迎就是傻子。
做小皇帝手中的武器?互利互惠的合作?
坐在一旁的夏渊, 听完他的话愣了一下, 收起笑嘻嘻的表情,沉下了脸。明明很好的提议,却让她心中极为不舒服。
“赵迎, 你竟拿我当武器?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可以用来利用的臣子么?”
她的问话让上座的赵迎觉得很可笑,睁开眼讽刺的望着她:“不然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真拿朕还当十三四岁的孩子, 任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骗子, 你们都是骗子。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情分的......”夏渊鬼使神差的说道。说完她就后悔了,这种话出口,是不是显得很弱势?
果然, 她的话让赵迎嘴角的讽刺意味变得更浓了:“情分?就算有, 也被你给磨没了。当年, 你利用瞳儿欺骗朕时可曾讲过情分?朕在夏府门前守了三天三夜, 你闭门不见时可曾讲过情分?朕放下自尊去求你时你可曾讲过情分?你欺骗朕娶了孙沁,却又出尔反尔时可曾讲过情分?”
记忆中,那些惑人的情话犹在耳畔。
“小迎迎,瞳儿最喜欢你了呢。”
“小迎迎,做我夫君好不好?”
“小迎迎,今天过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一辈子,一辈子?
那个跟他说过一辈子的女子现在在哪儿?
“赵迎......”她不知该如果回答,她当时只拿一切当做游戏,游戏开始了,玩的开心便好。游戏结束时,大家一别两宽即可,从未想过赵迎竟入戏如此深。
“朕没办法责怪瞳儿的薄情,毕竟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可是朕无法忍受你像幕后操手一样从头到尾策划着这一切,拿朕的感情当你生活的乐子。夏玉衡,看朕笑话是不是特别有意思?所以你才这么多年都乐不彼此?朕被你耍的团团转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不是这样的......夏渊想解释,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能怎么说?说她就是钱梓瞳?说她是奉了先帝的命令?无论哪一个现在说出来都是火上浇油。
“那日瞳儿出宫时,孙沁问朕既然不爱她,为何又要娶她?她说是朕毁了她的一生。”赵迎说到这儿,忍不住起身,一步步走到夏渊面前,揪起她的前襟,盯着她的双眼说道:“其实,准确来说,是你,是你打偏了朕的人生轨迹,是你毁了孙沁和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们!”
我没有......夏渊想反驳,却无力反驳。她尝试掰开揪住自己前襟的大手,却发现无法撼动,只能说道:
“赵迎,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也会有过的很幸福。你有贤良的皇后、美貌的妃嫔,将来也会有聪慧的皇子和公主,你注定是要留名千古的......”
“你闭嘴!”
她眼中的光芒让赵迎心中阴暗的情绪抑制不住的翻滚,这个人,这个人有什么资格在做了那些事情之后说这种话?
是的,在摈弃对钱梓瞳的执念之后,赵迎轻而易举的就能发现,看似年少美好的感情背后,有太多的刻意和算计。虽然他不知道夏渊做这些事的目的,但是这一切都是在欺骗玩弄他的身心。
那么真心的去对一个人,那么爱着一个人,最终却发现,那个人不过是拿你当个乐子而已。这种痛,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明白。
“把你说教的口吻给朕收起来!朕的一生该是怎样的不用你来指手画脚!夏玉衡,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履行你臣子的义务和本分即可。剩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赵迎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种长辈姿态,明明两人年岁相当,夏渊却总是以一种大人看孩子的目光来看他,这让他无法忍受。
“是。”夏渊看懂了赵迎的戾气,哑口无言。所以她不再是之前那种轻浮不知礼的样子,而是庄重的向赵迎行了一礼,撩衣跪地:“草民谨遵陛下圣旨。”
他说的对,她不过是他的臣民,有什么资格来对着帝王叫嚣?之前她的有恃无恐,不过就是仗着赵迎对钱梓瞳的情谊罢了。她潜意识中一直认为,对于赵迎来说,她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她与他是平等的。
既然,她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钱梓瞳,那么那些钱梓瞳专有的特权,也轮不到她来挥霍。
夏渊,不过就是一个对于皇帝还有些利用价值的奴才而已,守好自己的本分,才是她该做的。
“草民告退。”恭敬的三跪九叩之后,夏渊起身,将所有的情分都留在了此时此地。转身离开的刹那,夏渊知道,她和赵迎,永远都不可能再是潜邸时那种两小无猜(虽然是她单方面认为的)关系了。
他是君,她是臣。他是主,她是仆。上下分明,清清楚楚。
身后的赵迎,望着她略显削瘦的背影远去,心底泛起丝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恼怒和不甘。恨不得把夏渊抓回来打一顿,让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说明白!
你为何不解释?为何不继续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为何不能像对待父王一样全心全意的对待朕?你的真心呢?你说的情分呢?
赵迎龙纹宽袖的下手掌逐渐收紧,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么?为什么看到夏渊的臣服他并不开心?
赵迎的眸色暗沉。
不,这些不是他想要的。夏玉衡这种卑鄙小人,除了先帝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付出过真心。既然你不肯认朕这个主子,那么,就来当朕的棋子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受了一场大惊吓的翟正真跟在夏渊身后,欲言又止。
“夏渊......”
心情正不好的夏渊抬眼瞥了瞥他:“有事?”
“......没事。”
“姓翟的,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
翟正真无奈:“我想说,你好像走错路了。”
“???”夏渊抬头,艾玛,还真是。一不留神马上就快到后宫了。
“你小子对皇宫的路线挺熟嘛!”
“我只对去后宫的路有印象,喏,这么大的天街,看不到才是瞎的。”翟正真指着他们已经走了一大半的天街说道。以前他跟随采办的公公来过几次,所以印象挺深。
所以他就纳闷了,他们不是要出宫么?怎么走到天街来了?
说谁瞎呢?夏渊瞪了他一眼,便调头领着他走向离的最近的东华门。
“小瞳是你十三姨娘的事,你把口风给我把紧了。谁问要说你们是两人相爱自愿在一起的,听到没?”
“嗯。”翟正真略苦逼,事实上,刚刚在皇上面前,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唉,早知道就不瞎猜,直接说自己跟夏渊他妹情深似海多好......
呵呵.....翟正真不知道,如果他要真说情深似海,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可能竖着走出宫门!
刚出东华门,他们就迎头撞上了正打算进宫的程昊程老将军。程将军刚刚回京不久,尚不知夏渊惹了臻王的事,看到她,皱了皱眉头:“夏渊?你不是辞官回江南了么?”
夏渊也是很一脸惊讶,没有问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程老将军何时回的京城啊?小将军可有一起跟着回来?”
程昊点点头:“前两日刚到,犬子也一起回来了。”
夏渊低落的心情瞬间明媚了不少:“哈哈,两年没有见进忠了还真是想念的很,过两日我便去找他玩耍。”
她话一出口,程昊脸色立即就变得不好看了。他最讨厌夏渊跟程进忠接触,一点都不想让他们一起玩耍好吗!
“老夫还有要事面圣,就不打扰夏大人了,再会。”说完一拱手,程老将军就龙行虎步的快速进了东华门。
夏渊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笑眯眯地对他的背影摆了摆手:“再会啊程将军。”
哈,没想到程进忠竟然回京了,这真是个意外之喜。有了小伙伴的陪伴,以后做坏事也有人帮忙打掩护了!真是太嗨皮了!
没错,程进忠和夏渊两人,是难得臭味相投的好基友。请注意“基友”两个字,划起来,这是重点。
程进忠,跟夏渊一样,男皮下面是个女孩纸。唯一不同的是,夏渊扮男装是自愿的,程进忠扮男人是她爹程将军逼的。
程老将军膝下无子,又不肯放手自家大半辈子打拼下来的军中威望。所以,大闺女程进忠自出生就被她爹当成儿子教导,想着等什么时候生了儿子再让女儿恢复身份,不生儿子就由女儿来接他的班!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闺女又生了三四个,愣是没一个儿子。so......程进忠至今都是男的。
“翟正真,等会儿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忙,就不跟你一起了。”
知道基友回来了,肯定要先去找她玩耍撒,绝壁是不可能再等过两日,过两日那是说给程昊听的!因为,程昊特别讨厌夏渊跟程进忠腻歪,老觉得这个小白脸想勾走自家闺女。这是不能忍的好吗!
事实上,夏渊非常想跟程老将军来一番促膝长谈。他家闺女,是绝壁不会被自己给勾走的。因为,程进忠很早以前就有了一个小目标:太师家的二傻子,孙浩楠小公子。
没错,程进忠看上的是孙国舅那个二缺货,这一点就连夏渊都无法理解。莫非是揍的多了,就揍出感情了???
夏渊刚说完要跟翟正真分开走,那家伙就兴高采烈的撒丫子而去。能跟夏渊分道扬镳,是翟正真一路上的期盼!
就在两人刚分开走没两步,夏渊忽然想起来,哎,钱龙呢?!小皇帝放了她,放了翟正真,可提都没提钱龙啊!于是,夏渊皱着脸,吭哧吭哧的又回到了宫门口。
艾玛,你说,我现在这一介平民该怎么突破守卫到达皇宫呢?真让人头疼......
苦哈哈的夏渊,蹲在宫门口守株待兔,希望能有进宫或者出宫的官员捎她一程。然而,等了半天,别说其他官员了,就连刚刚进去的程昊都没出来!
此时又冷又饿的夏渊表示:继续等,还是先回去。这真是一个纠结的问题.....
第77章
讲真的, 就关于夏渊官复原职这个事儿, 若是让朝中官员各自发表一下意见的话,每个人都有话说。
想他们, 十年寒窗苦读, 那么多头悬梁锥刺股的日日夜夜,抱着一大堆三年科举五年模拟的试卷,从无知稚童刷到满面胡须, 最终能爬上金榜、鱼跃龙门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而夏渊, 不过是一个小乞丐,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小乞丐。
在他们十五六岁还在为了考一个秀才或举人而日夜苦读、忐忑不安的时候,夏渊已经入了刑部有了正职!
在他们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一条血路, 拼尽全力挤掉千千万万的考生, 终于考中进士、等待分配官职的时候,夏渊已经连升数级成为了他们的上宪!
在他们有了正职,老老实实的在基层干政绩、熬资历的时候, 夏渊乘着火箭“biubiu——”成为了他们可望而不及,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熬到的一品大员!
你说这气不气人?!这拉不拉仇恨?!
终于, 先帝驾崩, 新君继位。这个浑身加成着官场锦鲤BUFF的小子被抹了下去,让他们稍微找回了点这世界还算公平的安慰感。
结果,这才几个月?这小子就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众大臣表示:我欲日天。
孙太师、庄太傅这两个老对头, 少见的一起登门拜访了另一个朝中新贵, 萧斐萧中堂。
具体三人头对头聊了什么, 没人知道。总归不过是各怀鬼胎、各自为己。官场上永远都没有绝对的盟友和敌人, 有的只是相关的利益。
“夏渊官复原职一事,过完年文渊阁便会正式下发公文。在此之前,还望二公守密,莫要外传。”
“这是自然。”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只要长耳朵的官员,谁还不知道这个事?明明就是小皇帝故意传出去的好伐?
隔日,蓝嬷嬷找到夏渊时,她还赖在春满阁的床上睡的正熟。
蓝嬷嬷在暗中看着她醒来,伸了伸懒腰,坐起身,巴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迷迷糊糊的喊道:
“画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