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啊,聚会自由,跳舞也是我们的自由,为啥不让我们呆在公园里。”这帮子混混们才不干呢。
他们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凭什么不让他们玩儿公园?
“公厕溢了,臭气熏天的,一会儿要不你们去打扫?”这帮治安员问。
公厕漏了,那谁还愿意呆着?
走走走,一个接着一个,他们跑的比被狼追着的驴还快。
第一个遥控飞机,用的是盛海峰从国外买回来的,玩具遥控机的集成电板,但现在,从瓤子到芯子,所有的东西几乎全换掉了。
它不再是一个小飞机,而是一个超级大的大家伙了。
二斌和超生,还有一个姜丽敏,是帮俩哥哥背东西,保障后勤的。
当然,这几个孩子可没人来劝阻,相反,清空公园,某种意义上,就是为了他们的实验方便。
而且他们还在放飞机的时候,碰到了两个老爷爷,都戴着厚厚的眼镜儿,都很瘦。
当然,这就是科研所的两个退休老专家,王振东和丁范安两位老同志了。
“小朋友,你们这飞机不错啊,看起来挺大的,这能放上天吗。”王振东先上前一步问。
小帅是天生的自信型:“当然可以,爷爷您要看吗,我这儿有望远镜,一会儿飞高您就看不见啦,用望远镜看吧。”
小盛相对要稳固,保守一点儿:“现在这架飞机的整体负重量在20KG,起飞没有问题,但降落的时候还有点问题,就是它的反向推力始终不够,爷爷您站远一点儿,一会儿万一有事故,别伤着您!”
“好好,我们退后,你们继续你们的,别叫我们打扰了你们。”王振东连忙说。
现在可没有电子化的计速设备,全凭那台手动的JEEP遥控器,来给他们记录飞行高度和飞行速度,以及各种数据。
而记录这些数据的人,就是小盛。
小帅带着几个小的,当然风光,盯着天上的飞机就好啦。
小盛找个石桌子放下遥控器,得全程趴在桌子上,用他最土的方法来记录这些东西。
当然,他们这种小米加步枪的土方法,在老科研家们的眼睛里,算得上刀耕火种,菇毛饮血了。
科研所的工作人员们,戴着红袖章,假装治安员,也在观测他们这架小飞机的航向,不是因为他们做的不够好,是真怕它乱飞,飞到不该飞的地方去,那时候不用它自己坠毁,大家也得把它击落下来。
而王振东和丁范安,则在研究小盛和小帅俩。
“这俩孩子配合的可真好,天衣无缝的。”王振东感慨说。
丁范安又说:“这俩孩子我一个都不想丢,小贺就不用说了,三代赤贫,又红又专,但是小盛……”
盛成要在旧社会,就是个卖办的角色,新社会好听一点,叫采购。
一开始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数学能力和记账天赋,全世界各地跑着当采购,后来稳扎稳打,凭本事干到了书记的位置上。还是第一个搞私人承包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就是半个资本家。
而事实上,就连盛成自己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狗屁的海外关系,他的亲爹盛荣臻和母亲孙谨芳更是早在六十年代就去世了。
但是,在美国他有两个亲弟弟,从事的是物理,数学专业。
这个弟弟中,曾经给这边政府写过信,想跟自己的亲哥哥取得联系,于是,组织才知道这重海外关系。
这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直系亲属,恰是盛海峰想要在物理领域发展时,最大的阻力和障碍。
万一把孩子培养出来,人家知晓自己有海外关系,转身给你来个技术移民呢?
就看现在全国的出国潮,一浪接一浪的。
当然,一出去,致富是立竿见影的,在日本苦干三年,回来就是北京一套房。
这也是丁范安最担心的一点。
但是王振东却不这么觉得:“你操心的太多啦,人们为什么想出国,还是因为国外更富裕,物质条件更好的原因。你看看小盛,他缺物质吗,他那鞋子衣服,哪样不是顶好的东西,就这飞行实验,没他爸那么一个有钱人资助,他能玩得起来吗?人均工资一月80块,他眼睛不眨烧掉800,别人敢这么玩儿吗,去了外国难道他还能这么着玩儿?这种孩子从小没缺过物质,他不贪物质,咱们给他一个良好的研发环境,他又有什么理由跑国外去,难道国外的月亮就真比咱的圆?”
就事论事,他们是苦过的一辈,贺帅兄弟或者也苦过。
但盛海峰不是,他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十几年过的顺风顺水,这种人,他本身物质足够丰裕,生活的又是一个特别顺风顺水的环境,你拿物质怎么打动他?
现在的老一辈们,谁都不知道,拥有这样人生的孩子,会怎么去选择他的生活。
他们会像老一辈一样艰苦奋斗吗,还是会不思进取,乐享其成,再或者,崇洋媚外?
王振东觉得,只要社会环境好,就不需要去操心这些闲事儿。
“降落啦,安全降落!”二斌挥舞着小旗子,在公园的一角跳起来喊着。
超生听见了,连忙也回头喊说:“降落啦,安全降落啦!”
咦,她看到好些人也在喊:“报告,玩具3号安全降落!”
还有好些一直仰头看着的人,都在给小飞机鼓掌,还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看来小盛和小帅哥哥的飞机是真的足够棒,连治安队的人都觉得好啦!
超生感觉,明天她家的超帅服装店肯定会有一波新客人,那可全是小飞机拉来哒。
当然,第二天,小帅和小盛就从校长那儿拿到了一份,某科研所发来的邀请函,请他们前去参观一下他们的工作场地。
他们居然毫无防备的,就可以去参观一个科研所啦?
说实话,俩孩子挺懵的!
第146章 146
连着好几天, 贺金生把邓翠莲给哄的呀, 仿佛十五个水桶打水, 七上八下的。
当然,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 她不但嫌弃贺亲民身上脏, 穿的差, 而且还嫌弃贺亲民不够罗漫蒂克, 没有沙龙气息。
啥是个罗曼蒂克, 啥又是个沙龙气息?
贺亲民和贺德民跟着陈月牙雇来的施工队,正在拆除整个菜市场, 整天累死累活, 就问他怎么可能罗曼蒂克的起来?
而且,邓翠莲还给自己买了口红, 学着外头的年青女同志烫了个发, 穿的简直不要太吓人。
有天半夜她回来, 正好贺亲民傍晚看了两集《射雕英雄传》, 隐约之下,还以为是录相带里的梅超风活了呢,没给吓一大跳。
躺下, 他想亲热亲热, 邓翠莲刷的一把就把他推开了:“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有多臭, 烦死了,甭碰我。”
“大嫂,翠莲真要上天, 我没时间,你管管她吧。”早晨起来,贺亲民抽空跟刘玉娟说。
现在是拆地面上的基础设施,陈月牙也在现场帮忙,灰尘扬天的,她看刘玉娟一副要骂人的样子,连忙说:“你们放心吧,今天我保证给你们看一个不一样的翠莲。”
邓翠莲需要的是打击,但是,这个打击明面上你还不好直说。
得把现实扒开了,撕出血了,血淋淋的给她看才行。
中午,俩妯娌一起出来,在路边摊儿上买菜,陈月牙就看见,邓翠莲正和贺金生俩一个站在招待所门口,一个站在商店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正聊的热活着呢。
“翠莲,假放完了,服装厂也该开门了,你得回去盯着服装厂了吧,你哪天走?”陈月牙问。
邓翠莲最近正跟贺金生打的火热,自以为自己遇到了知已,但是,工作不能停,服装厂肯定得回,毕竟她是个厂长呢。
“贺金生,等下次我来北京了咱们再聊,我先回去上班啦.”她笑着说。
结果呢,贺金生愣了会儿,见刘玉娟拎着半编织袋子的土豆,立刻夺了过来:“大嫂,这么重的东西,我替你拎吧。”
刘玉娟翻了个白眼儿,一把把袋子拽过来了:“同志,站远点儿,不然我就觉得你是在耍流氓!”
“看大嫂这话说的,咱们都是革命战友,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紧张严肃,一身正气的形象。”贺金生点头哈腰,笑着说。
刘玉娟一把拽回编织袋,白了贺金生一眼,转身走了。
邓翠莲觉得莫名其妙啊,贺金生一直以来,不都说欣赏自己这种单纯可爱,但又善良的类型嘛,怎么突然就对大嫂那么热络啦?
这种差异到了晚上,体现的更明显了。
菜市场有个老电视,大家围在一起看《射雕英雄传》,就是信号不太好,老要调台。
“大嫂,到招待所看吧,我那儿是彩电,人都跟真的似的,别再挤着看这小黑白电视机了。”贺金生溜到场地上,专门跟刘玉娟说。
邓翠莲心说奇了怪了,这贺金生,咋只喊大嫂,不喊我呢。
当然,她心里有落差,嘴里是说不出来的。
趁着贺亲民没注意,她跑了出去,哎了一声:“贺金生,你咋不请我去看你有的电视?”
贺金生本身就是为了打听陈月牙的钱啥时候拿出来,去银行,好在半路上干个坏事儿的,听说邓翠莲要走,再想想自己前几天跟她泡一块儿,浪费的时间,本来就觉得烦,给邓翠莲跟着,看她那抹了口红,又烫的,没有护理过的,毛糙的头发,更觉得烦了。
“一家子人一起做生意,你在里面压根儿就是个干苦力活儿的,没管钱,是不是?”贺金生问。
邓翠莲人也老实:“管钱的是我大嫂,我大嫂会管账。”
“好吧,那你一路顺风啊!”贺金生又说。
然后,人家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邓翠莲本来想走的,但是陈月牙又因为有事儿让她多留一天,结果她就发现,贺金生变着法子的,想方设法,在接近大嫂,而且夸大嫂的话,说的有时候让她听了都脸红。
邓翠莲又不是傻子,当然一直跟着贺金生,就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啥。
“大嫂,你知道不,我有五万多块钱的存款,都是放在信用社的,信用社的利息啊,是所有银行里最高的,你要想存钱,到时候找我,我帮你找信用社的主任,利息能多给一个点呢。”贺金生跟在刘玉娟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说。
“贺同志,离我远一点儿,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刘玉娟说。
贺金生立刻说:“哎呀,大嫂这一身正气,真是让人舒服。”
邓翠莲看的目瞪口呆,她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贺金生的意思了。
前几天他跟着她,不是为了她的人,而是为了家里那12万的存款吧?
那12万里头,有老大家的两万,她家的两万,剩下的全是老二家攒的,是大家苦干好几年的血汗钱,现在就盼着,这个30万买来的烂摊子,再投上12万,能盖起一个商场呢。
而贺金生呢,又认识一帮混混,别哪一天,打听清楚她们的12万在哪儿,再给偷跑吧?
亏她还以为自己真的天真可爱,烫了头发有多漂亮,给贺金生夸的飘飘悠悠的,得亏她不管钱,这要是她管钱,那钱不早叫贺金生偷走啦?
哎哟喂,拍着大腿,邓翠莲连忙去找陈月牙了。
贺译民家今天晚上真可谓其乐融融,因为小帅白天去参观了一趟科研所的实验室,刚刚回来。
“哥哥,跟我们说说嘛,实验所到底长个啥样子啊?”超生特好奇的问。
小帅今天的见识,就跟瞎子重见光明,聋子装上了助听器,双腿残疾的人重新又会走路了一样。
小伙子为了去参观科研所,专门换的新衣服,跟小盛哥哥一样的运动服,胸膛前还有一把关公的圆月弯刀,据小盛哥哥说,这是国外最时髦的衣服,帅的不要不要的。
这会儿白白的小脸蛋上眼睛笑的弯弯的,一口白白的牙齿全笑在外面,脸上还有粉粉的红晕,简直乐的像地主家正等着出嫁的傻姑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