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霍瑜自己再生气她都能忍着，不过要是再来上那么一回，那就实在是对不住了，毕竟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凭什么我一直惯着你啊。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不要得寸进尺。

　　华市长也被噎了一下，不过好歹没再说什么了。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迁怒了，既痛恨特务，又膈应陈建明苏柔等人，还心疼自己同样被关押了的独子。别说儿子现在被关押了，就连他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也是有人盯着的，要不是没有十足的证据能证明儿子通敌，说不定自己现在都要去和儿子作伴了。

　　苏柔那个姑娘他以前也是见过的，长得好看有文化，工作也体面，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可谁知道她居然还是特务的孩子。据查到的资料，不仅她的母亲是特务，她的父亲也是特务，就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是不是干净的。

　　无意识的把一些事情透露或者传递出去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屡见不鲜，就像陈建明，他真的主动给特务提供了情报吗？那也不一定，说不定自己和李妍说话的时候无意中说到了什么自己都不觉得是什么要紧事的话就这么被李妍记了下来，从里面抽丝剥茧提取有用的信息再传递出去。

　　而他儿子那就更加了。霍锦绣不跟陈建明说工作上的事儿不带工作文件回家，他不一样，他有的时候一些自己不涉及隐密的事情也会跟儿子讨论，毕竟儿子将来就是走这个路子的，可儿子有没有无意中透露出了一些信息给苏柔，再被李妍获取呢？

　　想到一些关于情报很有可能是从自己这里流出去的他就觉得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

　　****

　　霍瑜提供的几张纸被轮番传阅，最后被霍锦良收起来，这些是要用专门的文件袋装起来和霍瑜提供的证据放在一起的，到时候上面会安排人下来拿走。

　　确定了录音内容没有问题之后，审讯员就带着霍瑜到了李妍的那间审讯室。进门前其中一个审讯员还问：“怎么不带着收音机去了？”

　　他还以为霍瑜对李妍也用上了收音机呢。

　　“这不一样的。”霍瑜对审讯员的感官还是挺好的，也不介意跟他们解释一声：“李妍不是陈建明，她受过了专业的训练，录音机对她的作用并不大，要是被她从中发现了哪里不对的反而更麻烦。”

　　就是对付陈建明，她用录音机里的内容来刺激他也是先做了铺垫的。

　　先激怒他，然后用录音机里的内容刺激他，接着激发他心的恶意，最后配上真言咒，这几步缺了哪一步效果都没有现在好。而且霍瑜也并不需要李妍承认什么，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务是不会轻易的透露对她们来说不好的消息的，不能指望自己一问李妍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

　　能问出来什么更好，问不出什么来，那也不失望，毕竟这都是有心理准备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没有哪个特务刚被抓了不到两天就招供了的，就是严刑逼供也没有那么快的，何况他们还没有虐待俘虏。

　　显然霍锦良等人对此也心里有数，他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让霍瑜来的，虽然在陈建明那里收获颇丰，但是李妍还真的跟陈建明不是一个段位的。

　　门前，霍锦良等人给了霍瑜一个鼓励的眼神。

　　后者微微一笑，抱着陈琅就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第11章

　　李妍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特务，哪怕此刻被逮捕关押她表面上也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来。她还穿着被逮捕时穿的衣服，头发梳得也是一丝不苟的，如果不知道她的底细恐怕真的会以为她是一个认真细致又严肃的老师。

　　见到霍瑜抱着陈琅进来，她若有所觉的笑了一声：“没想到我居然会栽到你手里。”

　　两个审讯员：“……。”

　　外面偷听的省委干部：“……。”

　　霍瑜：“……。”

　　如果她说她没有和李妍对过剧本他们会信吗？她真的是按照以前后世看过的那些警匪片谍战片录的音！这会儿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表扬电视剧诚不欺她了。

　　她抱着陈琅面上稳如老狗，看向李妍的时候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不用太惊喜，毕竟在你对我妈，对我和小琅下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今天。”

　　李妍一噎，她这才撩起眼皮子认真的打量了自己这个继女一番，随即轻嗤：“你不用激我，我从入这一行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生就是死，对于今天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做她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有这个觉悟，毕竟她们是和一个国家的力量相敌对。

　　可是，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

　　“哦。”霍瑜语气平平的哦了一声，她的眼睛变成死鱼眼看着李妍，然后移开目光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也不知道苏柔和苏明是不是也做好了这个准备，特别是苏柔，她才十七岁长得好看又有文化，可惜摊上了一对特务爹妈，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我妈妈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她在我们心里永远都活着。你虽然活着，但是我想你在苏柔和苏明心里，应该是还不如死了吧。”

　　李妍：“……。”

　　不是说优待俘虏吗？为什么会把这种人放进来？

　　好在李妍虽然气归气，但她还是很稳得住的，没跟陈建明一样一点就炸，毕竟她是受过训练的特务，而不是陈建明那种门外汉。

　　不过她有点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脾气了是怎么回事？

　　霍瑜趁着自己刺激李妍的功夫给她下了心理暗示，但她这种植物系的妖怪做这个确实不太擅长，要是换成妖管局的那个九尾狐大佬来了肯定分分钟奏效。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个，对方又是个心理强大的特务，所以效果并没有那么理想，不过也聊胜于无吧。

　　至少她能感觉到现在李妍的心情绝对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平静，她现在内心很暴躁。

　　“你说，你作为掌握了不少关于你们那边情况的特务，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情况？”霍瑜拍了拍陈琅的背笑的天真无邪：“是被我们这边给你执行木仓决，还是说苏明远会来救你？或者——。”她顿了一下，笑容更烂漫了：“或者苏明远觉得你已经废了，会亲自安排人来解决你？”

　　毕竟好多电视剧都是那么演的嘛。

　　随着霍瑜的话刚落音，李妍的手猛的握紧，她的目光像是利箭一样朝霍瑜射过来。

　　如果眼刀能杀人，霍瑜早就死无全尸了。

　　面对李妍狠戾的目光，霍瑜只是笑眯眯的朝她眨了眨眼睛，表情一派天真可爱，配着她有些婴儿肥的脸，别提有多萌了。要是舒语郑蕊和她几个哥哥在这里，肯定会忍不住捏一捏她的脸。

　　可惜他们都不在，在的只有恨不得把她除之而后快的李妍。对李妍来说，霍瑜不仅不萌不可爱，甚至极其恶劣，当初如果不是她看走眼了，现在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当初为什么要想着送她下乡而不是像对霍锦绣一样直接弄死她呢，要是直接弄死她那就没有那么多的事儿了。

　　还有霍锦绣，没想到人都死了还给自己摆了一道，那些关于她的资料在霍锦绣死后她不是没找过，连霍家老宅她都潜进去找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东西在哪里。

　　霍瑜又是在哪里找到的？

　　难不成还真的是霍锦绣给她托了梦？这她倒是不相信的，要是人死了真的能变成鬼，那霍锦绣第一个来找的应该是她而不是霍瑜。像霍锦绣她们那种人家国情怀千斤重，家人孩子都是要放在祖国和人民后面的。霍老爷子霍老太太是如此，霍锦绣也是如此。

　　李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霍瑜：“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怎么，你将来想要继承霍锦绣的衣钵？”

　　“那倒不是。”霍瑜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这不是托你和苏柔还有陈建明的福，我明天就要下乡了嘛，所以想要在下乡之前再来看看你，毕竟错过了这一次，下次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了。”

　　两个审讯员：“……。”

　　这话说的，搞得李妍活像是什么稀世珍宝看一眼少一眼一样。

　　不过——心里可真畅快啊，像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特务，木仓毙一百回都难解心头之恨，怼两句又怎么了。

　　霍瑜说完直接抱着陈琅站起身，抬步就往门口走，等到她的手都握上了门把手的时候，李妍突然出声喊住她。

　　“等等。”

　　霍瑜的嘴角隐秘的勾了勾，然后她飞快的敛起笑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妍：“是还有什么临终遗言需要我告诉苏柔和苏明的吗？”

　　李妍又被她噎了一下，她讥讽的提了提嘴角：“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看起来最没有危险的你，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危害。”

　　“这是我的独特天赋，你不要太惊喜哦。”霍瑜摆着手话说的豪不走心。

　　惊喜个屁，李妍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没有骂脏话。

　　我明明是嘲讽你，你为什么能把这当成是夸奖？我是在讽刺你你听不出来吗？

　　她废了半天劲儿才把脏话和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语气却变得有些烦躁：“你是在那里找到霍锦绣藏的那些证据的？”

　　“想知道？”霍瑜歪着头看着李妍，在后者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之后她才眯起眼睛微笑：“求我啊。”

　　“求我我也不告诉你。”

　　“有本事来打我呀，来呀来呀。”

　　说完霍瑜还特别欠打的朝李妍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两个审讯员觉得如果李妍没有被拦住，那肯定是会冲过来暴打霍瑜一顿以解心头之恨的。

　　真是——太太太太爽了。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扮着鬼脸说话清脆悦耳还有些娇滴滴，要是换作往常肯定是一大堆姨母笑的长辈夸了，可放在李妍面前就完全掉了个个儿。

　　她现在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想着让霍瑜去顶替苏柔下乡，要不是为了留着霍瑜让她顶替苏柔下乡她早就解决了她了，哪里还有发生后面的事情？说不得这个时候她还能安安心心的做着自己的好好老师给组织传递情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关押在监狱里连吃饭上厕所都有人盯着。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潜伏了那么久，除了霍锦绣之外从来就没有人怀疑过她，就连怀疑她的霍锦绣也死了，她原本想着只要找到了霍锦绣藏起来的证据，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可万万没想到，她寻而不得的东西，被陈瑜找到了，并且她把自己举报了，她做的那么隐秘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就锒铛入狱。

　　“技不如人，我认输。”李妍垂下眼睑遮住猩红的眼睛压下眼里的杀意：“不过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去举报我的。”

　　她虽然平时要上班白天不在家，但是葛红叶却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她，没道理陈瑜能在葛红叶的盯梢下找到霍锦良提交证据把她举报了。

　　“噢，你说这个啊。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省的你临死之前都还憋着这口气想不通。”霍瑜眯眼一笑：“说来我还是在葛红叶的盯梢下把事情办成的呢，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这么一提醒李妍略微一思索就反应过来：“市医院。”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霍瑜重新走回椅子前坐下，颇为跟李妍促膝长谈的意味：“你看，我就一个十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带着小琅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把你们给举报了，你惊不惊喜激不激动？”

　　“说起来，你们的业务能力也实在是太差了一些，你们组织是怎么把你们这些蠢货派出来的？就你们这样的还做特务？还不如回去扫大街呢。”

　　李妍恨的眼睛滴血，她确实也不是从小就受到训练的特务，她的父母才是，她是长大了偶然撞破了自己父母的秘密才被父母的上线接去培养的。

　　她父母的上线就是苏明远，也是她的第一个丈夫。

　　恨他们吗？大概是恨的，哪怕她爱他们也无法抵消自己对他们的恨意。她原本应该有光明的人生，或许不辉煌，或许不灿烂，但是她至少能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底下，而不是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背地里做着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不做就得死。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她以为她是不怕死的，可被霍瑜这么一说她才恍然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不怕死？怎么可能会不怕死呢，要是真的不怕死，当初被抓去训练的时候她就死了，又哪里会苟活下来。

　　李妍面色复杂的看着霍瑜，她脸色苍白：“你的舅舅是霍锦良，你去跟他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但是他得保证不杀我。”

　　噫噫噫，这么没骨气的吗？这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说好了的宁死不屈呢？说好的我是绝对不说的，有种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呢？

　　果然，电视里有些剧情还是骗人的。

第12章

　　霍瑜虽然惊讶，但是她没有贸然替霍锦良把事情答应下来，像李妍这种特务应该由法律审判制裁，而不是被私下判定的。当然了，要是李妍给出的情报有用，说不定能减刑，不过霍瑜看有些悬，李妍做了那么多坏事，最后的结局估计就是被木仓毙。

　　她能感觉到李妍在害怕。

　　在害怕什么？害怕死亡吗？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霍瑜大概能猜到一点为什么李妍会想要跟霍锦良谈条件，说来和她还有些关系，一个是因为她的心理暗示，二个是因为她一进来就表现的没把李妍当回事儿，真的就跟单纯的怕以后见不到这个杀母仇人所以下乡之前来看一下她一样，两相结合给李妍造成了心理压力。

　　——她觉得霍锦良等人找到了比她更合适的人，或者可以直接说她觉得自己没用了。

　　硬撑着不开口也是因为有恃无恐，可现在没有了‘恃’，‘恐’自然也就跟着来了，不过就这样就想让李妍开口那太不现实了。李妍这个人虽然霍瑜了解的不多，但是根据原主的记忆和这两天自己对她的观察，那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一点好处她是不会说的。

　　不过这就不在霍瑜的责任范围之内了，就连霍锦良都不能不顾律法以一己之言定了李妍的罪行，更别说是霍瑜了。

　　她朝李妍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我会跟我二舅舅说的。”

　　说完她侧头看了眼身后那八个雪白的大字：“瞧见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知道你不想死，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你都交代一些，没准能减刑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