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死？”
霍瑜思考了一下，很认真的跟她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你犯了多少事儿又能交代多少啊，要是犯的事儿多交代的事儿少，说不得连死的体面些都做不到。”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死？
李妍一瞬间就失去了和霍瑜说话的欲望。
“要是你犯的事儿少，交代的事儿多，死刑能变无期呢。”看着李妍眼睛乍亮，她又忍不住泼凉水：“不过我对这个也不太了解，你不要抱有太大希望，还是跟专业人士探讨会比较好。”
李妍沉默了一瞬，问她：“你为什么帮我？”
这就是帮她了？
霍瑜有些搞不懂这些特务的想法，但是她还是把“就是想让你看到希望然后又感受到失望打击打击你，让你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残忍”这句话憋回去，面上一片怜悯一片认真的跟她说：“大概是不想苏柔和苏明也跟我一样没有爸爸也没有了妈妈吧。”
才怪。
我就是骗骗你，认真你就输了。
显然李妍不是这么认为，哪怕自己是栽到了霍瑜的手里，可这几个月来霍瑜乖巧听话懂事甚至在她眼里还有些蠢笨的形象已经刻在了她的心里。总而言之，她觉得她会输纯粹巧合纯粹是霍瑜走了狗屎运。
哪怕她输了她栽了，她也没把霍瑜放在眼里。
霍瑜不知道李妍在想什么，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反正不管李妍怎么想，她现在都是铁窗泪了。
进了这里，难不成还想逃出去？
别做梦了。
“陈瑜，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小柔，告诉她是我对不起她。”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只要告诉苏柔不用告诉苏明吗？看来苏明远在你心里还挺有份量的啊，据我所知是他带你进的这一行，要不是他你还是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人。”
没想到李妍居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苏明就算了，而且还那么看重苏明远那么在乎自己和苏明远生的孩子，这都什么心理啊，受虐狂吗？
李妍一僵，她很快反应过来板着脸跟霍瑜说：“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只要把话带到了就行。”
霍瑜可有可无的点头，然后神色自若的看着她：“也行，不过我都替你带话了，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苏柔跟华祁川处对象是你安排的吗？”
提到华祁川，李妍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厌恶，显然很看不惯这个抢走她女儿的男人：“那是他命不好，谁让他爹是市长呢。”
霍瑜‘唔’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所以从你的话里面，我是不是可以判定其实苏柔是知道一些你的底细的，甚至她主动从华祁川那里套取情报告诉你，好让你传达给你的上线。”说着霍瑜鼓了鼓婴儿肥的脸：“那可真是老特务带这个小特务啊。”
“小柔不是特务。”李妍目光狠戾：“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不知道你说了可不算的，那得用证据和事实说话。你以为她给你传了情报，但是她不知掉你的底细所以她就是没罪的？”霍瑜看着李妍讥讽的提了提嘴角：“李老师，你都是个老阿姨了还那么天真。知法犯法是犯法，不知法犯法就不是犯法了？”
说到这里霍瑜也没有再跟李妍聊下去的想法了，她现在肚子饿的慌，再说下去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气。
她站起身看着李妍笑了笑，笑容很恶劣：“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我跟陈建明说苏明不是他儿子的，但是看你对苏明满不在乎的态度，我想你应该是不介意我这么说的吧。”
“说来如果陈建明和苏明罪行还没有大到需要被木仓决，说不定他们能在同一个监狱或者是劳改场相见呢。”
霍瑜单手抱着陈琅，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点了点：“也不知道到时候陈建明会不会照顾苏明，还是说会可劲儿的欺负他，毕竟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了。要是早知道苏明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不会跟你结婚吧，可能现在他的罪行也没有那么重呢。”
“作为罪恶的源头，你说陈建明会怎样对苏明？”
“要不要期待一下？”
期待个屁，李妍现在只恨不得把霍瑜大卸八块泄恨：“谁跟你说小明不是陈建明的儿子了，他就是陈建明的儿子，难道霍锦绣的证据里没有查到这些吗？”
“我说的啊。我妈虽然查到了，但是我年纪小嘛，记错了也是很正常的。再说了要是苏明是陈建明的儿子，那你为什么要给他取名叫做明呢？儿子和老子同一个字，那也太奇怪了吧。”
霍瑜说的理直气壮，但李妍却差点被她气的吐血。苏明那哪是跟陈建明一个字，她是知道等陈琅死了陈建明肯定会给苏明改姓。
苏明的明不是陈建明的明，是她怀念苏明远的那个明。当初取这个名字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是跟陈建明说却得说是因为苏明不能名正言顺的做他的儿子，所以才给苏明起个明字，让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哪晓得就这么一件小事儿却被霍瑜借机发作，导致她直接跟陈建明说苏明不是他的儿子。
她都不敢想象万一真的到时候陈建明和苏明都在同一个地方劳改或者是在同一个地方坐牢，苏明会被陈建明怎样对待。
看着她崩溃的模样霍瑜嘻嘻一笑，既天真又恶劣，她最后看了李妍一眼，朝她欢快的摆摆手：“你放心，等你认识到你的错误并且努力改正了之后我会让我二舅舅去跟陈建明解释苏明是他的儿子的，不要太感动太感谢我哦。”
审讯室的两个审讯员：“……。”
门外的省委干部：“……。”
她会感谢你才怪。
等霍瑜一出来，审讯员马上就接上去了，比较让人高兴的就是大概是被霍瑜打击的太惨了，审讯员再问问题的时候李妍虽然并不是什么问题都配合，但是好歹也愿意开口了，哪怕她提供的信息是真是假还需要验证，这也是个良好的开端。
霍瑜抱着陈琅按了按自己的胃，深藏功与名。
“小瑜饿了吧，快过来吃饭，二舅舅叫人给买了红烧肉和腌笃鲜，还给小琅泡了奶粉。”霍锦良看见霍瑜的动作也没说霍瑜在审讯室里做的好还是做的不好，而是心疼的看着她和陈琅，连忙招呼她们来吃饭。
除了霍瑜和陈琅之外，其他市委的干部也都没有吃晚饭，基本上是霍瑜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在哪里，都没空吃饭。也就是这样，霍瑜有幸享受了一下跟市委的干部们一起吃饭被视为干部们当成团宠的待遇。
“小瑜，你待会儿要看苏柔和苏明吗？”
今天霍瑜的战绩如此的亮眼惊人，其实市委大多数干部都是倾向于她去走一圈的，不过霍瑜毕竟不是他们体制的人，要她去帮忙也是要征得她同意的。
霍瑜扭头看着身边的霍锦良：“二舅舅，我可以去吗？”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霍锦良思考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征求霍瑜自己的意见，他也是觉得审讯有霍瑜的帮忙是有如神助，不知道为什么陈建明和李妍两个人面对霍瑜之后都或多或少的开了些口，如果霍瑜要去的话他肯定是答应的，如果霍瑜不去他也不会逼着她要去。
“那我去，我答应了李妍要去看苏柔的。”虽然现在已经快八点了，但是霍瑜觉得自己应该能在九点之前把事情解决完回去。
有车子接她来，那应该也有车子送她回去吧？
她可是干了活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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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的菜很丰盛，不过霍瑜赶时间也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给陈琅喂了奶粉然后自己匆匆忙忙吃过饭之后就跟着人往关押苏柔的地方去。
为了防止串口供，苏柔和苏明并没有被关在同一个地方。不过没关系，霍瑜受托去看并且想要去看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苏柔而已，苏明并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有几个人会对对自己有恶感的私生子抱有好感的？又不是李妍那种受虐狂。
到了门口，霍锦良拍拍霍瑜的肩：“早点出来，二舅舅等你和小琅回家。”
“好。”霍瑜一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女主，我来了。
第13章
同样的审讯室，同样是标配两个审讯员，但显然苏柔修炼的不到位，她在里面都快要崩溃了。
霍瑜：“……。”
就这？就这？
不是她说，这一届的女主也实在是太差劲了。
霍瑜直接选择性遗忘自己一通操作猛如虎的行为，她笑盈盈的看着苏柔，对方以往一直梳得精致的麻花辫跟炸了毛的狗尾巴草一样，眼睛通红，面色苍白，嘴唇还有些干裂。
“啧啧啧，好惨一女的。”
两个审讯员：“……。”
三场下来他们可以确定了，霍瑜就是来刺激李妍这些人的。
苏柔抬起头看她，眼神没有了以往的高高在上和骄傲自得。想来也是，毕竟再怎么早熟再怎么工于心计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这十几年来都被李妍千娇百宠着，日子过的顺风顺水的，突然一天给她来了个不限期监狱游，会被吓到也很正常。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面对苏柔的质问霍瑜眯眼微笑，她大大方方的点头：“是啊，我这叫痛打落水狗，你说我做的好不好？”
跟她妈李妍一样，苏柔也从来就没把霍瑜放在眼里过，她在霍瑜面前也是有优越感的。虽然她妈妈是二嫁给陈叔叔的，但是陈叔叔对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不过霍瑜的。哪怕对方有大官舅舅又怎么样？哪怕对方的妈妈是拿了爱国勋章的烈士又怎么样？还不是连自己的亲爸爸都不喜欢她。
乡下多苦啊，每天都要干活还吃不饱，没有商品粮，一个人在地里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忙碌一年收入还比不上城里正式员工一个月的工资，谁都不想去乡下下乡。为了她这个继女，陈叔叔能改大霍瑜的年纪让她去下乡呢。
她从来就没有羡慕嫉妒过霍瑜，有了妈妈早死，爸爸有跟没有一样，几个舅舅也不是亲的，哪里比得上她呢。她的妈妈疼她爱她，爸爸虽然早早死了但是陈叔叔却充当了自己爸爸这个角色，她还有一个市长儿子做男朋友，可以说放眼整个海市，能比得上她的人少之又少。
霍瑜又怎么样？能比得上她吗？
比不上的。
可到了今天，苏柔才明白自己是嫉妒霍瑜的。嫉妒她虽然爸爸不疼她但是至少她的爸爸还活着，嫉妒她有一个让她骄傲的妈妈，嫉妒她的几个舅舅明明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还那么疼她，嫉妒她的哥哥对她好，嫉妒她得长辈喜欢，嫉妒她……嫉妒她没有一个做特务的爸爸妈妈。
而自己呢？自己的爸爸是诈死潜伏起来的特务，自己的妈妈也是特务，有这样的父母自己这一辈子还有出路吗？别说是下乡了，她大概会被下放到农场劳改，或者——或者被木仓毙。
有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呢。
为什么，为什么苏明远就不能真的死了呢？既然已经装作死了，那么他还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一个原本‘死了’的人还要来给她们这些活着的人添麻烦？
霍瑜看着她的表情就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她的心里想法，她再一次加深了自己对苏柔的判断。
——这一届的女主，实在是太差劲了。
妖管局的那些渡劫妖怪也有穿越到小说世界里去渡劫的，各色各样的主角都有，有的好有的坏，有的心地善良有的睚眦必报，每一个拎出来都很能打，像苏柔这样的实在是太少了。
抗压能力那么差，怎么做主角？傻白甜文的女主吗？
霍瑜仔细回想了一下剧情，好像还真是。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我爸我妈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不是特务。”
“无辜？”霍瑜嗤笑了一声：“谁都可以是无辜的，苏柔，唯独你不可以。”
“你敢说你没有跟李妍说过一些从华祁川那里知道的事情？你敢说你对李妍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知情？你敢说你没有因为李妍而变得过的更好生活更优渥？”
“无辜？呵，你都是无辜的，那那些枉死的人岂不是更无辜？我妈不是更无辜？”
霍锦绣她天生善良，心怀正义，可人间疾苦一样都没放过她。而苏柔呢？要不是她来了，要不是她举报了李妍，那么苏柔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嫁得良人幸福一生，做自己的官太太，做自己的大女主。
凭什么？你苏柔告诉我，这是凭什么？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是不知道我说了哪些是不能说的。”苏柔痛苦的低下头拿额头去磕桌面：“我也不知道我妈是特务，呜呜呜……我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说我有罪，她们生我之前也没有跟我商量啊。”
“为什么说你有罪？或许你是特务的女儿并不能直接断定你有罪，但是你给李妍传递了情报，甚至乎你可能帮李妍向华祁川问了一些你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这就已经是你的原罪了。”
在这件事情来，不管是苏明远，李妍，还是陈建明，苏柔，华祁川甚至是华市长他们都不无辜。包括霍锦绣……她早在踏入这一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了，她也不觉得自己无辜。
两方博弈，生死有命，抓特务保护海市人民的安全是霍锦绣作为市局局长的责任与义务，她的死只能说是死得其所。真正无辜的是陈琅，是陈瑜，是那些明明什么都没做，一直以来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过日子，却因为在某种情况下挡住了那些特务的路而被残害的同胞。
他们才是那些无辜的人。
苏柔说自己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