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浅浅!”
额头被重重来了这么一击,青年在闷声一哼后骤然松手,脸上布满泪痕的池薇立刻钻到了姜浅的身后,“我们快走,他疯了!”
别墅的大厅内部,现场演奏的交响乐团激烈奏起,大提琴混合着钢琴音,更是掩盖了这本就偏僻处传来的动静。
坐在圆桌上的池逸不知道什么突然回了头,远远看了一眼那边。
小阳台上,赵子琛死死摁着额头上的伤口,姜浅顾不上说话,更没有工夫去捡地上的鞋子,拽着池薇的胳膊就要离开。
然而刹那间又出了变故。
女人纤细脖颈上戴着的项链突然被一把拉住——
“额!”姜浅的头猛地向后一扬,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浅浅!”
池薇惊呼出声,姜浅脚下一个不稳,被赵子琛拽着向后退去;在意识开始模糊之前,她双手死死抠住颈前项链的前端,想要给自己留出一点可以呼吸的余地。
然而做了下沉式的二楼窗台本来就低,离地满打满算两米的距离,姜浅穿着高跟鞋的那只脚狠狠蹬在的赵子琛的小腿上,想挣脱开来,再从小楼梯逃进花园。
这用尽全力的一脚让青年疼的脸色巨变,手上的力气变轻;再加上池薇在旁边掐着他的胳膊,赵子琛没抓住松了手。
挣脱后的姜浅呼吸瞬间变得轻松,可是她又感觉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
一阵天旋地转,穿着红裙的女人从二楼翻身坠落,她修长的手还保持着伸直的姿势,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短短的距离本该眨眼间就过去,可姜浅却觉得时间过得缓慢极了。
都说人在要死之前会出现走马灯,但是她此刻的脑袋里却是空空如也。
是因为这个高度摔不死吗?
多半会断一条腿吧。
巨大的恐慌感席卷姜浅的内心,她死死闭着眼,回荡在耳边的尽是池薇嘶声裂肺的喊叫声。
下一刻。
失重的感瞬间消失,实感回归,姜浅突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有人闷哼了一句。
是错觉吗。
姜浅的睫毛忽闪着睁开。
熟悉的脸庞和鼻的香味让她聚集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不自觉流了下来,在她沾着泪水的双眼对上那双澄透如宝石般眼眸的瞬间:
“周亦。”她带着哭腔颤抖着,还没从紧绷中缓过来的嗓子里发出并不算好听的沙哑声音。
男人低着头望向她,一向平静无波的脸色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姜浅的身体被紧紧箍住,却一点痛感都察觉不到。
“我接住了。”
她听见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接住了…幸好…我接住了。”
第31章
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姜浅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直到背部传来的温暖触感消失,她被放在地上后,才注意到时奕州的双臂看上去极不自然。
女人回想起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瞬间慌了神。
“你没事吧!”
下沉式地观赏小台并不算高,但再怎么说离地也有两米的高度;生生接住她这么一个人,胳膊没有骨折都是好的。
姜浅的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紧张,急的就要去抓男人的胳膊,可手刚一伸出去,想到他可能在忍着痛,于是又给收回来了。
坠楼的变故来得太快,不光是吓傻了姜浅和池薇,就连始作俑者赵子琛都愣在了原地。
“幸好没事…幸好没出事…”
台子上的池薇一字一句地说道,鼻涕都快流出来,她嘴里喊着姜浅的名字,拾起地上的高跟鞋顺着小楼梯跑了下去。
而赵子琛竟然也慌里慌张地跟着过来了。
眼看着他越走越近,姜浅本能性的退后了一步。
现在她一看到对方就有些害怕,那种被箍住脖子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再度从升起,压得她喘不过气。
时奕州将女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没有一秒迟疑地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了姜浅的肩上。
“别哭,没事了。”
他缓缓说道。
男人的声音像是一阵强力的抑制剂,姜浅抬眼望他,疯狂跳动的心率在逐渐变得平缓。
“我没哭。”她说着拿起西装袖子在眼睛下边擦了一下,把‘罪证’摸得干干净净。
但就在布料接触脸颊的一刻,姜浅突然觉得这个触感有些熟悉;然而花园内的灯光昏暗,她有些看不太清楚,也不好去看。
那边,池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过来扶住了她的胳膊,女人嘴里哇哇了半天,“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过去。”
她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大小姐。
姜浅轻轻摇头,安抚说自己没事。
将她推下台子的是赵子琛,差点勒死她的也是赵子琛,至于这个已经打上非法犯罪标签的青年,他的后怕并不比几人少。
只不过他怕的是星娱,怕的是姜浅的报复,也害怕被扭送监狱,更害怕的是星途被折损。
“姜小姐,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青年甚至不敢走近,“我只是一时情急想要拉住薇薇,加上当时被你打的头晕眼花,实在是没看清楚。”
“真的抱歉,无论你需要什么赔偿我都愿意。”
赵子琛单薄的身材在夏风中显得更加拘谨,声音听上去诚恳至极,但那是被吓的。
姜浅的厌恶几乎要涌上嗓子眼。
她还没开口,就见站在身边的周亦突然走上前去拎住了赵子琛的后衣领。
面色苍白的赵子琛没反应过来,被男人压着脖子走到了几米外的喷泉水池边。
“你要干什么!”
时奕州冷冷地看着他,一把将他的脸摁进了水中。
冰冷的池水从赵子琛的耳朵鼻子灌了进去,他难受的想要吐;但还没顾得上挣扎,又被拽了回来。
青年的头发贴在脸上,擦的粉底也浮了上来,“你他妈的干什么!”
“对不起。”时奕州干巴巴地说道,又一次将人摁进了池中。
一旁的姜浅和池薇看呆了。
赵子琛也就比时奕州矮了这么一点,在他手里却像个小鸡仔似的一点反抗都没有,脸被压得无数次起起伏伏,溅出来的水花甚至比上边的小喷泉还要大。
“对不起,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穿着衬衫的男人来来回回就是这三句话,把赵子琛刚才对姜浅说的那几句都用上了。
池薇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他、他他…”
从姜浅的视角看去,夜幕在周亦的身上投下阴影,将他的脸映得模糊。
和初见时的冷静和电梯里的害羞一点都不一样,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随意而又狂躁的气息,下手时更是毫不留情。
就像是——就像是…
姜浅趁着男人再次将赵子琛的头狠狠压下时,看了一眼西装的内衬。
上面的字母和前些天自己在时悦集团顶楼、李特助让她帮忙抱着的那件一模一样。
女人悄悄将衣服合上,垂下眼一言不发。
那边的赵子琛已经喝水喝到肚皮都鼓了起来,在时奕州松手的刹那,坐在地上开始干呕,吐出了一大滩水。
这边的动静终于吸引来了孟家的人。
老管家匆匆忙忙带了两个保安过来,视线在几人身上轮着翻得转,“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池薇指着赵子琛的鼻子,“就他,赶紧报警,”
“刚才把我朋友从二楼推下来了!”
老管家一时间犯了难。
他虽然不认识赵子琛,但看他身上的衣料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而且今天的宴会请来的都是各家的少爷小姐,小年轻之间的摩擦闹大了他们孟家也不好收场。
“那个台子只有不到两米高,是孟老爷去世前赏花专用的,我们少爷十几岁的时候也从上面摔下来过——”
他斟酌着出声,意思就是小孩掉下来都没事,姜浅能有什么好歹?
糟老头子一张嘴池薇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我是池家的池薇,我哥跟孟朔的交情先不说,我这位朋友是时、时家的人,她被人恶意从台子上推下来,怎么,我们连报警都不行?”
“还是说你们孟家连法治社会都不放在眼里!”
池薇原本想说姜浅是时奕州的妻子,但一想到两个人即将离婚,加上周亦还在,就硬生生把这话咽了下去。
喷泉边的赵子琛终于呕得差不多了,他摆着手,“不是,真的只是意外。”
老管家也是人精,不管那边的是谁,摊上池家或许说不准,但是惹了时家的,那真的就只有一个下场。
“两米多的台子摔不死也要断条腿,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这就报警。”
老管家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拨号,赵子琛慌了神,爬着就过来了。
“不!薇薇!不要!”她想抱池薇的腿,却被女人躲了过去。
“好聚好散给脸不要,赵子琛,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有什么话就去警察局再说吧。”
无情的话像一巴掌一样重重打在赵子琛的脸上,他发觉事情没有转机,从草坪上站起来就想跑。
跟着管家一起过来的两名保安立刻上去控制住了他,将人的胳膊死死压在身后。
青年的嘴里吐出一溜烟的脏话,换做平时的姜浅应该早就上去给他一巴掌,可今天她却一点心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