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有慈善拍卖,我是过来帮忙的。”
“帮忙?帮谁拍东西吗?”姜浅疑惑。
“帮时奕州,我们老板。”
“这样啊。”女人沉思,“但是你今天因为我出了事,没有拍到东西怎么办?”
时奕州想了想,“我回去会给老板道歉的。”
他说完后也没听姜浅再接话茬,车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环境下有些明显。
过了一会,“你胳膊还疼吗?”
“有点。”
姜浅闻声油门又多踩了一下,在大道上飙到了能够允许的最快距离。
时奕州,时奕州。
一模一样的西装,还有这辆她正在开的劳斯莱斯。
姜浅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前天在时悦,李特助明明说了时奕州在办公室,但她上去的时候却连鬼影都没见到。
以及他明明也不知道自家老板去了哪儿,急匆匆说要出去找,结果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还立马改了口。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
就像是哥谭市里没有一个人怀疑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可他偏偏就是,越离谱的事情反而越可能是真的——排除所有错误答案,哪怕剩下的再不可能,那也会是真相。
自己在时悦真的按了二十一层的电梯?还是‘周亦’当时恰巧站在残疾人按钮的位置,胡乱按了新的楼层?
时奕州将赵子琛按在水里的那一幕再度浮现在姜浅眼前,和他展现给自己闷葫芦的样子一点都不符。
对啊,时奕州可是个狠人啊。
等等。
姜浅突然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之前在D市的边际酒店,池薇说她是听到李特助喊了一个男人时总,并且和那个人一起上了电梯。
但又说她在酒店门口杵了半天都没见到人出来,所以到自己这儿,才会先入为主以为时奕州是在酒店里和程雨凝炮火连天。
可她和‘周亦’的相遇又是在三十分钟后的咖啡厅里。
所以是剧情没有被改变,时间线还在?
不、不对。
从时奕州说自己叫周亦的那一刻起,剧情就已经歪到姥姥家去了。
所以他究竟要干什么。
直视前方的姜浅倏地扭头,抽空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时奕州。
男人正静静地盯着她,眼睛居然也不眨一下。
“……”
变态…
回过头的姜浅觉得哪儿哪儿都怪得不行,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刹那间,女人突然灵光一闪。
“周亦。”
副驾驶上的男人嗯了一声,“我在。”
他静静等着,想要听听看对方叫他是什么事情,然后他听见姜浅说,“我其实结婚了。”
“……”
时奕州的手指轻动。
“我结婚的对象就是时奕州,你的老板。”
女人在说这话时,语气里的起伏一点都没有,叫自己老公名字时的神态也仿佛他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时奕州抿嘴,“然后呢。”
“然后我会尽快和他离婚。”
“……”
离婚,又是离婚,时奕州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了。
“为什么。”他颤抖着嘴唇问了出来。
“因为我们是协议婚姻啊。”姜浅说着说着笑出声,“他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他,我们结婚至今七个多月,连一次面都没有见过,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对他和我来说都是拖累,不如早点放开彼此,自己去追寻新的机会。”
“他会不会是因为工作很忙,所以没空,我听说时奕州人还不错。”男人努力地给自己找借口,但又不想这么明显地让姜浅看出来他是谁。
时奕州慌了神,总觉得要是今天他的身份暴露,姜浅可能连医院都不会带他去,反而会直接拐到民政局门口通宵一晚上。
副驾驶上的慌张快要转换为实质,被女人的余光都纳了进去。
她又有些坏心思的点了点方向盘,“也许吧。”
“但我和他离婚的原因还有一个。”
“…什么。”
“因为你救了我啊。”她笑颜如花,音调比沾了蜜的糖果还有甜。
“谢谢你。”
“谢谢你,周亦。”
第32章
汽车平缓地行驶在城市的道路间,时奕州从来没有觉得二十分钟能有这么漫长。
他将视线顺着窗外移去,朦胧的月光与林立高楼中闪烁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灯与月的光亮拉长着路上行人的身影。
男人的双手乖巧地搭在腿上,他思绪纷杂,一时半会都不分辨不出自己在想些什么。
在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当中过过一遍后,时奕州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骑虎难下的情况。
——周亦的马甲脱不下来了。
他一开始揣着和姜浅重新认识一次的想法,但因为各种原因玩脱了。导致现在姜浅想离婚的对象是他,想离婚的原因也是‘他’。
我用‘我’的个人魅力征服了我老婆,但我老婆又因为‘我’要和我离婚;这段话实在是太绕口,连他本人想完后都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时奕州的视线呆呆直视着正前方,连车子什么时候拐进医院的他都没有注意到。
“想什么呢,发呆这么久了。”姜浅将车停好,而后坐在驾驶座上扭过头。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男人的侧脸,想看看他会怎么反应,女人等了半天才听到时奕州清了清嗓子。
“胳膊疼。”他接着沉着嗓音说道。
姜浅:“……”
时奕州这个样子让她根本没办法去试探,甚至连语气重一点都会让她陷入自我谴责。
要是有人在你失足落楼时宛若天神降临一般突然出现救了你,还因此受了伤,说是没有感动和感激一定是假的。
但他偏偏又是自己想要离婚的对象——
很好,她现在进退两难了。
一男一女的思维在某种程度上诡异地契合,同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后姜浅率先反应了过来,下车替他拉开了车门。
姜浅穿着的礼裙裸露着小半截后背,她只能继续披着时奕州的西装外套,又取出小包中的口罩挂在了耳后。
糊是一方面,但好歹也是个女明星不是?
“走吧。”
车子被停在距离急诊楼最近的车位上,两个衣着鲜亮的年轻人急匆匆走进去,吸引了不少视线。
姜浅早就知道时奕州要继续隐瞒身份,于是没有主动问他要证件,结果刚一到前台,他自己反而先说了。
“我没带身|份|证。”其实带了,就在兜里。
一旁的姜浅神色无异:看,我就知道。
幸好医院对待急诊患者都较为宽容,只要登记一下姓名再交上押金,第二天早上把证件补上就可以了。
姜浅简单地和小护士形容了一下时奕州的病况,领了一张小纸片,最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进了电梯侧面、开着门的房间那里。
屋内,带着老花镜的医生刚好在倒茶,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
他手一抬,“先坐。”
姜浅看时奕州手不太方便,上去帮他把靠桌的凳子往外诺了一点。
高大的男人乖巧地说了声“谢谢”,中规中矩坐了下来。
他的双手不自然地放在腿上,上身挺得笔直,似乎还有些紧张,这一幕看站在他身后的姜浅眼中有些熟悉,于是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很好。
怀胎十月时奕州,她看上去像是来陪人做产检的。
姜浅摇摇头将奇怪的想法排出,将注意力移到了抿了一口茶的老大夫身上。
“医生,他两条胳膊受伤了,方便您给看一下吗。”
老大夫扶了扶眼镜,“来,把手放桌上。”
他对着时奕州的胳膊上下看了半天,又进行了触诊,“这是怎么弄的。”
男人没有犹豫地说道,“接了东西。”
“是重物。”姜·重物·浅补充。
时奕州的嘴张开半天又合上,那边的医生已经观察完了他的情况,提笔在纸上写着东西。
“局部受力有点严重,轻微肿胀,拉伤是没跑了,冰敷一会,然后赶紧去拍个片子看看。”戴着眼镜的老大夫嚷嚷了半天,然后把纸扯下来递给姜浅,“你这是从多高接了什么东西,怎么两条胳膊弄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