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自己一家低人一等, 跑到人家跟前殷勤地递名片。
可自己丈夫却不以为意,压根儿没有配合自己的半点意思。
虞舒月不明白于蔓上前的深意,是与陆宴还残留几分情意,所以恋恋不舍么?
她更多的心思仍然关注在陆宴那份口中宣称的礼物之上。
“你现在就要吗?”
陆宴再度问她,颇有几分特别的认真。
“暂时不了吧,我们一家还在直播,得注意别人的节目效果。”
陆宴似乎因为这份礼物没有得到重视而难受,言简意赅地“哦”了一声。
“况且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为我准备了礼物,而我却没有回礼,这很不公平,不是么?”
陆宴:“我倒也没有那样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讨要礼物的意思,但该给你的东西早晚都得给。”
陆宴愈发听不懂自己老婆的话了,但他无意计较小女人的这点心思,多半又是领带别针那一类的玩意,他都快塞满了一整个客房的抽屉。
但虞舒月喜欢,他也没办法。
此刻,正是于蔓一家仍然都留在原地,陆廷予小朋友终于以为自己有机可趁,他掏出了那枚不昂贵却很有意义的发卡,亲手送到了邹露露手边。
是粉色的毛茸茸的发卡,上面的草莓虽然针脚紊乱,但模样可爱。
邹露露抬眸瞥了一眼。
邹露露问候了她妈妈的意思,没有她妈妈的应允看,她当然不会胡乱收别人的东西。
于蔓点了点头。
这边邹露露就不计前嫌地收下了。
镜头自然而然又转动到这对养眼的小孩身上。
大多数的猜测也是围绕着陆廷予小朋友的道歉,并没有联想到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关联。
对方收下是收下,但根本没有戴在头发丝上的意思。
陆廷予有种自己的心意并没有被珍重的感觉,可越是这样,就越能激起小男孩的征服欲,小男孩不依不饶,以为邹露露心底总是感动的。
只是碍于镜头,这才害羞没有戴上。
于蔓瞄见这两小孩的苗头,自认为看见了新的炒作的点。
如果虞舒月的儿子能跟着自己女儿亦步亦趋,不失为又将虞舒月踩在了脚下。
她莞尔一笑,“露露,你还没来得及亲口说谢谢哥哥呢。”
邹露露拖长了尾音,奶声奶气道,“谢谢哥哥。”
陆廷予是高兴的,自己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可在这明晃晃的回报之下,他竟然也察觉出了一丝丝不对劲。
这又是为什么?
小孩子的心思到底是单纯,他没有想太多,恨不得就耀武扬威地跑回幼儿园转上一圈。
可惜他那几个捧场的朋友全都不在场。
而父母之间商讨的什么礼物,他听得更是云里雾里,只得陪着自己奶奶吃着景区干燥乏味的点心。
于蔓婆婆就没有那么悠闲自在了。百闻不如一见,她今天头一次见到虞舒月那女人,以往在自家儿媳口中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那些嘱托大多就是围绕着“不要在虞舒月面前胡说八道”,简直贻笑大方。
她堂堂一个邹氏集团背后的老太太,怎么就不能问候一下别人陆家太太了。
他们邹家改革开放之初建立产业的时候,怕是陆宴那小子还没出生呢。
她有什么好克制的,还是说她那个生不出儿子的儿媳还怕她在外面丢人现眼,怕她给别人留了话柄?
越是不让她开口,她就越是要说。
“哟,舒月,你几岁了啊。”
虞舒月对于老人的这种多管闲事也是莫名其妙,但镜头当前,不理不睬显得不近人情。
她中规中矩地答道,“二十八了。”
“哟,这年纪比我们家于蔓小三岁呢,看着还能再生几个呢。”
?
怎么一上来就是生生生?
这么多年来,虞舒月还是头一回被催二胎。
结果不是别人……竟然是于蔓婆婆?
赵澜兮适时出场,她笑容和蔼又亲切,“现在的小孩子都有自己的事业,难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自己的工作,浪费大好的青春,就这么一胎接着一胎地生呢?”
“况且生一个孩子也未必这么容易,怀胎十月又是那样辛苦——”
赵澜兮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这里的于蔓婆婆直接打断道,“怎么现在的人就比以前金贵啊?我们以前生孩子的时候怎么都没觉得苦呢?”
赵澜兮实在是觉得自己和对方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干脆也就不做解释。
于蔓婆婆有些不依不饶,“你也别标榜自己。”
在于蔓婆婆看来,赵澜兮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已经有了孙子,这才不在乎儿媳生不生。把话说成这幅冠冕堂皇的模样,节目效果自然是一流的。
于蔓死命地拉扯住自家婆婆,好让她知些分寸。
这一幕落在虞舒月眼里,必然是更大的不快。
这一家人来招惹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在她婆婆眼前晃悠,赵澜兮女士已经非常与世无争了,这群人怎么就偏抓着她不放。
“朱女士,恐怕各家有各家的不同,还请你不要强加自己的观点强加在我家婆婆身上。”
弹幕顿时消音了。
虞舒月平常隐忍不发,但有人在她婆婆面前摆谱,说些不中听的,她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赵澜兮很是欣慰,显然她对于没有见识又上了年纪的妇女,实在也招架不住。
于蔓婆婆见势斗转,拉拢自己家儿媳道,“你觉得妈说得有没有道理?”
于蔓想过婆婆会出差错,但没想到她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是要让她陷入两难之地啊,可一旁的邹文森却早已见惯不惯,彷佛她生来就是他们家的配角,给别人捧场的。
于蔓试图一笔带过,但她家婆婆非要争个高低。
而这两家人陷入焦灼的时刻,陆宴冷咳了声,带离了这一家子人。
落在别人眼底这可能是丈夫的光明与大度,可在虞舒月这里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虞舒月很难不联想到这是由于陆宴本身和于蔓的关系。
她嗤笑了一声,也就不计较地离场了。
但陆宴却因为这一阵的笑声而发怵,他好像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妻子了。
虞舒月口气也全无半点收敛,一旁有意无意地朝他行注目礼。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虞舒月走得摇头,“不,你是心里有东西。”
说完,她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的身侧,不带走一片云彩。
综艺的戏剧性效果做到了,但紧随其后怎么压都压不下来的议论声就无法消弭了。
就比如于蔓婆婆多管闲事的话和那些小区里没事干的大爷大妈如出一辙。
而争议性的评论不再因为于蔓在娱乐圈的身份地位而有所松动。
【于蔓婆婆什么东西?讲出来的话算是人话吗?】
【朱红英是吗?我已经很久没有从节目里看见这么令人生气的人了!!!】
对此,邹文森有些不舒服,他以为这个家是让他后方无忧的,怎料——随意参加个节目,还能惹得一身腥呢。
于蔓则是在一头放低了姿态,拖着白色的睡袍,脸上仍是困倦无力的表情,似乎连嘴唇也变得苍白。
“抱歉,都是我的不好,才让母亲被别人说三道四了,我真的非常内疚和自责……”
邹文森瞬间就心软了。
老婆是无心的,但他为人儿子,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家母亲在某些层面上确实是不礼貌与没有教养的。
他没有再说什么,就此作罢。
可当于蔓接到工作室那头的电话之际,对方问起是否要为她婆婆洗清不必要的污言秽语时,于蔓却假装听不见,直接置之不理。
说来为丈夫公司曝光的目的只是其中之一,要让自家婆婆懂得分寸也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况且,婆婆又不是因为自己而起了冲突。
当面不懂长幼尊卑的是虞舒月呐。
于蔓轻易地将自己摘干净。
不出所料弹幕风向虽然一直在变化,但对于她,只有心疼。
【蔓蔓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一定很不容易吧。】
【要我说她婆婆就是老一辈的最不遭人待见的婆婆,可惜了大美女!】
可幻云等稍稍不那么偏爱于蔓的路人也敏感地捕捉到——
难道这家庭不是于蔓自己精挑细选的吗?
欲承其冠,必承其重。
换在别的女明星身上就是咎由自取,而在于蔓身上就是天道不仁,这又是凭什么?
但于蔓仍有些稍稍的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