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提问太过愚蠢。
花钱办事不该早就揣摩她真实的心理了么?
当然她内心积攒的是更大的不快,陆宴。
按理说,陆宴和那一家子的先行离开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尴尬,但她仍然不明白当陆宴听清楚自己的声音以后是如何做到直接挂断的。
如果陆宴与代表资本方的男人一样对她殷勤备至,她反而不在乎。
可正是陆宴的爱答不理,那一点可以维持的高冷表面,让她费了些心神。
其实人在本质上都一样,总是为得不到的事物而着迷。
于蔓不想再保持这虚假的气色了,着手挑选起同学会的穿搭。
按理来说,参加了这档综艺节目的人中,最高兴的非陆廷予莫属。
他非但和邹露露增进了相处,送上了他很珍惜的发卡,而且见到了对方的家长。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总算是和邹露露的嘎虚拟更上一层楼了。
可陆廷予在回家之后,摆烂地躺在床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快乐。
也许只是匆匆那一瞥,邹露露随意收起发卡的举动,会让他误以为是露露觉得这样的发卡太过平价而不值得珍惜,比起他以为有纪念意义的发饰,露露必然更喜欢昂贵的镶嵌着宝石的发卡。
而这一切在第二天幼儿园相见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陆廷予朝邹露露望了一眼。
邹露露没有戴那发卡。
就如同设想的一样。
可既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心里为什么还会难受呢。
那种无法被填满的空缺越扯越大。
到身边男孩子围绕在他们左右起哄时,陆廷予学着像他爸一样沉着脸,从发觉邹露露没有戴发卡以后,他克制自己无数次的冲动,没有再去看邹露露一眼。
邹露露十分纳闷。
平常陆廷予不是最喜欢在她面前狂妄地吆三喝五,不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视线?
今天又犯了什么毛病,连句话也不讲。
她故意绕道走过陆廷予的身前,但陆廷予却没有抬眼看。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得罪了人家啊。
邹露露身上有股不为人知的恼怒,彷佛是在某一个瞬间自己不再是这个世界的焦点了。
可偏偏她今天就不想这么收场。
有时候她也不介意主动。
于是,邹露露递上了她妈妈亲手烤制的小熊饼干。
陆廷予也很纳闷,就好像在他与邹露露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关联,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露露总是又给予他无限的希望。
就比如说今天的饼干。
邹露露朝他灵动地眨着眼睛,“好吃吧?”
“只有我妈妈的烤箱才能做出这样的美味,嘻嘻。”
陆廷予浅尝了一口。
饼干甜到发齁,口味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与层次感。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又该附和着她继续吹捧邹露露的妈妈,与此同时自然少不了拉踩与贬低自己妈妈。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
又是什么时候他默认了自己家妈妈就是不如人的事实?
但虞舒月别的或许不擅长,但亲手做的饼干确实是一绝,每一种融合的巧克力酱也总是完美契合在每一口的咬噬之中。
陆廷予今天唯有剩下更深的沉默。
邹露露没有得到往昔的恭维,提醒道,“是因为好吃到说出出话来了吗?”
良久后,陆廷予说了句,“还行吧。”
邹露露气得当场要和他绝交,而其他小男孩争先恐后上前,唯恐错失了邹露露分发的饼干。
傍晚的陆廷予百无聊赖地爬上自家的车,以为他的妈妈永远都不会来了,今天不出意外也是司机叔叔的到场接送。
结果今天他竟然真……见到了他妈妈?
陆廷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定无误前排就是他妈妈。
虞舒月正穿着当季的粉色连衣裙,淡淡扫了他一眼,似乎也只是为了确认车门是否已经关好。
他正欲张口说些什么,作为男孩子的自尊心与骄傲又迫使他不方便开这个口。
当他正式问起她今天怎么会有空而来的时候——
陆廷予又默默希望妈妈能说是因为想念他。
但虞舒月的神情至始至终都毫无波澜,“从商场出来,顺路而已。”
他难道不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吗?
怎么就“顺路而已”,怎么就对自己一点最基本的母爱都没了?
可内心竟然又有另一重的声音: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他,也是他曾经那样的疏远她。
陆廷予坐在不得动弹的儿童座椅上,眼神幽幽地望向虞舒月。
作者有话说:
前五有红包:)
第22章
“同学会?”
虞舒月一回到家中, 就知道没有好事。这不,她刚摆脱陆廷予那小子,他爹就紧随其后就上门找上她。
“是我的高中同学聚会。”
陆宴声调平缓, 他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彷佛自己理所当然地亏欠于他。
“你的意思是问我想不想去?”
虞舒月又突然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该不会这家伙准备偷偷私会于蔓,故意知会自己一声, 摆明了就等着她拒绝吧。
陆宴脸上表情有些不耐, “对,你想去吗?”
虞舒月故意试探道,“假使有出场费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
陆宴凝视着她, 发自肺腑地提问道, “你一天到晚钱钱钱, 难道不觉得很俗气吗?”
“可我就是很俗气啊, ”虞舒月不再被陆宴的支配所牵动, 她理所应当地问这富有的人讨要,“那还劳请我高雅的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先生赠与我些俗物, 好让小女子心里得到满足。”
陆宴表现得极其克制,“行, 给你转。”
这下虞舒月也是真摸不清了。
要说想和于蔓见面找自己过去干什么,难不成她愚蠢到像是给别人打掩护的那种贤妻?是那种会忍气吞声求得大局的软.蛋?
陆宴发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虞舒月坐在面对面了。
这样的晚餐反而变成了一种奢侈。
这些时日,他只见虞舒月整日奔波在外,急于在外面寻求认可, 怕也根本不在乎一家人过得圆满不圆满。
陆宴面露嘲讽, “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虞舒月发觉陆宴比起平常不是迟钝了一星半点, 她干脆直白地挑明, 她今天之所以还没有走,还愿意哦留有耐心陪同他们父子吃饭,那还不是因为——
“你的两百万出场费还没有到账么?”
“虞舒月,我发觉你到底怎么了?一天到晚谋划我的钱,难不成我还会亏待了你?你私下要钱不难为情,那你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去要吗?”
“你难道就不怕观众都说你为了谋取我陆家的钱财,而不是看上我陆宴本人?”
不是。
陆宴哪来的自信认为他的魅力远远超出他金钱的魅力的?
陆宴看着老婆脸上露出了“求之不得”的表情,就好像恨不得当场对着镜头宣告“她就是为了钱而来”。
陆宴难以置信。
但在场唯一的观众陆廷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见缝插针,“爸,人贵有自知之明。”
陆宴眼皮微垂下,呵斥道,“吃你的饭。”
陆廷予立马有所收敛,脸上的表情却有种不自然的幸灾乐祸。
然而陆宴却吃不下东西,简直是食不下咽,他期许着着虞舒月的辩解。
虞舒月却专注于这顿晚饭,筷子夹过各个菜系的佳肴,回头再和女佣菲比反馈一下口味清淡。
陆宴着实坐立难安,非要从她口中听出他想要的答案。
结果,虞舒月也搞不懂陆宴为何连饭都不吃一口,一直在晚餐期间死死盯着她看着。
有这功夫与她置气,还不如回公司加班,多挣点钱呢。
虞舒月看着陆廷予所剩无几的饭碗,她指了指,吩咐道,“你把他的饭喂完吧。”
陆廷予本来确实因为母亲的不在意而难受着,可见母亲心里依然有自己,毕竟他与陆宴不同,和虞舒月是无法割断的关系,他瞬时也听从安排,乖乖地将自己的饭碗送到陆宴眼皮子底下。
“喂我。”
陆宴的脸从来没有比现在更黑过。
在陆宴的同学会之前,虞舒月将这周的行程重新规划好。
她在赵澜兮的鼓舞下,真就参加了那个惨无人寰的求生综艺,而与她对接的罗白白则是迫不及待将她直接带上车去。
可虞舒月总有些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