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勤问了许问一些个人情况,就是多大啊,家里几口人都有谁啊什么的。
“我结婚申请还是您签的字,您问这些图什么?”
明明他都看过一遍。
“看资料跟真人聊天能一样吗?”宋学勤没好气道:“你再插嘴你就给我滚出去。”
路远征挑挑眉真就不吭声了。
不是他没大没小,公共场合他们是上下级,这私下吃饭是长辈跟晚辈。
尤其是宋学勤跟连振兴对他是真的好。
听到许问是舍了学业跟着路远征回岛,宋学勤看许问更多了几分赞赏,嘴上却道:“委屈你了。”
不是他虚伪。
他们当兵的有时候也很苦,谁不想一手拿木仓一手牵着心爱的姑娘。
鱼和熊掌哪能兼得?
多数时候就得舍弃一头。
经常是保得了大家护不了小家。
很多当军嫂的眼泪比海水都咸。
全是委屈的。
许问这才刚开始就把学业舍了,这魄力也少见。
“来小半年了,后悔吗?”宋学勤最怕她只是一时冲动。
他的兵他了解,若许问真后悔了,要离婚走人,路远征不会拿军婚保护留她,一定会给她自由。
不是不在乎,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许问摇头:“不后悔。”
她什么后悔的,又不是不能上大学,只是她没必要天天去。
四年后看海岛情况再决定去哪。
“你是个好姑娘!”宋学勤在饭局尾声下结论,“路远征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遇上你。”
“您刚才还不是这么说的。刚才您夸我是个值得嫁的男人现在怎么就我修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她?您这立场也忒不坚定了吧?”
“好好说话!”宋学勤训路远征,“扯什么京腔?”
路远征打岔成功,扬着唇笑,也不说话。
临走,宋学勤把他们送到出门,主要是送许问。
“问问,那风力发电真就一点可能都没有吗?”宋学勤还是有点不甘心。
许问见宋学勤实在意电的事,这次没把话说死,只道:“我再回去想想。”
宋学勤没再说什么只对路远征道:“你们的岛名什么时候想好?咱们群岛上可就你们岛还没岛名了。”
路远征挠了挠头,取经:“他们都起了什么些什么名字?我学习下?”
宋学勤轻嗤了声,“自己的岛自己想名字。再给你一周时间,写不出来就按老岛名或者按你们岛的编号命名了。”
“我们岛编号多少?”
“十九。”
路远征哦了一声,点头:“行,下次来开会,一定带着岛名来。”
石磊还没回来,不是他不守时是离约定离岛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等宋学勤离开,路远征就牵起许问的手,“走,带你逛街去?”
许问跟着他走了几步反应过来,“所以你是故意提前出来的?”
路远征可不像他说的会记错时间的人,再说他那语气太敷衍。
路远征嗯了一声,“好不容易不带小电灯泡单独离岛一回,现在石磊那个大电灯泡也不在,哪能都把时间花在陪宋老头聊天上?”
“背后这么这么说你领导不怕被收拾?”许问知道他是开玩笑,打趣他。
“当面也经常叫。今天是当你面给他留面子。”路远征顿了下补充道:“他跟连伯伯都待我很好。救了我不止一次。原来宋老头跟连伯伯是平级的。关系差不多跟我和石磊这样。后来为了给我收拾烂摊子,老宋降过职。”
“啊?”许问有些吃惊,“发生了什么?”
第66章
许问能听出来, 路远征的声音听着平静,细品,话里还是藏着难过。
她轻声开口:“路远征,我是很想了解你, 但更不想你难过。不想说的可以不要说。”
路远征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什么不好说的。刚才吃饭老宋不是说过我姓魏不姓路吗?”
“魏庄公社的魏?”
路远征点头, 轻笑:“你是真的太聪明了。知道现在公社存放粮食的那地方吗?”
“嗯。路过几回。看起来很气派的古代建筑。”
“确实挺气派,据记载有一百年历史了。但, 我爷爷跟我说,它其实是明朝时就建好了,最原始的名字叫树德堂。不后来……被人叫地主庄园, 再后来就充公了。
这庄园一共有进九座院落,二百多间房子。跟你在北京看见的四合院差不多只是更兼具了古代建筑的防御功能。”
许问知道那些特殊时期有些事说不清对错。
她在心里默算了下时间,充公时间应该远在路远征出生之前, 纳闷道:“你怎么对那里那么熟悉?”
“好歹算是我家啊!”路远征平静道, “其实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没感觉,后来无意间听说了总想着去看看,就翻墙偷偷溜进去几回。
虽然我不是在那出生的, 可我爹是。
他比我倒霉, 出生没当几天正经的公子,不是国有难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就是大多数时间都在街头牛棚……反正, 我爹扛不住病逝后, 我娘就改嫁了。当时她已经怀了我。”
许问听得心头一跳, 用力握紧路远征的手。
路远征感觉到许问的情绪波动, 还转过头来安慰她:“没关系,都过去了。”
后来路远征的娘嫁到了路家。
她那时候还不算显怀,所以村里人都不知道。
路远征的爷爷是魏家曾经的管家而且是家奴, 魏家倒之前就被路远征爷爷放出来自立门路,也是想魏家一朝落难,能有个退路。
路爷爷跟魏爷爷主仆关系特别好,一般会被形容成主家心腹的那种。
所以虽然在解放后彻底复了自由身,但对魏家一直很很关注时不时偷偷接济一下。
路远征亲爹临终前拜托他答应照顾路远征娘。
所以对外说是路家老二娶了路远征的娘,其实就是给了她一个庇护之所。
因为路远征的后爹路家老二自小体弱多病,成年之身却渐渐萎缩,枯瘦如柴,大夫断言其活不过十岁。
十里八乡根本没姑娘敢嫁他。
虽然特别不幸,倒是很适合路远征他娘,两个人一个屋檐下算是互相照顾。
路远征出生后不久,他后爹就过世了。
路远征的娘,本身也是个大家闺秀,家逢巨变之后,她承受的不比路远征的爹少多少。
只是为母则刚,她为了孩子熬了过来。
路远征身上那些刚入伍时被嘲笑的贵公子习惯都是受母亲的影响。
她母亲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名门闺秀还是大户人家的正房太太。
只是身体不为意志左右,等路远征渐渐长大,她心里那口气一松,人就病倒了。
后来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再之后路远征又跟路爷爷生活了几年。
有次听见爷爷奶奶吵架,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爹娘时经常会偷溜去庄园。
倒不是还有公子梦,就想看看爹娘生活过的地方。
路远征没当过被仆人伺候的公子哥,对魏家的曾经也没多大遗憾。
亲爹后爹亲娘没有任何一个愧对他,路家除了爷爷奶奶都不知情把他当做亲兄弟待。
爷爷对他比亲孙子还好,要不然奶奶也不会跟爷爷吵架说漏嘴。
总得来说,他是幸运的,无论姓魏还是姓路,都被照顾的很好。
他十五六岁时爷爷奶奶都相继因为吃不饱饭落了病去世,他背起行囊跑去参军。
当时怕年龄不够,还虚报了几岁。
入伍后表现优异,先被提拔成副班长,后来是班长。
那时候连振兴是指导员,宋学勤是连长。
两个人合伙推荐路远征去考军校。
考军校的名额少之又少,多少人盯着。
路远征同期有一个也特别优秀的士兵,还是老乡。
有次两个人同时休假回去,那老乡无意间听说了路远征的事。
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秘密总会在不经意间就会暴露在阳光下。
人嘛!有时候一念之差就会做错事。
老乡举报了路远征,说是他背景成分不行,不应该参加考试。
但当时宋学勤跟连振兴硬生生把这事捂了下来。
路远征如期考试,并且成绩优异地考入了军校。
宋学勤等出了结果,才追问路远征这事,路远征没撒谎,坦诚了这个其实根本没有证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