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将三幅挂画摞在一起,让陆守俨先拿上车,她自己再随便看了看。
到底是没看到什么,她打算离开,谁知道刚走出去,恰好看到了孙雪椰和马克。
大家走个正着,马克脸色不好,孙雪椰也蹙眉看着初挽:“初挽,你真是好计谋。”
初挽:“计谋?”
孙雪椰:“你故意的,故意让我们买吧?”
初挽好笑:“你们有钱,自己想买,怎么叫我让你们买?我拿枪指着你们了吗?昨天我可是一败涂地,一件画都没捞着,都被你们抢了去。”
孙雪椰微抿唇,打量着初挽,好像要看透她。
马克没好气:“走吧,看什么看!”
孙雪椰略低下头,忙跟着马克进去了。
初挽见此,略等了会,果然,就听到里面马克正和负责人谈,说是他要一口气把这里的旧物都给打包要了,正在谈价格。
虽然都是旧物了,但是各种零碎也不少,加起来也是一笔钱。
初挽便不再理会,径自上了车。
到了车上后,她拿过来那副挂画,仔细看了一番。
陆守俨:“我看着这幅画就是普通的画,是藏在里面吗?”
他知道胡慧云家画里面藏着名画,想来古今中外不外乎这些把戏了。
初挽:“对,我昨天转了一圈后,也是偶尔注意到的,这幅画的画框应该动过手脚。”
她试着用手掰,不过没掰开。
陆守俨见此,径自接过来,拔出上面的钉子,于是画框便被揭开了。
揭开后,里面就掉出来一张发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倒是还都在,不过有些字迹所在的纸页已经隐隐有了细微的小洞。
初挽拿起来,隐约能辨认出,最上面是大字“in congress july 4 1776”,第二行是“THE UNANIMOUS DECLARATION OF THE THIRTEEN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接着就是独立宣言正文。
初挽对这独立宣言原版并不太懂,不过她隐约听说过,当时西方已经开始用一种叫做铁胆墨汁的墨水,这种墨水是用鞣酸溶液与硫酸亚铁做成的,优点是吸附性强,不过却腐蚀性强,眼下这份《独立宣言》应该就是用铁胆墨汁来写的,所以墨水痕迹已经开始腐蚀纸张本身了。
而眼前这种腐蚀效果,必然是过了一两百年才有的效果。
也就是说,无论眼下的这份《独立宣言》到底是什么版本,至少这是一份用铁胆墨汁写的,来自一百多年前的《独立宣言》。
无论如何,这都是有很高的历史和文化价值的。
她小心地将这页纸收起来,对陆守俨道:“功德圆满,我们回去吧。”
陆守俨颔首,启动车子,却就在这个时候,孙雪椰和马克从房间中走出来。
孙雪椰面上带着一些笑,显然他们谈得很顺利,她觉得她成功了,靠着重生捡大漏了。
其实如果不是初挽的出现,孙雪椰的计划确实行得通。
她把这些物件都买回去,必然能找到她想要的这份《独立宣言》。
那她真就捡大漏了。
不过现在么——
初挽笑了笑,道:“他们有钱,让他们花去吧。”
把买的那堆杂物翻遍了,也别想找到独立宣言,这还不气死他们?
第224章
初挽回到家中后,先用专业技术手法对这片纸进行了清理,之后便拿相机拍照,拍了照片后,仔细收藏起来。
她记得,也就是三四年后,一份影印版的《独立宣言》在拍卖场上曾经卖出四百多万美元的价格,购买者正是美国大名鼎鼎的首富,计算机公司创始人。
而自己的这一份是手写版,且有签字,明显价值要比那一份大,说不定能上千万美金。
她对于保留这么一份《独立宣言》其实兴趣不大,她完全可以到时候卖出去,卖给这些美国财团阔佬,换大笔大笔的美金,到时候,美国拍卖场上,还不是她任意驰骋,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过在惊喜之余,初挽也有些担心,毕竟自己捡的这个漏并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孙雪椰和马克在那一堆旧物中找不到《独立宣言》,孙雪椰也许认为自己弄错了遗漏了,但是也有可能找到自己头上,在人家的地盘上,到时候他们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好说的。
真万一有个什么,或者他们纠集了那位犹太人的亲戚,找个律师,给自己援引一条莫名的法律,把这东西给自己收回去,那自己岂不是鸡飞蛋打?
美国的法律太复杂,她并不敢说自己一定能万无一失。
她略想了想,便给刀鹤兮打了一个电话,说起自己捡了个漏,还可能引起一些麻烦。
刀鹤兮一听:“他们怎么知道你的情况?”
初挽苦笑,大致讲了自己和孙雪椰的恩怨,最后道:“不过她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马克。”
刀鹤兮:“马克?”
初挽:“你肯定知道古董公司HF吧,马克是HF的人吧,我听着是那个意思,所以我好像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电话那头的刀鹤兮略顿了顿:“所以和你对上的人,背后是HF的人?”
初挽:“也不能这么说,未必和公司有关系,只是底下的员工吧。”
刀鹤兮道:“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个。”
初挽:“怎么,你能搞定?”
刀鹤兮:“我和他们有过交道,如果马克是HF的人,那我说一声就是了,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没有必要使那些手段。”
初挽听着,心里一动。
所以刀鹤兮果然和HF联系紧密?
HF公司的大老板明面上是William Fumagalli,但初挽一直觉得,William Fumagalli背后应该还有人,那个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只是不露面而已。
刀鹤兮可能感觉到了初挽的异样,道:“之前我和HF公司的老板一起喝过茶,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
初挽:“那就麻烦你了。”
接着,刀鹤兮显然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起她淘到的这物件来。
“我让Maddocks协助下,给你走一下档案,差不多要两年时间。”
刀鹤兮这么说,初挽明白他的意思。
她这物件,是在家庭资产拍卖会拿到的,看似正规,但是美国法律到底和中国不同,万一走漏了风声,说不定惹来麻烦。
所以这物件现在不可能轻易上拍,也不敢随便带回国,只能先藏在水里。
所谓藏在水里,是说文物先不露面,慢慢捂着。
刀鹤兮说的走一下档案,其实就是帮她洗白下,先把这物件当做现代高仿品,放到小规模低门槛的拍卖会上,然后由自己人拍回来,这样这个物件开始有了拍卖纪录档案。
如此潜水一段,提高拍卖行规格,到主流拍卖场露面,这物件就有了流传有序的拍卖档案纪录,之后买家终于发现这是一件罕见珍稀文物。
其实这种洗白方法一般针对于被盗文物,初挽这个犯不着,但她毕竟是外国人,她家竟然拥有了一件原版《美国独立宣言》,总归引人猜疑,按照被盗文物的办法走一下流程洗白,那才是有备无患。
初挽自然是应下了,依自己如今的能量,要想走一趟这个流程,那不知道浪费多少工夫,现在有Maddocks帮忙,就省事多了。
于是刀鹤兮说好了,让Maddocks回头处理这物件,之后两个人说起最近瓷语的情况。
可以说初挽的瑞典之行非常成功。
现在欧洲方面都关注到了,所以在瑞典的大批定制订单后,其它几个国家的王室也都陆续下了订单。
瓷语订单已经堆积,至少未来一年内,柴烧窑估计会一直烧着不会停,目前易铁生已经打算再造一座柴烧窑了。
刀鹤兮:“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再建了,其实最重要的不是柴烧窑,而是人,顶尖的烧造技术把控在人的手中,那才是最紧缺的资源。”
初挽自然赞同,两个人又商量起接下来的质量把控,以及柴烧窑内学徒传承问题。
听那意思,张育新的儿媳妇很有天分,现在在跟着学,假以时日,倒是可以重用。
挂上电话后,初挽想想这事,倒也放心了很多,反正看起来还有刀鹤兮,刀鹤兮能力强人脉广,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捡漏了这么一个大件,她暂时也就消停下来,不打算出去走动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初挽本本分分的,也不怎么出门,就留在家里,没事陪陪孩子看看书,偶尔还学习下厨。
只可惜,她做了几次菜,都不是太成功。
后来她便转而做烘焙,蛋挞面包什么的,倒是不错,陆守俨和孩子都颇为夸赞。
初挽见此,信心大增,便开始研究西方烘焙,甚至还学会了做生日蛋糕,她给自己做,给陆守俨做,给孩子做,还给陆建晨做。
陆建晨提醒:“生日蛋糕不能瞎做,只能过生日的时候做。”
初挽:“你多过几个生日不就得了。”
陆建晨一时无言,微微眯起眸子,待要反驳什么,但想想七叔,七叔反正无原则向着初挽,而初挽就是故意欺负自己。
他只能告诉自己,算了,算了,忍忍吧。
这天,陆守俨提起来,现在他们班已经来到美国一个月了,基本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和学习,正好赶上这周末有时间,大家想聚在一起吃个饭。
有一个同学恰好有海外关系,找到一处美国乡下别墅,大家会在那里聚会。
“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干脆我们一家都过去吧,我查了,那附近靠着沙滩,到时候我们正好可以在那边玩玩?”
初挽听着,自然愿意,孩子一周岁半了,多少懂点事了,带着多出去放放风总是好的。
于是这天周日,初挽在车后座安置了两个安全座椅,和陆守俨一起带着孩子过去他们约定的乡下别墅。
美国的公路总是空旷辽远,一眼望不到尽头,两边丛林密布,时而有大片大片的红枫树,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热烈娇艳,肆意奔放。
这种大片的色块好像本身就是一种原野的艺术。
两个孩子自然也都很喜欢,坐在安全座椅里,翘头往窗外看,在看到公路旁边树丛露头的一只小鹿,忍不住拍手大叫:“小鹿,小鹿!”
初挽笑道:“美国农村,这种野生小动物还是挺常见的。”
陆守俨道:“他们地广人稀,自然条件就是优越。”
初挽想想也是:“是,地广人稀,所以大片林地,也就显得干净。”
陆守俨便随意说起自己最近上课的一些心得体会,他之前就到过美国,后来在瑞典就有一番感触,如今在美国上高级经营管理课程,里面涉及西方经济学和现代经济管理方面的内容,这些对他自然都有些启发。
这么随意聊着天,终于看到路边指示牌,知道这是到了,他们下了高速,初挽拿着地图,陆守俨开车,很快找到了那家别墅。
那是一处掩映在红枫松木之间的灰色木制别墅,占地颇广,庭院里有剪裁成几何型的草坪和矮灌木丛,站在院子台阶上,能看到不远处的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