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袱是林容事先准备好的,不止用牛皮纸包了干净衣裳,还有些许细软,常备的药材,在宣州命工匠打造的小刀,怕鞋打湿,也事先脱下用防水的牛皮纸密封包好,现在一样东西都没有了。
林容坐起来,见雨势渐渐小了起来,江水变缓,水位下降,除了这一处大石台,四周都是峭壁。独石台后有一处狭墙,隐隐瞧着似乎可以通过人。
林容赤脚站起来,没走两步,便叫地上的小石头膈得发疼,见陆慎还躺在一旁昏睡,顿时气上心头,要不是因为他多管闲事,自己早就游上岸了,事先准备的包袱也不会丢,哪里会如此狼狈。
走到他身边,恨恨踢了他两脚,只他身上肌肉硬得跟石块一样,自己又没有穿鞋,反把小拇指踢翻了指甲盖,一时疼得弯腰捂了好久。
林容叹了口气,把陆慎的靴子脱下来,也顾不得合脚不合脚,心道,我把你从江里捞上来,已经算做善事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要是你命大的话,也死不了。
说罢,便转身往身后那处狭窄的石壁而去。
第48章
走了几步林容又停住,自己的包袱被冲走了,陆慎这厮身上肯定有金银细软之类的。折返回来把陆慎浑身上下又搜了一遍却是半文钱都没有只好把他腰间的玉佩紫金冠上的红宝石尽数抠下来,揣在袖子里,小声道:“就算是精神补偿了!”
大石台四周都是峭壁,无路可去独独后面有一处石壁。那石壁极狭窄、站在外面望进去也是一片昏暗就是林容这样娇小的身材,也不过堪堪能够通过。陆慎那个样子除非会缩骨功,是绝不能通过的便是他醒来也不怕。顺着石壁直走了十几步这才渐渐宽阔起来,前面也隐隐有天光传来。
林容继续前行了一百来步,渐渐有一股极浓郁的桂花香气传来,虽身处阴暗的狭壁洞穴之中,却毫不气馁反觉脚步轻盈,越走越快。
又往前行了数百步桂花香味越来越浓烈,伴随着鸟鸣,狭壁豁然开朗,一片苍茫的绿意映入眼帘。
夜幕中的原始森林有多危险林容是知道的,她必须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住处径直往高处而去,果然看见地上有些模糊的动物脚印,向着反方向而去,不多时,一架小小的木屋便出现在高坡上。
林容如轻燕一般飞奔出去,见是一片广阔的沃野之地。
……
时近重阳,凉气渐起,杭卿候在廊下,一面挥手吩咐:“老太太同太太正说话,先候着。”一面翻捡仆妇手里的托盘,见头一样是红菱鸡头两样时鲜,往后一白玉盘子的螃蟹并一大盆菊花,问:“是哪一房晋上来的?”
仆妇回:“是四爷!说这是江南的红菱、鸡头,与咱们这儿的滋味儿不同,特地叫人快马叫老太太、太太尝个鲜。”
杭卿听了便笑,问:“这倒是巧了,今儿早上虞四奶奶来请安,老太太还问主上跟四爷兵马现时停驻在何处,行军一日上百里,也是没准的事,晚上东西就到了,想来未到江南,离江南也不远了。”
那仆妇便笑着奉承:“杭卿姑娘说的是,听外头送东西来的说,主上快到江州了。”
杭卿笑了笑,不搭话,略等了一会儿,这才掀开软红门帘,悄声进去。
轻轻掩上门,屋里只点了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落在青砖地上,朦朦胧胧中可见前方坐着个满鬓银白的老妇人,她一身福寿吉祥纹团花对襟,头上戴着嵌碧玉抹额,一副富贵人家老封君的模样。只她盘腿坐着,手上拿着一支四寸长的烟杆,说话之前先磕了磕烟锅子,声音颇为洪亮:“江州崔家那丫头,早先不是说没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太太坐在一旁,点点头:“听伺候的人说,同六哥儿吵了一通,跳崖寻了短见。命宣州的赵孟怀,调了五六千将士,沿江寻了大半年,只寻见十几具乱尸,尸身都不完整,这才撤兵回转。”
说着叹了口气:“也是个气性大的!不过夫妻拌嘴,怎么就至于寻了短见了呢?”
老太太上了年纪,心肠便软了,当下唏嘘:“阿弥陀佛,年纪轻轻的,这么一去,不知父母该如何伤心。发送了没有?葬在哪儿了?四时三节,少不得要斋祭一番的。”
太太摇头:“前儿我还念叨呢,都快一年了,还没入土为安呢,我几次写了信去,六哥儿都搁在一边。他现如今接了旗,是君上,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老太太抽了口水烟,咂咂嘴道:“这事你早该跟我说,六哥儿这事办得不好,纵然那崔氏再不贤良,人既然去了,便也算了。这样吧,这事我做主了。既寻不见尸身,便在雍州立个衣冠冢,叫道士女冠来做销灾洗业的水陆道场,念足七七四十九日,两班青衣、执事诸如此类的,也不可少。到底是六哥儿的原配,礼制不可少。”
太太点了点头,称了一句是,道:“太虚真人的解冤洗业醮很是灵验,请她来念经最好不过,又能同老太太说说话,叙叙旧。”
婆媳两这样说定了,太太又伺候老太太抽了几口水烟,开口道:“前头一个没了,这不,江州崔家又送了一个来,就是年纪太小,才十一岁,身量也不高,瞧着仿佛十岁不到的模样。我昨儿见了,瘦弱得厉害,小脸蜡黄蜡黄的,想来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老太太扯着嘴打了个呵欠,兴致不高:“你看着办吧,只别亏待了。”见半蹲着的儿媳妇年近半百了,劝道:“子嗣的事虽是大事,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六哥儿心里有数,等他闲下来,这是水到渠成的事。”
太太笑笑:“是啊,听说在前头纳了一位美人随营呢,几乎夜夜招幸,算来也快有好消息了。”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这就是了。”一面瞥见杭卿站在门口,笑骂道:“你个猢狲,进来也不吱一声,听你太太的壁角,拖出去,打二十下。”
杭卿此时已经梳着妇人发髻,闻言也不怕,笑吟吟道:“老太太打了我出去,可没有四爷晋上来的好东西了。”一面命人奉了进来,老太太瞧了,太太又在旁边凑趣:“难为老四的孝心,一盆花也这样巴巴送来。”
老太太颇为高兴:“老四是知好歹的。”一时叫了人来问,行军到了那里,战况如何。来人细细回禀:“主公大胜,已经进驻江州了。”
老太太听了连连抚掌:“看来六哥儿能回来过重阳了。”
众人正说着高兴,门外又有婆子来报喜,一进来就磕头:“恭喜老太太、太太,贺喜老太太、太太,四奶奶生了,又是个哥儿,七斤八两,母子平安。”
老太太道:“好好好,今儿真是双喜临门。走,咱们瞧瞧她去。”一面走,一面吩咐杭卿:“今儿服侍的人有功,看赏。”
杭卿笑着应下,往回走,大手一挥,自有人抬了几大筐喜钱出来,也不拘内院外院,不独贴身的大丫鬟、小丫头,便是伺候花木的也得了赏赐,铜钱撒了一地,散在黄灿灿的菊花里,一片喜气洋洋。
等杭卿派完钱,往虞四奶奶院子里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坐在床边叮嘱虞四奶奶:“你虽已有三个哥儿了,这产后将养还是要仔细些,万不可大意了。月子里也不可受风,不可受寒,滋补的药也要按时吃。”
唠唠叨叨一大段,惹得屋子里的众人笑,二奶奶便笑:“老太太偏心,这样一通话,把我们这些村货衬得跟什么似的,就这样不得老太太喜欢?哎哎哎,也是我们不争气,比不上老四家的罢了。”
众人笑声更大,老太太被逗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去拎二奶奶,太太也笑:“快别逗人笑了,老太太才吃了冷梨,这一冷一笑,当心引起她的喘疾来。”
虞四奶奶虽刚生产完,除发丝有些凌乱外,不见半丝憔悴,果是玉一般的人物,见此道:“老太太放心,我省得的。从前生大哥儿、棋哥儿的奶婆子也在,不会不尽心的。”
老太太点点头,又坐了好一晌,这才回去,命杭卿服侍着睡了,临了拍着杭卿的手:“太太给你选的亲事,本也是好的。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他是个福薄的,你也别太伤心了。叫了你回来,就是叫你在我跟前呆着,别受那守孝的苦。好儿郎多的是,等我再给你寻摸一个就是了。”
杭卿低头垂泪:“奴婢原就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后来跟了太太,又伺候君上,现如今,这辈子再也不想别的了。只要老太太不嫌弃,奴婢跟着老太太一辈子,也就是奴婢的福气了。”
老太太自己就是丫头出身,因生了陆慎他爹,熬死了陆慎他祖父,这才成了人人敬重的老封君,看见杭卿就好似看见当初的自己,呵斥道:“糊涂话,你才多大年纪,说什么一辈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下房浆洗呢?”
杭卿抬头:“老太太?”
老太太却又翻身,靠着锦帐慢悠悠道:“还是选个外头的好,陆家的男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
杭卿轻轻嗯了声,缓缓退出门去。
这边虞四奶奶的荣熙院直到半夜十分,这才安静下来。虞四奶奶靠着锦墩,半躺着,略抬抬眼皮,看一旁的老嬷嬷清点礼单:“姑娘到底是得老太太、太太看重,下头的人知道眉高眼低的,不过刚生产,不是洗三、也不是做百日,都送了东西来,瞧单子,各房送的礼,还不轻呢。”
虞四奶奶笑笑,拍拍睡得正香甜的小儿子:“是四爷在外头得力,我这内院才有这份脸面的。”
老嬷嬷瞧着礼单,咦了一声:“怎么她也送了东西,倒是用心思,这样的大块儿黄玉不多见了,雕成这样的小老虎,料子就不说了,下足了功夫的。”
虞四奶奶接过来瞧了瞧,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然:“嬷嬷,这姑奶奶可真有意思。”
老嬷嬷略一想便明白了:“姑娘糊涂了,姑奶奶的意思还不明白,怕是为的她们家的姐儿罢了。雍州城里门户她瞧得上的,又没有适龄的。怕是把主意打到娘家,想着嫁回来呢?姑表亲,又有亲外祖母看着,再没有不安逸的了。”
虞四奶奶勾出一抹笑,放下那黄玉小老虎,嘲弄道:“她的算盘倒打得好,只怕如不了意了。”
……
江州行辕,沉砚接了信件,急急忙忙往中军大帐去,刚至门口,便见那王美人袅袅娜娜出来,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君上刚睡下了,若没有旁的要紧事,明日再来回吧。”
沉砚恭恭敬敬请了个安,候在一旁并不言语,不说是现在进去禀告,也不说还是明日再来。
王美人本是个极和气的人,见此也有三分生气,又加上陆慎只带了一个女眷随军,颇觉受宠,当下沉了脸道:“君上连日失眠,你这时进去扰他安眠,可是大不敬之罪。”
沉砚微微抬头,听着她那与江州郡主七分相似的嗓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道:“奴才不敢。”
这样不阴不阳,王美人气得指尖发颤:“你放肆!什么事这样要紧,君上失眠,你不是不知的。”
王美人出身市井,不懂这些豪族的规矩,到底是她身边的丫鬟明白,赶紧上前劝:“美人,君上不是说,您煲的银耳汤甚是美味。君上今儿一天都没进东西了,不如您……”
王美人这才下得来台,甩了甩袖子,悻悻然走了。
沉砚进大帐时,陆慎已经醒了,坐在书案前,手上笔未停,头也不抬,问:“何事?”
沉砚奉上一檀木匣子,打开来,见是一块璃纹玉佩,禀道:“赵孟怀前日寻到这块玉佩,是在一间药铺寻到的。那药铺老板说,是位十六七的姑娘抵药材钱的。说那位姑娘去年正月生了一场重病……”
说到这里,他瞧瞧抬头去瞧陆慎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更为忐忑,继续道:“生了重病,没钱买药,只好抵了这块玉佩。赵孟怀已经审了一遍,说是已经病死了。”
沉砚低着头,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听得陆慎说话:“把人都带进来。”
第49章
那药铺老板四十来岁是被提溜上来的,脸上青紫相间,整个人软趴趴的擒着他的军士一松手便脸朝地整个人趴在地上蠕动,呼扯呼扯地似破灯笼一般呼吸,一副受过酷刑的模样。
他不知被关了多少日,明白这些人的厉害怕再吃苦头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那丫头是个游街的铃医,跟着个六十来岁的老哑医,说是祖孙两从南边出来逃兵灾的听着也是江南口音。他们是去年腊月到的固原县,一到便在南门楼子下摆摊行医……”
说着,那药铺老板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黑血:“这样的江湖郎中,不过是摇着铃铛走街串巷扛着药箱卖些狗皮膏药、大力药丸之类不入流的东西。铃医坐堂问诊,笑也把人笑死了除了偶有些病急乱投医的,也没人光顾。那丫头虽脸上有道大疤,眉眼却还看得,身段儿也好声音柔柔和和的,不过才来了三五天一文钱的诊金没挣到,反惹了些青皮流氓围在摊子前调笑……调笑……”说着一口气喘不上来,竟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沉砚俯身过去,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晕过去了。”
陆慎端坐上首,脸上依旧瞧不出什么表情,冷冷道:“泼醒。”
沉砚道了声喏,命人提了一大桶凉井水进来,把人上身浑身泼透,这才见那药铺老板悠悠转醒,他打了个冷颤,缓了好一会儿,脑子有些糊涂了:“那丫头……我说到哪儿了……说到哪儿了……”
这话沉砚是不敢答的,低着头良久,听那药铺老板颠来倒去念了三四句“说到哪儿了”,这才听到上首的君侯沉着声道:“青皮流氓!调笑!”
那药铺老板抖抖索索接着道:“喔,对了,是调笑。那些青皮流氓开始不过言语调笑,后来渐渐动手动脚地占便宜,那丫头脾气烈,眼见着就是要出事的模样。谁知道,城下村竟生了疫气,不过五六日的功夫,接连死了上百人,一家只要有一人得了,就几乎全家死尽。连县令也吓得紧闭县衙大门,派人把守城门口,不许城下村的进城。”
说着那药铺老板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呼呼喘气:“到了这时候,药铺里的坐堂大夫自然再不敢出去瞧病的。说来,那祖孙两也算有些本事,为了躲那些青皮流氓,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城,又开的是什么方子,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村里疫气竟渐渐散了。祖孙两也在村里立住跟脚了,慢慢连城里的人反倒去村里瞧病了。”
那药铺老板受了重刑,看起来活不了多久的模样,说着说着便不知偏到哪里去了:“那药方有两味不知是什么药,用的是什么药引子,竟这样有用,要是能知道就好了,可惜,得罪过那祖孙两,出多少银子,也不肯告诉我……”
他嘟嘟囔囔说了一通有的没的,啰嗦得连沉砚都皱眉,觉得聒噪,偏上首的君侯静静听着,并不打断,只好忍着听那药铺老板抱怨。
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又说到林容:“到了正月里,那祖孙两生了一场重病,本也治得好,只是一副药就要一两银子,连吃一个月慢慢养着。那丫头便抵了一颗红宝石和一块儿玉佩,想着换药来吃。”
说到这里便有些含糊不清了:“后来那老丈先没了,那丫头也只剩一口气,叫人扔在水月庵门前,过得一两日,听水月庵的尼姑们说,人没了,葬在……”
听到这里,陆慎立刻截断:“那颗红宝石加上玉佩,价值千金,既然病能治好,也有药吃,人怎么会没了?必定是你巧取豪夺,贪图财货,拿了钱财,又不肯给药,逼死那祖孙的。”
那药铺老板连连摇头:“不不不,小人没有,小人没有,那宝石玉佩本也不值钱……不值钱……”
陆慎挥挥手,不再听他辩解,扔出一根令签,吩咐左右:“拖出去,着实打。”
左右军士立刻把人提溜出去,碗口粗的军棍着实打下去,开始还有些惨叫声、求饶声,渐渐外面便没有声响,不过一会儿,有人进来禀告:“人已经气绝了。”
这时候在军帐外,等着被审问的水月庵尼姑,医馆大夫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瘫坐在地上。等在外面的固原县令一时只觉天旋地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讪笑着同出来的沉砚打听:“上差,可是下官管辖之地出了什么乱人伦的大恶之事?君侯可有什么示下?”
沉砚摇摇头,面无表情:“不知。”
这场拷打,一直持续到天明,方才停歇。
帐外正下着大雨,黑云欲催,陆慎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这才转头吩咐:“去请德公来。”
沉砚松了口气,又听他吩咐:“点三千精兵,去青州。”
沉砚忍不住提醒:“主子,您才写了信,重阳节回雍州去的,老姑奶奶已经动身了,府里的亲眷也都等着了。去青州,必定是赶不及回府过重阳的。”
陆慎不说话,只淡淡瞥了一眼,那寒意叫沉砚后背发凉,不敢再说什么,弯着腰退了出去。
……
青州小玄青观,这日晌午,大雨初歇,偶一山间鸟鸣,越发寂静。林容瞧着手里的《黄庭经》发愁,刚想放下笔,便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这个道观的观主太元真人,生性严厉,林容是不敢明着偷懒儿的,她赶紧翻开书,作认真誊抄的模样。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戴莲花冠,身穿霓衣的女冠悄悄推门进来,笑道:“妙玄,不必抄了。”
林容见是她,倒是放了笔,倾了倾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是妙贞师姐啊!”
那位叫妙贞的女冠笑笑,合上经书,道:“今儿早上雍州的大玄青观派了人来,说雍州君侯夫人殁了,命大玄青观做足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道场。又说咱们观里上月送去的丹药很好,命咱们再炼一炉子送过去呢。因着这个缘故,大玄青观分润了咱们观里一场法事。送了好些东西来,这下咱们过冬倒是不愁了。你说,师傅要你炼丹,这经书还用抄么?”是的,本来以为可以靠医术养活自己的林容,现在正靠着高中化学知识在道观里忽悠人。
林容静静听了会儿,问:“雍州的君侯夫人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