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真正管事的生起气来还是挺可怕的。
但小团子还不到害怕的年纪,头埋在邝深怀里,执着于在他身上盖手印。
她发现自己黏黏带黑的小手往爸爸身上刚买的衣服上一盖,就会有个明显地小小的印子。
糯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讶地嘴巴都微微张起来。
邝深低头亲了口她,把她竖抱放肩头,挡着自己浅色衣服上的的痕迹和她亲闺女的小脸。
省的一会儿爱笑的小姑娘又笑又闹,回头再真把她亲娘给气着了。
糯宝做事专心,也不在意,继续在她亲爹身后大片空白的地方拍手印。
“糯宝想给你送花。”他帮闺女解释了句。
“送花?那是花吗?”
村里长大的孩子,地里种的都是庄稼,偶尔也去后山玩,也都是找粮食和野果,天生没那颗欣赏花花草草的心。
也只有糯宝这个刚出生就被江芝拘在家里的小团子,捡了根花枝就当成了个宝,还想着给她亲娘显摆显摆。
江芝看了眼光秃秃的花根,被邝深接过来之后,那上面余的两瓣花瓣也没了,飘在空中,随风掉落在屋里地上。
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先把你闺女给洗干净,再赶紧把屋里给收拾利落,看好好的屋子都被弄成什么样了?”江芝嗔邝深一眼,掀开被子又坐了回去。
“一会儿还去照相呢。”
邝深被她看的心痒痒,抱着闺女,轻咳了声:“嗯。”
江芝心里气顺畅了些,眼睛看了眼邝深穿着她刚给买的浅蓝色的短袖,满意不少。
马上就入夏了,就该多穿穿颜色亮的衣服。这一下就把邝深衬的整个人气质都亮堂起来。
“收拾屋子的时候,注意点衣服。一会儿拍照还要穿呢。”
江芝约的是中午时间,跟他们糕点铺子附近照相馆的老师傅提前商量好,就是想趁着中午人少的时候,多拍几张,回头好挑选。
邝深神情一滞,没敢在江芝火刚灭下来的时候开口,只沉默地点了下头。
而江芝看了眼糯宝身上的红色小裙子,上面泥点一片,她直觉痛心。
两件新衣服加一起,在糯宝身上都没活过完整的一天。
“赶紧把衣服给她换了,都成个脏糯糯了。”
江芝实在看不下去,念在糯宝过生日,也气不出来,赶着邝深给她换衣服,“让她穿之前嫂子给她做的那件吧。”
她指挥邝深去柜里找:“是条蓝色的裙子,穿那个吧。刚好跟你衣服颜色有点像,我一会儿也找件蓝色的。”
她买衣服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都会把颜色往这爷俩衣柜里常穿衣服颜色上靠。
尤其是跟糯糯颜色相近的衣服,她有不少。
邝深动作迟疑一瞬,江芝催促他。
“别愣着了,赶紧给糯宝洗个澡,时间都要来不及了。”
邝深没办法,慢半拍地抱着糯宝转身开柜门,江芝瞬间就看见了他背上大片泥点点手印,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出声。
“邝、糯、糯。”
糯糯听见江芝喊她,抬起头,伸着一双已经在她亲爹身上擦了个半干净的小手,满眼无辜。
“妈妈,抱。”
抱?
江芝现在只想打小闹人精的屁屁。
三件衣服,她买来拍照的三件衣服!
全都折在了小败家闺女手里,没一件拍照能穿的。
昨天的成果全白费了。
江芝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邝深哪儿还敢久留,随便抓了件闺女衣服,抱着亲闺女,仓皇出去。
关了门,他才松口气,低头看糯宝。
糯宝小手已经不满足于衣服上乱造,开始想往他脸上伸手,蠢蠢欲动。
邝深握着她的小爪子,嗅着她身上的奶香气,兀自笑了。
这小半辈子都过去了,他还没那么狼狈过。
屋里屋外的,都是他祖宗。
等江芝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糯宝已经被洗干净了,裹着大毛巾,又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团子。
“妈妈。”糯宝见了江芝,就是要笑的,声音奶乖奶乖的。
毕竟今天是过生日,江芝戳了戳自己闺女的小屁股,心都被她喊软了,怎么可能还生的起气来。
“小坏蛋。”
她从邝深手里接过糯糯,后者自觉进去收拾屋子。
江芝给糯宝又重新换了身衣服。
“不许再乱跑,听见没?”
小糯糯的脑袋点啊点的,看起来像是一只乖的不能再乖的小团子。
只有江芝知道她香软乖巧的皮子下面是怎样一个调皮模样。
给糯宝又换了一身衣服,亲妈把糯宝放在地上,给泡了瓶奶粉,让小闹人的抱着喝。
小糯宝天生胃口好,抱着奶瓶瞬间乖下来,坐在凳子上,小脚丫一上一下地晃悠着,足以见其好心情。
也就是出来泡奶粉,江芝才看见客厅有多乱。
帆帆性子安静,蹲在地上执着于摆弄客厅里的泥土,还试图把桃花枝就地埋起来,力图种在客厅里,希冀以后在家里堂屋长出一棵桃花树。
小帆帆连比带划,说的极其认真。
“以,以后,可以结果果。”帆帆玩了半天土,累的不行,小脸红扑扑的,一脑门子的都是汗。
但帆帆独立性强,自己拿着袖子就往脸上擦汗,根本不看袖口已经脏成什么样了,一擦就是一脸的灰。
江芝:“……”
她现在已经不想喊邝深了,抱着帆帆又进去给他换了身衣服。
帆帆对江芝很亲近,站在地上跟她解释:“小,小舅舅说,要送给舅娘。”
“送给我呀?”江芝牵着他的手,帮他套了个上衣。
“嗯!”帆帆重重点头,很是固执,试图把那一整句话说完整,“小舅说,neinei生日,要,要送给舅娘。”
江芝蓦地慢了半拍。
“舅娘,辛苦。”小帆帆站在她面前,仰头看她。
在那个瞬间,她像是看到了邝深拿花的影子。
都说外甥像舅,但坦白说,邝深跟帆帆其实并不像。倒是子城更像邝深一些。
江芝摸摸帆帆小脸蛋,低头笑了,笑的很温柔。
“舅娘知道了。”
过了会儿,换好衣服。她抱着帆帆出来,在客厅遇见邝深正在扫客厅里的地。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已经被糯宝盖过章,脏透了的浅蓝色上衣。
“这是你给我送的花?”江芝看已经被收拾在簸箕里的花瓣儿,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语气里难免带了些笑意。
“不是。”
邝深那瞬真觉得自己瞎了心,才能听了童枕的意见,从郊外移植了几丛桃花枝。
本来是想种在院子里的,然后再挑一丛好的种在花盆里,放屋里养。
今天早上,他好不容易等家里人都走了,都还没来得及干活。结果,两个团子就先后醒了。
剩下的事情,不提也罢。
花是没送出去,反而是让两个小团子玩了一上午,玩的欢快。
江芝看着邝深拿了花枝栽到园里地上。虽然,她觉得它们不一定能活,但不可否认,一早起来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快去换衣服,”江芝牵着两个小团子,催他,“估计爹和如许他们也该下班了。”
邝深简单冲了下身上,匆匆换了件衣服,又拿肥皂把小闺女上午造的衣服给泡起来,准备等着晚上回来趁手洗了,省的她亲娘看了生气。
他换好衣服刚出来,站在门口的小宝贝蛋就高高地伸着胳膊,想让他抱。
“耙耙。”
邝深眼底都是笑意,弯腰把她抱起来。
“走吧。”
因为家里有两个磨蹭的小团子,等他们到的时候,邝统等人都已经聚齐在门口。
照相馆跟江芝糕点店隔了条马路,斜对着,算是邻居。
江芝订金付的爽快,老师傅也笑着迎他们进去,先给小寿星拍了两张单人照。
上了学之后,糯宝倒不怎么怕生了,站在幕布下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递到她手里的假苹果。不待被人说,就先忍不住,低头抱着就啃了口。
江芝简直没眼看。
老师傅倒是乐呵呵的,快门一按,就给拍下来了。
他就喜欢这种不害羞扭捏的漂亮孩子,乐得不见眼,又多给拍了张。
等照完合照的时候,老师傅还跟邝深商量,能不能把江芝抱糯糯的合照给洗出来留店里,他还能给他们多洗两张照片,额外再送个相框。
“小同志,你也不吃亏,就当我们照片多洗了一张,挂我们店里了。”
邝深想都没想就给拒了。
他媳妇闺女,自己都没看够呢,留店里让别人看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