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枕都快替他哥感动的要哭了。他现在觉得江芝真挺不错的,没让孩子对他哥有什么排斥心理。
到地方后,童枕支着车子,邝深抱着有点闹腾的糯糯敲门。
“可终于来了。”葛仲饿着肚子都快等睡着了,打着哈欠把他们引进去,“喏,你看看这间房。地基面积是一间半。除了院里,里面四间房,有个厕所,厨房有点小,估计要改。院里是没围栏,面积咱能直接圈到邻居墙边。”
他跟童枕一样,也是觉得挨着大院的房子比较好,“虽然位置靠里了些,但胜在安全。我们院在前面顶着呢。出了事,那也是郇家人先给在前面扛着。平日里我跟童枕也能多来看看。”
邝深转了一圈,没说话。
“怎么样?”葛仲问他。
“厨房,”
邝深低头,看了眼在他胳膊上乱动的糯糯,说了进来的第一句话。
“厨房怎么了?”童枕咋呼,比他哥都上心。
这食品生意能做起来,他哥可是把自己抵给了郇米三个月呢。
整整三个月,谁知道郇米那女的能做出来什么事!
葛仲也紧张起来,常年做生意很容易想到风水:“是不是位置不对?”
“嗯?”邝深一颗心都在糯糯身上,弯腰把闺女放下来,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到这个地方,“位置还行。我问,厨房有热水吗?”
“有啊,”葛仲在这坐了都快两小时了,离大院又近,该备的都给自己备齐了,“屋里还烧的还有煤呢,怎么了?”
邝深看着就是两脚下地了,还抱紧着自己腿的糯糯,柔了神色:“一下午没吃东西了,我给我闺女泡杯奶。”
葛仲:“……”
葛仲是个注孤生的主,跟绝大部分倒爷都不太一样。
他家条件挺好的,又是个小儿子,爹娘和哥都疼,没结婚想法,也不喜欢孩子,就喜欢那种领导底下人,操纵一切的感觉。
所以,他刚刚看到糯糯时,比童枕淡定多了。但万万没想到现在,他等了一下午的看房和夜生活的第一步就折在了泡奶粉上。
“你干吗!”
葛仲抓狂,看着童枕拿他带过来的酒在厨房里当水,都快疯了,“我这就是酒!飞天!这是我刚从我们家老爷子那顺过来的飞天。”
“飞什么天啊!你看这厨房脏的,蜘蛛网都没清,不知道多少细菌。不还是你说的么,酒精杀菌,酒也凑合。”
“…我凑合你大爷,你这是烧水,不是拔刀子,杀个屁的菌!”
“你不懂,养孩子得精细着点。你没见我哥刚刚是怎么抱糯糯的么?”童枕从小没被娇养过,越是没有就越想弥补一下,“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你这种没养过孩子,肯定不懂。”
说着,童枕摇摇头,推门就把他刚烧好的一锅热水给倒了。
“这水热着呢!我他妈刚烧的。”葛仲眼睁睁地看着童枕倒水,阻止都没来得及。
天知道,他刚刚想泡个茶都没舍得用,想着先紧着糯糯。
他觉得自己今晚上见童枕就是个错误。
“别瞎嘈嘈,”童枕拽他衣服,“嘘”了半天,“你看你这锅盖子都没盖,万一锅里有个脏东西,吃坏了糯糯的肚子,你赔的起么?我这都是为你好。”
“…我谢谢你,”葛仲瘫在椅子上,看着外面邝深驮着糯糯院里够树枝,有些虚弱,“你知道吧,我给你哥看房子不收提成,义务劳动。”
童枕点头,兄控本控,淋漓尽致:“当然,我哥前年给你挡刀也没收你提成。而且我哥还不说,你现在还敢提钱,要脸不?”
“对,”葛仲站起来,拍了拍袖子,“你哥没提过,但您老人家可没少在我耳边念叨。我不求您老人家要脸,但我求您老人家有点脑子,出去先打听打听谁家用飞天清理蜘蛛网。”
“我他妈可真是过年了,长见识了。”
葛仲少爷脾气,平时常挂笑脸不假,但也真受不了曲。
知道邝深回来,特意回家挑的酒,拿的好茶,就想着喝一顿好的。结果,就泡了杯奶粉,全部夭折。
“怎么?”
邝深刚领着糯糯上完厕所,路过就听见葛仲发脾气。
“童枕惹你了?”
“没,”葛仲不是告小状的人,没那么跌价。
他少爷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认识多年,尤其是童枕还被他带身边带了一年多,算半个弟弟,值不得跟他生气。
这就像弟弟做生意犯迷糊时候,骂上两句,气就畅快了。他拿拳头锤了童枕两下:“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报复我来着?”
“真心没,”童枕做事太急了,老想表现自己,尤其是在他哥面前。没倒手过飞天,但见过,算了下,觉得价格其实还行,愣头愣脑,也没明白葛仲生气点,试着问,“那要不我明儿再给你买一瓶?”
酒是有点贵,但像童枕这种没结婚的,无任何不良嗜好且手里有存款,每月钱花不完的主,感觉还好,不当回事。
“滚犊子,我差你这瓶酒?”葛仲笑起来,薅了把他后领,“你这性子老烦人了。”
“说谁呢?”童枕瞪眼。
“说你呢,”葛仲叹口气,“忒烦人了。可谁让你是养在我跟你哥身边带起来的。真砸手里了,邝深。”
邝深揉了把童枕头发:“还好。”
没长大的小孩,能一直这样没心没肺的,很不错了。
“罚这小子在这看火,我带你去看看其他两套房子,都不远。”
邝深看葛仲一眼,停了瞬,淡淡点头:“走。”
另两套房子离得都不远。
一套在大院前面的一套,斜对着,离得很近,两个院子错着,除了面积大也没啥很突出优点。
另一套就离大院稍微远点,有个一两公里,路口临街面积窄,唯一好一点的就是前面不远是个厂,流量大,邻居少。左边房子没人住,右边住着的是个孤寡老头。
“但这离我们那稍微有点远,护不住,不大安全。”给江芝挑房子,葛仲最先考虑的就是安全,“我还是比较推荐第一个。”
“或者第二个也可,面积大,以后干不下去了,还能自己住。”
“你看你定哪个?”葛仲手握一串钥匙,拎在手里,呼啦作响,“定好,我这边就把钥匙给你去了。”
挂在邝深腿上的糯宝听见声音就抬头,眼睛看着葛仲手里会响的钥匙,小手拽邝深裤腿,“响!”
“会响的是不是?”邝深弯腰把她抱起来,接过钥匙递给糯糯,托着下面,教她,“这个是钥匙,捅这里面,门就会开。”
说着,邝深就握着她小手表演了下。小姑娘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微张小嘴,很是捧场:“哇!”
葛仲都忍不住笑起来,看着邝深又带她玩了一次。
也是巧,门口的锁是葛仲前不久刚换的,不是老式锁,就一黄色的小锁。
“要玩!”
糯糯玩上瘾了,不愿意走。邝深干脆把这个锁给她取下来,隔着棉袄挂她小胳膊上,一扣合着。
糯糯使劲儿一甩,锁就砸出去了。劲儿不大,就落在邝深前面没两步。
小姑娘玩心起了,也不开锁了,从邝深身上下来,哒哒跑过去追。捡起来,又扔了下,力气不够,扔不远。糯糯感觉差点意思,跑过去捡起来,想了下,又跑回来,托着递给邝深。
“怎么个意思?还开着玩?”葛仲也是闲的,看小孩玩锁看的津津有味。
邝深皱了下眉头,蹲着看糯宝伸着胳膊给他指挥,咿呀说了半天,才试着往前扔了一下。
糯宝瞬间就顺着锁跑了。
葛仲:“…是这样吗?可别一会儿弄哭了?”
邝深这两月跟糯糯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没这个下午多。他也不知道,眉头皱的死紧。
怕闺女哭。
结果,糯宝很高兴,跑着捡起来,又一路哒哒回去,两手捧着,递给邝深,满脸都是期待。
她之前在家就是这样跟江芝一起玩毽子。
邝深又扔了下,小糯糯又跑着去捡,捡回来还“咯吱”笑起来。
“这是谁教的?”葛仲哭笑不得,怎么跟训小狗似的。
看糯糯这么熟悉的样子,邝深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她亲妈。”
葛仲哑了,半响笑了:“还行,刚好让小孩动动,以后长得结实。”
解决了子城上学的事,葛仲对江芝确实改观不少。
“想好要哪个房子么?”他没再往下聊,看邝深盯着糯宝背影,心里唏嘘。
没见糯糯之前,他也没想过邝深在孩子面前会是这幅样子。
“就这套。”他抱起糯糯,没让她再跑,拿袖子给她擦了擦汗,哄过来锁,把她驮肩膀上。
“这套离大院可有点远,出事了不好护啊。”
邝深趁糯糯不注意,把锁扔他手上,看他一眼,很是平静:“我的生意,我的人,不需要别人护。”
江芝想做生意、想买房、想拼想冲,他敢在背后扶着,就做好了准备。
没指着靠谁,也没希望得谁庇护。
葛仲半响没说出话,而后摇头:“是我想岔了了。”
是了,邝深半生潦草拼命,脚下的每一步都淌着血,怎么可能会甘愿伏低。
所以,他想,就算没有江芝那时候闹。邝深跟郇家生意估计早晚也会做不下去。只是,也许时间比邝深计划的提前了许多。
现在,邝深站在他面前,衣着破旧,情况窘迫。可他似无所感,就站在那里,一如往昔。
这样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影的人,才更让人害怕。
确定完房子,邝深抱着糯糯走在前面,葛仲与他微错半步,“邝哥,我刚喊你出来还有一件事。”
邝深把糯糯侧抱,轻拍她后背,低声道:“说。”
“按你之前说,两个会做东西,老实本分的妇人,我都找好了。家里情况也查过,没啥问题。但现在就是店里除了嫂子,还需要一个日常坐镇管事的。我从之前弟兄里挑了几个人。这件事我没敢告诉童枕。”
童枕浑身都是毛病,只有一点,在外面绝对地服从和忠诚。有时候,高效地执行力,比什么都重要。
邝深真的把他教的很好。
葛仲也有点看不上这早点生意,怕童枕听了闹情绪,用了一年多,都用习惯了。也不太想放人,所以拖着一直没敢跟他说。
“他不会来的,”邝深没什么反应,言语确定。
“邝哥,你是不知道你在他心里的地位。知道是你的生意,他肯定得过来守着。”葛仲苦笑,根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