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个事。”
江佑很警惕,颜凛默默抬头。
“以后别喊我哥,”葛仲也没让他拒,笑着跟他搭肩,“家里兄弟都喊单字仲,或者直接喊名字就行。”
不管怎么说,他都准备重喊邝深哥了,不占这个便宜。
江佑没反应过来,葛仲也没解释,又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随声道了句喜,“昨儿有事没回,今儿补上,开业大吉。”
知道葛仲不在乎这几斤肉,他也假客气,道了声谢,自然收下。
江佑去这一趟,钱没花一半,还带回来三斤肉,江芝记好账,其实也不知道葛仲是谁。
邝深之前身边这么多人,她也只认识个童枕。
“那人是大院的?郇米身边的?”
江佑一时没法答,他隐约觉得葛仲是奔着邝深送的。
颜凛半步上前,弯腰把泡水的大肠端过去,挡在江佑面前,面色自然且真诚。
“当然,仲哥绝对是郇姐左膀右臂,在大队很有地位的。”
江芝了然:“怪不得。”
她没当回事,继续教腊梅做辣肉酱。
腊梅手重,劲儿大,剁肉切肉都不用她,而且还喜欢吃肉,做起来都不用她打气,自己闻着味都来劲儿地不行。
江芝一开始没敢全放,带着她做了几个小碗,感觉像样了,才放手让她去做。
肉贵,那些调料也不便宜。
江芝听着腊梅在里面“锵锵”地剁肉,心还是有些提着。
下了本的东西,不卖出去,心里总是不踏实。
下午的时候,江佑跟颜凛完工土烤箱。
吃过饭,江佑回去的时候,顺带着把上午做的十五斤绿豆糕按着江芝吩咐给二肖。
价格最低定价定到两块,要粮票,可替换。卖不完的,大院按最低价收。卖完大院抽利润的一成半。
这是郇米能给的最低价。
跟江芝给的价差不多,江佑等着走,没再往下压。
郇米皱了一下午的眉头,终于顺心一点。
大院里,绿豆没剩多少,江芝兴致勃勃开始带着秋花开始尝试桃酥。
颜凛坐在靠门角落里,开始洗二肖送来的猪下水。
也不知道嫂子怎么有这么多想法。
跟邝哥一样,感觉都是不用休息的主。
颜凛无声叹口气。
等江芝跟秋花捣鼓桃酥成型后,腊梅的腊肉酱也做的差不多了,装满了两个陶瓷罐子。
辣肉酱要封着保存几天,才能打开吃。
江芝没急这个,看了眼天,已经开始黑了,两盆猪下水也只刚洗好。
她要赶回去,今天是来不及做了。
颜凛本就住院子里,留不急走,留着收拾尾巴。
他也没让江芝走,去大院压钱租了个自行车,让腊梅骑着送她回去。
江芝刚想说太麻烦了,就见腊梅熟练跨上自行车,一拍后座。
“东家,上来啊。”
这都是工作前都说好的,腊梅就是仗着自己比别人会个自行车才成功被留下的。
车都借回来了,江芝把钱给颜凛,也没再推,谢过腊梅,坐上了车。
颜凛看江芝走远了,才松口气,继续清理院子。
路上,腊梅本就是个很爱聊的人。
加上今天做东西做的舒坦,比昨天又多了几分安全感。
她也敢聊了:“东家,我娘家也是这一片的,跟你们隔了两村子。”
江芝笑了下:“那也不远。”
“是不远,我们娘家一到秋天,山上的梨就成熟了,吃起来特别甜。东家,等明年秋天,梨熟了,我给你带点。”
“好。”
都没影的事儿,江芝也陪她聊着。
两人闲扯几句,腊梅胆子渐渐大了,绕了半圈,才敢问了句。
“东家,你男人是做啥的?”腊梅低声道,“也是倒爷么?”
“不是,”江芝笑笑,“就一种地的。”
“种地的?”腊梅意外,“感觉不像。”
正式工作前,她是见过好几拨人。最后一次,她见得那个男人,感觉气度像是东家男人。
穿一身黑,明显不像个种地的。
刚好来了一阵风,腊梅声音又格外放低,江芝没太听清。
“什么?”
“没啥,我就是好奇,东家你这么板正又有能力的人,男人应该挺厉害的。”
“是挺有能力的。”江芝提到邝深,脸上自然带起了笑,“以后有机会让你们见见。”
邝深已经走四五天了,估计现在还在修水渠。
江芝轻哈一口气,心口突然有些闷闷地。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她的话,好好看书,按时吃饭。
可别再有什么极端想法了。
是夜,邝深躲着直冲面门的刀子,面前的人扑了个空,他脚一踢,两拳把人打趴地上。
而后,头也不回地追着最前面跑的人。带出来仅剩的两个人手拿着棍咬着牙,拦着剩下的三个人。
邝深神速上前,一脚踢翻还敢回头的前面男人。不待他反应,压在他背上,手扣着他脖子。
“别动。”
“兄弟,你知道我背后是谁么?”被压在地下的男人艰难开口。
邝深在山里跟他们等了他们整整两天,耐心告罄,一句话都不想说,迅速搜了他的身。
男人喋喋不休:“我背后是郇谦郇老大,咱们公社的扛把子。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拿了我的东西,你从今以后你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听着话,邝深还有点想笑,面色极度平静。
“哦。”他嘴角都扯不出来,“东西在哪?”
“不知道!”那人咬着牙说完这一句,又苦口婆心,继续劝,“不是我说你,兄弟,你就是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你家里面人想想。何苦走这一趟,惹这个麻烦。”
上衣没有,邝深从怀里拿绳子,准备把人绑起来搜下身。
他目光放在男人些微凸起一道的右手袖子上,不动声色送了手里的绳子,拿起地上的石头。
“你说的有点道理。”
邝深松了点控制他脖子的手,男人忙觉有戏,继续开口。
“所以啊,兄弟,你把我放了,我们一切……啊!我的胳膊!”
邝深下手有分寸,拿石头敲麻了他胳膊上的穴,跪压在他后背,迅速折起他胳膊,从怀里拿刀隔开袖子,从里面掏出一把同样的刀。
“现在可以说了么?”
他脸上没有一点意外,随手把他捆好,扔在树底下。
“你说,还是我拿刀找。”
“我说,我说!我都说!”身上仅剩的唯一一把家伙也被人给卸了,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实在不值得硬骨气。
他料,面前的人也不没胆杀人。当然,他也没胆。
本就是为活命的才干这一行,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折。
“在哪儿?”
男人咽了咽口水,很是直白:“裤腰带里。”
邝深松了他手上绳子:“…拿出来。”
男人没再搞花样,掏了出来。手还没活动好,又被给绑起来。
邝深咬着手电筒,剥了男人的外套擦了擦外面的布,又甩他身上,打开看了下。
黄灿灿的。
他掂了掂重量,也对。
没看第二眼,直接收起来,打着手电往后面照了几下,又吹了两声哨。
男人还在劝:“大兄弟,你功夫好,又何必做这个。你要是真嫌来钱慢,不如跟我们一起干吧。就你这本事,以后肯定吃喝不愁,有大前途……”
邝深发完撤退暗号,看向男人:“这本来就是我经手的货,回去告诉你上头,跑走的老师傅已经被我找到了。下次在截胡的时候,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男人愣住,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茬。
“还有,”邝深隐约听见后面动静,把手里的刀直直插在男人腿间,冷声道,“做这一行的,命不大的别做,舍不了家的也别做。”
“下次,再不会说话,就该是我提醒你多为家里面人想想了。”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被吓得脸上出汗,浑身都是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