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打圆场,挽着顾秋谨去过称。江佑见凌恒也算乖巧,笑着在糯宝身边放了个凳子,准备把凌恒抱上去,让两小家伙玩。
凌恒却是个不用人抱,自己撑着爬上去。而后,就不错眼地看糯糯。手还想摸糯宝头顶竖起来的小呆毛。
还没醒过神的糯宝抱着奶瓶乖极了,被人摸了头也不动,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看向凌恒,微歪了歪头,像一个漂亮而精致的洋娃娃。
凌恒看上了眼,喜欢的不行,伸着小手又摸了摸。
就当他以为糯宝会像家里表妹那样大哭的时候,糯宝却冲他笑了,娇娇地喊他。
“哥哥。”
凌恒一下子就忘了来的时候为什么跟妈妈生气了,眉头也不像个小老头那样皱着,表情一下生动起来。
“我可不是随便就能当你哥哥的。但你既然喊了,”他掏出兜里的所有糖都放到糯宝身上:“那我就把这些巧克力和糖都给你。”
凌恒趁着江佑转身拿糕点的时候,还有些臭屁装不在意,“你再喊我一声。”
糯宝觉得这个哥哥一开口就跟他小哥不一样了,也不愿意再喊了,抱着奶瓶咕噜喝奶。
凌恒近距离看着糯宝嘴巴一动一动地,像个小仓鼠。喝奶微鼓起的白嫩小脸像块沾水豆腐,看着就是滑而嫩。
他没忍住,拿手戳了戳糯宝存奶的脸颊。
糯宝本就没好好喝奶,嘴里含着的奶吐了出来。
嘴巴、围裙都是,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含在嘴里的奶瓶。
小糯宝爱干净,奶瓶也不要了,扔在地上,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哭闹着要找妈妈。
江佑看了都吓了一跳,抱着糯宝就开始拍她后背,手指探了探她嘴,确认了一下没呛着。
而后,他看凌恒的眼神也变了。
这是哪来的熊孩子。
糯宝一哭,眼泪就是成串地流,大滴大滴地眼泪顺着脸颊滑,趴在江佑肩膀哭的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妈妈,要,妈妈!”
屋子不隔音,这点动静几乎是瞬间就传到院子里。顾秋谨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后,抓着凌恒就打了两下。很快被江芝拦下。
凌恒从小就是个脾气倔的,也不哭,眼睛不离开糯糯,还在试图跟他妈讲条件:“你再打我两巴掌,我能把妹妹抱回家吗?”
顾秋谨好气又好笑,实在没脸再留,按着凌恒的头赔了礼,就让门口的警卫员把凌恒给强硬抱走了。
走之前,顾秋谨又订了二十斤的腊肠跟十五斤的腊肉。
江芝强扯着笑送她出了门。
人一走,江芝就抱着糯糯上下看着。
“我都看过了,没事。”
江芝还是不放心,又喂糯糯喝了两口水,看着吞咽正常才慢慢松弛下来。
“看着他妈这么有礼貌,没想到那孩子是个熊的。”江佑见江芝脸色还有些不对,笑着逗她:“还想把糯宝抱回家。要真抱回家了,回去邝深估计得疯。”
江芝心疼窝在自己怀里的糯宝,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她心里泛着些许委屈,也想找邝深了。
而此时,被他们念叨的邝深正坐在熟悉的院落里,看着眼前满身泥沟与雪水的女人,神色淡淡,大手随意抓起筐前的散发着香味的大米粒。
他旁边站着狐假虎威的童枕,手拿着吓唬人的皮鞭子,龇牙咧嘴,活像个话本里的反派。
“你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给你机会了,说说吧,你之前跟石二柱是怎么计划的?”
第65章 眼见为实
“计划?什么计划?”徐翠缩着脖子, 还在试图装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该说的, 那天在公社石二柱都交代过了。我不是在等你的回答。”
邝深随手拿起桌上的小碗,目光不错的看着大米从松开的手掌往下落,晶莹剔透,颗颗落入木碗中, 发出细脆声响, 鼻尖似都能嗅到淡淡的香。
这怎么可能是他们这个时代有的东西。
“只是想让你走的明白些。”
“你, 你想干什么?”徐翠瞬间惊恐起来,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你该做的事。”
邝深把米重新倒进筐里,轻抬手指, 身边的人很快抬了出去。他起身, 经过徐翠身边,脚步不停。
“聪明些。”
屋门很快再度被合上, 童枕依旧凶神恶煞。
“发什么呆,还不快给我们变米变粮食!不然, 你信不信我一鞭子抽死你!”
徐翠忍不住回头看, 视线却被身后看着的壮汉挡着, 迎着看守凶狠的目光, 她缩回头,瑟瑟不敢发一言。
邝深,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
不对, 邝深也只是想要粮食。
谁不想空手套白狼, 靠这个发财呢。
想到这,她心里深深地开始埋怨起石二柱, 真是个不成气的。看着人敦厚好摆布,嘴上却是不把门,什么都往外说。
徐翠福运值不够,系统早已陷入了休眠。
她忍痛搬出存在空间里的粮食,聚气凝神。顷刻,指尖便涌出一道道如电流般细小的米粒,一颗一颗调入米筐。
“再快点!等着我请你啊!”童枕清了清嗓子,视线看向窗外,甩了个空鞭子,脚下却退出距离,留够了外面人看的空间。
邝深不甚有耐心地配一群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看了半天,站了会儿,实在懒得听他们低声交谈。
他看向居高位的凌志飞,似笑非笑,“凌所长,这可算眼见为实了?”
凌志飞扶了下脸上的眼镜,听够身边人的意见,点了点头,书卷气很重,“见所未见,实在是超出了我们能想象的范围。我们会请这位同志回所里配合研究。”
“那赶快吧。”邝深敷衍点头,随手捞了把披在肩上的旧大袄,明晃晃地下了逐客令,“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也没准备饭菜款待各位。”
众人心思早就跑到徐翠身上,并不在意邝深的态度,几乎都要摩拳擦掌地飞在徐翠身边。
邝深脚轻踹开门,凌志飞示意同事进屋。
邝深嗤笑看他们一哄而上,转身下了台阶。
凌志飞追他两步:“邝同志,请留步。”
邝深不喜欢和读书多的人说话,看在他们帮着处理徐翠的份上,微停了脚步。
“有事?”
“我这有一份早几日的报纸,从京市传来的最新消息。邝同志应该看看。”
报纸被递到手上,邝深目光扫过版面的一行行大字,又一目十行地看完整个版面的消息,越看越心惊。
他脸上放松的神态逐渐收紧,手握成拳,背部紧绷。而后,强忍住继续往下翻的冲动,视线定格在报纸下方的空白,停顿几秒。
随后,他抬头,看向凌志飞,眸色深深,眼里再无笑意。
“看来凌所长已经调查过我。”
“实非有意,例行公事。”凌志飞是个标准的书生,不会看人眼色,且踩雷率极高,在邝深红线上反复跳跃。
“而且,我也未曾想到我爱人也与你爱人有过交集。”
轻飘飘的一句话,他连江芝都调查过了。这种被人轻易扼制的感觉很不好。
邝深握拳的手掌慢慢松开,整个人却又像是突然放松起来,只是看向凌志飞的眼里愈发深不可测。
“是吗?我不曾听说。”
“您爱人做的东西非常好吃。”凌志飞点到为止,“日后生意一定会蒸蒸日上,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邝深微扯了下嘴角,不置否可。
凌志飞看着同事们把徐翠请出来,将手里的报纸规整叠好,放到院里摇椅把手上,微颔首,很有礼貌告别。
“邝同志机敏过人,若是信得过我,现在读书应也不晚。”
邝深看他两秒,而后,淡淡笑了下,半抬臂,朝向门口,做了请的手势,“多谢。”
等院里的人都走净,童枕拿大扫帚清理院子,眼瞅着他哥坐在那里,从天亮看到天黑,报纸都被他哥翻得起了皮。
“哥,那人跟你嘟囔啥了?”
咋看着把他哥给弄得跟鬼上身了。
“披着羊皮的狼,”邝深一下午没说话,刚一开口,嗓子还有点喑哑,“说话都是藏一半。”
“他都说啥了?”童枕耳朵竖起来了,一听就是有八卦听,扛着扫把就过来。
就这,还没忘给他哥倒杯热水。
邝深手碰瓷缸杯底,炙热的水温慢慢传到早已凉透的手掌之间,就像他早已凉透的心又因为这一张报纸而有了些许热气。
“要变天了。”
“啊?”童枕傻乎乎地抬头看,天空阴沉沉的,“看着还真有点像。哥,那啥所长还会看天气啊?怪有本事的。”
邝深灌了口热水,拿起茶杯起身,手卷报纸敲他脑袋,“脑子过点话,别想当然。”
童枕挠了挠脑袋:“哥,那人到底说了啥?你别老让我猜。”
“他说,”邝深目光落在无尽的黑暗里,远处人家似亮起了灯,依稀闪着看不明的光,“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还挺会说的。”童枕琢磨了下这两成语,“读过书的就是有文化,开口都是四个字的。”
“经济要发展了,”邝深没时间跟他贫,“年前把钱整一整,咱们得抓着机会。”
“哥,咱们要抓什么机会?”
“生意、发财、上学。”邝深的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啊?”
他哥还能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