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开门之后,便看到季野光着膀子,正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在干嘛?
季深:……
他马上关上门,在门口咳了两声,然后说:“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季野连忙穿好衣服,收拾妥当了才走出去,他迈开长腿往椅子上一坐,看上去神清气爽。
季深一看他那样子,就猜测陈凝的事他应该还不知道,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这么轻松。
他便说:“你昨天是后半夜回来的吧,陈凝有没有跟你说她在单位出了什么事?”
季野神情一怔,说:“什么事?她在单位出事了吗?”
季深明白了,他这弟弟后半夜回家就顾着跟媳妇亲热了,连话都没说上。早上陈凝走的时候他又没醒,陈凝估计是没舍得叫他。
他略带责备地说:“有个叫于文文的人,昨天拿了一张小陈读书时的照片,去六院找你媳妇,诬蔑小陈勾引她对象。详细的的情况,高跃翔知道,我也是早上回来时听高跃翔说的。他让你醒了之后尽快去找他。”
季野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手里的杯子差点被他捏碎。
他真的一点都没想到,他就两三天没在家,陈凝就遭遇到这么大的事。
被人堵在办公室里诬蔑,还涉及到男女关系,这种事一个处理不好,她的名声和工作就毁了……
而昨天他回来的时候却只顾着跟陈凝亲热,竟没想着先问问陈凝有没有什么事。一想到这个,他心里不知道有多自责。
季野端起水杯,一口喝光了里面的水,之后他站了起来,说:“我出去一趟,去找高跃翔。”
季老太太见他这就要走,忙问他:“不吃点饭啊?”
季野头也没回地说:“先不吃了,等回来再说。”
季老太太叹了口气,跟季深说:“你说老于家那丫头怎么这么缺德呢?还有那个粮站主任,我是真没想到,这时候了他还惦记着咱们家小凝。”
“当初的事你知道的可能不清楚,当时那个姓伍的硬逼着小凝跟他好,小凝不同意,他就威逼利诱的。小凝当时也是没办法了,就急病了,然后她才跟你弟相的亲。你说他以后要是还这样,那还有完没完了?”
季深掏出一根烟,划着火柴点燃,吸了一口才冷笑道:“你放心,以后他想惦记也惦记不上了。”
季老太太不知道季深要干什么,但她多少从季深的话里听出些煞气来,她忙说:“你跟你弟可别乱来,你们还有前程呢,可别因为这小人物毁了自己的前程。”
季深又抽了一口烟,说:“怎么会?你就不用管了,多大点事?”
他不肯说,季老太太就算想问也问不出来,也只好坐回去,继续织起毛衣。
季野下午三点多钟才回到家里,季老太太一看到他,就急切地问道:“见着高跃翔了吧,你俩怎么商量的?”
季野简单地告诉她:“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说着,他看了下表,说:“我去趟六院,接她下班。”
季老太太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现在三点半刚过,她五点下班,现在去有点早。”
季野却说:“早点去也行。”
说着,他径直回屋,把早上穿的便装换下来,穿上了绿色的军装,又照了下镜子,见没什么不妥的,才骑上车子直奔六院。
下午四点二十左右,陈凝斜对门的孔大夫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走了几步,就看到陈凝办公室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个身穿军装的高大年轻人。
那年轻人看上去气色很好,身板挺拔,不像是病人。
更奇怪的是,他手边的长椅上还放着两盆花,一盆君子兰,一盆茉莉花,除此之外,旁边还堆着个网兜,里边放着乱七八糟的日用品和零食,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偏那年轻人还坐在门口不动,孔大夫观察了片刻,便走过去,问他:“小伙子,你是来看病吗?挂号了没有?”
季野抬头,打量了一眼孔大夫,和气地说:“我不看病,一会儿陈凝下班,我接她回家。”
孔大夫顿时一怔,指着季野问道:“你,你不会是小陈大夫的……”
季野笑了下:“对,我是小陈大夫的爱人,我平时工作忙,来得少,这两天有时间就来接她。”
孔大夫看着季野那俊朗的脸和挺拔的身板,不由吃惊起来,心想小陈大夫这个丈夫不错啊,看着不像一般人。
他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小陈大夫的爱人啊,不错,你俩真挺配的。”
“这花是你拿来的?”
季野觉得这孔大夫挺爱说话的,有点话唠,反正他等着也没什么事,就跟孔大夫聊了起来:“我爱人喜欢花,过几天我再带几盆,把她办公室点缀一下,她看着心情也好。”
孔大夫不由得感叹,心想这小两口感情好着呢。
那些零七碎八的东西估计也是这年轻人给小陈大夫买的。
他便应了声,和气地说:“行,那你再等一会儿,五点就下班了。你也可以跟小陈说一声,可以进屋等的,里边有地方坐。”
季野却摆手,说:“不必,在这儿坐着就挺好。”
孔大夫也不勉强他,于是接下来,中医科好几个大夫都注意到了季野,也看到了他给陈凝带的东西。
其他人虽然没有孔大夫那么话唠,但也有人打听了两句,得知季野就是陈凝丈夫之后,心里都暗暗觉得陈凝嫁的不错。
周扬不是第一次看到季野了,他见季野一直在陈凝办公室门口坐着,明明可以直接进去却不进,他就觉得,小陈大夫这个丈夫可能是故意的,他应该就是想让别人都知道他是小陈大夫的丈夫。
陈凝其实已经听出了季野的声音,但她办公室里有病人在,她暂时就没出来。
等那病人走了,陈凝才笑着走出去,看着季野,问他:“怎么不进去?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下班呢。”
季野这才站起来,说:“我不急,你忙你的。”
陈凝招了下手,叫他进去:“行了,进来吧,里边有椅子,你坐那。”
季野便站起来,先把两盆花放到窗台上,又把那袋子提进去,开始从里边往外掏东西。
他给陈凝买了新的茶缸,还买了竹节笔筒、钢笔,剩下的都是一些零食,他把那些零食都放到了抽屉里。
陈凝好笑地说:“你看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季野却说:“不夸张,有些事我可能考虑得不周到,以后遇到事你得及时跟我说。”
陈凝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昨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季野“嗯”了声,摸了下她的脑袋,点头,说:“知道了,你受委屈了,这事就交给我和高跃翔吧。”
这时候孔大夫刚好又从门口路过,往里边张望了一眼,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立刻把头缩回去,心想小陈这丈夫看着还挺疼媳妇的…
陈凝又跟季野说了几句话,这时候她听到门口有人轻轻在敲门。
其实门是半开着的,敲门不过是礼貌的提醒。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来人是谢振兴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她便说:“谢同志,你来了。”
然后她指了下自己旁边的椅子,告诉谢振兴:“请你这位朋友先在这儿等会,我去找李大夫。”
谢振兴礼貌地点了下头,说:“好。”
陈凝前脚一走,谢振兴的眼神就不着痕迹地落在季野身上,并没有跟他说话,但那眼神里却带着探究。
他一进办公室,就注意到了这个办公室的变化:桌上多了几件杂物,窗台上多了两盆花。
这些东西恐怕是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带来的。
谢振兴微一琢磨,便猜测到季野应该是陈凝的丈夫或者是对象。
他不动声色地站着,很快,陈凝和李大夫一起过来了。
“病人什么情况?”李大夫一进来,就观察着患者的脸色。
患者身形偏瘦,身上穿的衣服像挂着的帘布,看起来空荡荡的。
听到大夫问,他自己便说:“我最近三个月经常呕吐,有时候没什么可吐的了,就吐酸水,身上没什么力气,稍微走远点就走不动,现在上不了班。”
他说的症状很简单,只有呕吐这一种情况,涉及到呕吐的话,一般大夫肯定要考虑到脾胃的问题。
李大夫和陈凝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两个人一人拿过去病人一只手腕,开始给他诊脉。
诊完一只手后,两个又调换了一下位置。
过了一会儿,李大夫放下手,问那病人:“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饮食如何,平时都吃什么?”
那人想了下,说:“我以前管单位食堂,生病之前吃饭还行,平时吃的还可以,就是肉啊菜啊什么都吃。”
陈凝觉得他说得还不够精准,便追问道:“肉类食物吃得是不是比较多?像鸡鸭鱼肉和海鲜这些,都算。”
病人还没说话,谢振兴就替他答道:“对对,老贺他就是这样的,无肉不欢,青菜吃得很少。生病前饭量也大。”
他说话时,语气很温和,眼神不时落在陈凝身上,很周到又带着一点距离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
季野靠墙坐着,淡淡地看过去。他一看就知道这个姓谢的很有城府,应该不是普通人。
陈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跟李大夫轻声商量了两句,然后就由李大夫发问:“你这病跟恣食肥甘,伤损脾胃有关系,以前都用过什么药?用药后的反应如何?”
说起用过的药。那病人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李大夫刚问完,他就抱怨道:“刚开始用的是保和汤,没什么效果,不过那时候也还行,虽然没效果,也没加重。”
“然后我看着用保和汤不行啊,我就换了个大夫,那大夫给我开了调胃承气汤。我以为这回能管用,谁能想到,用完这个药,可完了,以前的毛病不但没好,每天早上还开始拉肚子,晚上肚子涨得厉害。”
“我看这样不行,又换了个大夫,这回给开的是丁蔻理中汤。大夫说是温补脾胃的,吃了能有十天左右吧,然后我就又得了新的毛病,这个毛病可把我折腾坏了。”
他说到这儿,满脸懊恼之色。
陈凝就问道:“新的毛病是什么?”
那病人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肚脐部位,说:“就这地方,总是有一股凉气,直往上冲,冲上去的时候,真难受啊……”
李大夫与陈凝对视一眼,心里已经都知道了,这是吃错了药,导致患者产生了奔豚气。
这时,谢振兴和气地问陈凝:“小陈大夫,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陈凝看了眼李大夫,李大夫便朝她点了下头,示意她来说。
陈凝顿了下,就说道:“我刚才给患者看了下,他舌有齿痕,再结合脉相舌像,我个人判断他这是脾病日/久,已损及肾阳。这种情况,比脾胃之伤要更深一层。”
“至于之前大夫给开的药方为什么没起到效果,是因为这些药方都是用来温补中焦脾胃的。”
“而患者的情况,光是温补中焦是不行的,还需要温补肾阳。”
患者一脸茫然,谢振兴也没听明白。
他笑了下,说:“我以前没接触过中医,说实话,刚才你说的我没听明白,能不能用浅显点的语言解释下。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他都这么说了,陈凝也不好拒绝,便说:“肾主命门,如同锅底的火。而中焦脾胃如同火上的锅子。像这位患者的情况,肾阳已虚,需要用药物把锅子底下的火点燃,这样才能让锅里的水烧热。让身体得到运化的能量。”
“简单的讲,肾阳是根本,根本已动摇,只温补脾胃是于事无补的。我解释得可能不是很精准,大概意思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