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
季老太太尴尬地笑了下:“怎么会?咱们家小凝就是当大夫的,她什么都懂,不会难的。”
“再说他们小两口的事。我可不管,什么时候生孩子,让他们自己想去,我操那么多少干什么?”
季野眉头微皱,淡淡地说:“四姨,小凝上了一天班,有点累了。我去带她休息一会儿,呆会咱们吃饭。”
那老太太看着季野把陈凝拉回新房,门一关上,她就略带不满地跟季老太太说:“你就这么惯着她?家里来客了她都不陪一陪啊?”
第126章
这时季深刚好从后门进来, 恰恰听到了这句话,他眉头不禁一皱,不快地看了那老太太一眼。
季老太太脸上略微尴尬, 她摆了下手,说:“小凝的工作很费脑子,还要整天坐着不动,上一天班很累的。年轻人不像咱们这些老家伙这么闲, 好不容易回家了,总得让人休息一下。”
“她平时很懂事的, 对我也孝顺,我这真不算惯着她。她岁数还小着呢, 比季野小那么多, 你就别跟人计较了。”
那老太太略感意外, 没想到季老太太对她孙媳妇居然会这么好。
这时季深上楼回了房间, 那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就小声问季老太太:“我们家爱民你也看到了,她今年才十九,你们家季深过完年就三十了吧, 你看他们俩般配不?咱们多少还沾点亲戚, 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万一成了,也是亲上加亲啊。”
季老太太绷了半天的脸终于有点挂不住了, 她忙说:“四妹,你可别开这种玩笑,他们俩怎么可能呢?咱们可还沾着亲戚呢。这又不是过去, 亲戚之间要是结了亲,不得让人看笑话?”
蒋爱民低着头, 斜斜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椅里,一只手搓着衣角,像没听见一样。
但她实际上全都听见了,听到季老太太一口回绝,蒋爱民捏住她衣襟上的扣子,手指来回搓动着。
季老太太拒绝得果断,那老太太自然有所不甘。她再清楚不过,季家这两个孙子工资都很高,前程远大,但凡能攀上一个,蒋爱民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所以她还想争取一下,就笑呵呵地道:“三姐,看你这话说的?咱们之间虽然算是亲戚,但早就出三服了,结亲不妨碍的。”
季老太太感到很头疼,她这远房妹妹是中午来的,来了之后没少打听季深和季野的事,她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这远房堂妹有跟他们家结亲的想法。
现在对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她连假装糊涂都不行了。
她可不想给对方留下什么幻想,她就说:“四妹,这事儿你可别提了。季深的事都是他自己做主,我这当奶奶的真不敢乱掺和。就怕把他惹急了,他连家都不回。”
“你也知道,他之前一走就是六七年,好几年才回来一次,那孩子主意正着呢,我真管不了他。”
那老太太听她这么说,扯了下唇角,说:“三姐,你可真宠孩子。”
季老太太却说:“孩子当然要宠着点,到底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别人不心疼,咱自己得疼。”
说完这些,季老太太心想,这人要是再不走,她也只能下逐客令了,不然还能让她们在这儿留宿不成?
于是,她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饭一会儿就好了,等会咱们先准备吃饭吧。”
“一会儿吃完饭,让季野送你们到车站,晚六点半之前还有车,你们中间再倒一趟,就能到城西。”
那老太太微微张口,还想说什么,蒋爱民就在她旁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说了。
这时,季老太太站了起来,拿起今天上午刚完工的毛衣,走到季野房门口,敲了两下门。
门一打开,季老太太就跟他说:“毛衣给你织好了,一会儿你先试试,看合身不?袖子长度要是不合适,还能改。”
季野只看了一眼,就说:“让我大哥试,他在南方待了那么多年,刚回来,没几件厚衣服。我现在不缺毛衣,先可着他吧。”
他们哥俩体格差不多,季野能穿的衣服,季深就能穿。
季老太太刚开始织这件毛衣的时候,没想到季深会有调回来的一天,所以她没打算给季深织。
既然季野想让出去,那她当然也愿意先给季深试试。
她就答应了一声,告诉季野:“你给你大哥送去吧。”
季野接过毛衣,很快就上了楼,过了一会儿他才下来。季老太太这时已坐回了长椅上,看到他便问:“怎么样,你大哥穿合身吗?”
“合身,刚刚好。”季野说完,门帘唰啦啦地一响,屋里的人闻声看去,便看到高跃翔抬脚就走了进来。
他进门之后最先看到站在堂屋里的季野,他就说:“野子,你在那就太好了。听说你跟大哥后天要去城南慕云山去玩,说起来,咱们哥几个这三四年都忙,大哥更是人影都看不见,大伙都很久没一起出去玩过了。”
“你这回挺不够意思的,要出去玩都不跟我和肖林说一声。反正我不管,肖林爱去不去,我是肯定要跟你们去的。”
季野心想,这个游玩的计划是陈凝提出来的,主要是想让他大哥和甜妮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
他当然就没想叫上高跃翔和肖林,但现在人都找上门来了,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时陈凝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笑盈盈地跟高跃翔说:“你跟肖林当然可以去啊,到时候可别起晚了,起晚了我们不叫你。”
高跃翔这次帮了陈凝的大忙,陈凝本来就想找机会谢谢他,既然高跃翔想跟着去玩,那她当然愿意。
高跃翔心情不错,说:“那这事可说定了,到时候我肯定不会晚起来。”
他兴冲冲地说了一番话,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两个陌生的女人,是一老一少。
但他并未太当回事,只简单朝着蒋爱民和她奶奶点了点头,就跟季野说:“你们先去吃饭,我回去了。”
他这边一走,季老太太就招呼着大伙一起吃饭。
季深没下来,季野便用两个大碗各装了些饭菜,特意给他大哥送到了楼上。
蒋爱民一直低着头,没说什么,吃完饭她就主动站起来跟季老太太说:“姨奶,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我家里养了十几只鸡,你们要是喜欢吃,下次我再给拿过来一只。”
季老太太连忙摆手:“不用,真不用,离得这么远,你们来一次也不容易。我们家真不缺吃的,什么也不用给我们拿。”
蒋爱民咬了咬嘴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季野穿好了衣服,趁着天还没黑,把蒋爱民和她奶奶送到了离家一千多米的车站。看着她们俩上了车,他才回来。
他们前脚一走,季老太太就坐回椅子上,像虚脱了似的直揉太阳穴。
陈凝见状忙过来帮她按摩,老太太把脖子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缓了缓,然后说:“这一天闹的,脑壳疼。”
陈凝看了眼门外,问她:“她们祖孙俩都说什么了,把你折腾成这样?”
季老太太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把主意打到了季深身上了吗?”
“我怎么可能同意?你看看那花,让她给剪成什么样了?非说要修剪一下才能长的好,都不问问我愿意不,就自作主张给我剪了。我那个妹妹从来就那样,谁受的了她?”
“要说这种事我以前经常碰到,什么人都往我面前领,不过以前季深一直不在家,别人打的都是季野的主意。”
“好不容易他这边结婚了,我清静了一点。现在季深一回来,指不定哪天还有人想往上凑。”
陈凝不由笑道:“季野以前那么抢手啊?”
季老太太颇为自豪地说:“那可不,我都不知道给他挡过多少回麻烦。他才十八/九岁,就有姑娘看上他了,一直到今年夏天都没断人。这些年我真记不清拒绝多少人了。最早看上他的姑娘,人家孩子早就能满街跑了。”
陈凝笑着自嘲道:“那我还挺幸运的,跟季野一谈就成了。回头我是不是得烧炷香?感谢一下月老。”
季老太太呵呵笑了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说:“也许这就是缘份吧,人与人之间,有时候真的挺难说的。”
“我跟你讲,我跟你们爷爷是在大街上认识的,当时我还是个女学生,你们爷爷在报社上班。认识的那天,他身上穿着一身蓝布大褂,戴着一副眼镜,高高大大的,有点瘦,看上去很有书卷气……”
季老太太陷入回忆,把她和季野爷爷当年相识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下。陈凝在旁边听着,一会觉得好笑,一会又感动得一塌糊涂。
季野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陈凝刚抹完泪,就破涕为笑地拉着季老太太胳膊晃。
他一时有点摸不清头脑,心想这是怎么了?
陈凝看到他回来,连忙把眼泪擦干净。季老太太则说:“行了,不跟你说了,你俩回屋吧。”
说着,她拿出了玫瑰灰色的毛线,开始起针,陈凝一看就知道老太太要给她也织一件毛衣。
其实她之前挑中的是灰色毛线,季老太太却想先织个玫瑰灰的。她说这颜色鲜亮点,很衬皮肤,也不艳俗,陈凝也就同意了。
她觉得时间还早,就回房间拿了给季野织到三分之一的毛裤,重新坐到季老太太身边,跟着她一起织了起来。
季野见她不肯回去,便猜到她是想陪陪季老太太。他便也拿了本无线电书籍,随便找了个椅子下,大长腿交叠着,也不紧不慢地看起书来。
季深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三口人安静坐在堂屋里的景象。
他们几个人都没说话,各忙各的,却给人一种格外安心的温馨感觉。
真的挺好的,他想。
他一时间竟不想打破这宁静,便重新回了自己房间。
九点多钟的时候,季老太太晃了晃脖子,站了起来,说:“累了,我回去躺着,你俩也回去吧。”
陈凝觉得头皮有点痒,就去洗了头发,洗完后她将潮湿的头发用干毛巾挽住,回到房间才开始细细地搓起来。季野看到了,便说:“眼看着天凉了,回头我找人帮忙,买个吹风机吧。”
陈凝惊讶地说:“现在还有吹风机啊?”这些在现代很普通的东西,她以为这时候还没有呢。
季野却说:“有,就是少见,想买还是能买到的。”
陈凝当下就说:“那就买吧,长头发不爱干,湿着挺难受的。”
季野“嗯”了一声,过来给她一下一下细细地擦着头发。
等一个毛巾湿了,他又把自己用的干毛巾拿来,重新擦拭了一遍。
他的大手带着薄茧,有些粗糙,擦拭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时从陈凝耳朵和脖颈边上划过。
陈凝心情本来挺平静的,等头发擦得差不多干时,她的脸却已热起来。
季野把她的头发拢起来,披散在身后,随即他双手环住陈凝的腰,脑袋从陈凝肩膀后探过去。
他的呼吸便随着这些动作热热地打在陈凝脸上和耳畔,麻酥酥地,让陈凝的脸再度热了几分。
季野还明知故问地说:“你脸怎么红了?”
说完之后,他便轻笑了起来,胸腔里的振动从陈凝的后背清楚地传过来。陈凝一听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气得抬脚往季野腿上一踢,又掐了他一下,说:“你怎么这么会装相,坏透了。”
她的拳头一下一下落下来,砸到季野胸膛上。季野怕真把她惹急了,便忍着笑,捉住她的拳头,在她耳畔说道:“媳妇,今天我们试试别的,就在窗前怎么样?”
说完之后,他在陈凝耳垂和颈子上连着轻轻咬了几下,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陈凝猜到了他是什么意思,季野是个肯研究的人,这个肯研究并不只是在学术和专业上,也包括夫妻之间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彼此取悦之道。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屋子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那光泛着暖色,将两个不断晃动的人影投射到窗帘上,室内空气随着人影晃动的加剧,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潮水一样的愉悦感阵阵席卷而来,将陈凝整个人淹没,意识快要到达空白的时候,陈凝的指甲不受控制的深陷入季野臂上的皮肤里,抓出了深深的印迹。
过了一会儿,季野轻笑着把她抱回床上,无语地说:“我看你是属猫的,看给我挠的?”
陈凝不想动,抬手蹭了蹭他的脸,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早起去上班,还是季野送去的。
她到六院换上白大褂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呼吸科221病房看看患儿小军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