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葳蕤院走水,到众人发现蒋灵珊跟贼人厮混,再到聂妃跟皇上突然出现。
林妃一下明白过来了。
今日这事,这一切都是皇上将计就计,设计的。
她嘴巴颤抖,看了聂青青,又看向司空霖,手松开了,司空霖站起身来,看向曾青,“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拉下去。”
“喳。”
曾青不敢迟疑,连忙叫了几个婆子过来,把林妃跟白玉等人全都拿下。
司空霖没有处置白玉她们,但是白玉她们显然是要跟林采女一起去冷宫的。她们的日子也注定不好过。
蒋灵珊还有些不满。
她想说什么,但丽昭容给她使了个眼神,蒋灵珊便是有再多不满,也不能说了。
“蒋小姐受了委屈,朕会让众人不许将今日的事外传,另外,赏赐蒋小姐一千两以表弥补。”
司空霖看向蒋灵珊说道。
蒋灵珊心不甘情不愿地谢了恩。
比起什么银子,她更希望皇帝能纳她为妃。
第79章 入宫的第七十九天
◎入宫的第七十九天◎
林丞相是两日后屁滚尿流赶过来的。
到了行宫, 他理了理衣裳,拍了拍灰土才进去。
司空霖坐在御案后,眉眼仿佛染了冰霜。
林丞相刚跪下请罪, 他就开了匣子,取出先前拷打那贼人的笔录丢在林丞相跟前,“林相爷自己瞧吧,林采女好大本事,居然敢做出收买市井流氓污蔑大臣子女清白的事。”
事情的来龙去脉,林丞相在来之前已经听说了,此刻听见这话,脸色还是有些发白,拿起笔录, 仔细瞧了瞧。
他未尝没有抱着万一这事是个意外,又或者是林妃是被人污蔑的想法。
可把笔录从头看到尾,林丞相愣是找不出挑刺的地方。
“皇上,是臣教女无方, 臣领罪认罚。”
林丞相磕了个响头,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领罪认罚?”司空霖手背在身后,站起身来, 锐利的眉眼露出几分戾气, “林采女这回害的是蒋家小姐,若非朕跟众人去的及时, 蒋家小姐的清白就被玷污了,她是一时糊涂, 却险些害了一个姑娘家的性命。这样歹毒的心思, 这样肮脏的手段, 若非是看在她是林相爷女儿的份上, 朕已经让人赐下三尺白绫了。”
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林丞相不知该说什么。
他倒恨不得皇上赐死林妃算了。
“你上折子致仕吧,至少体面些。”
司空霖淡淡说道。
他摩挲过拇指上的扳指,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带着厚厚的茧子,是常年累月习武留下的。
林丞相嘴巴张了张。
半晌垂头丧气地道了声是。
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不答应,教女无方这个罪名扣下来,没重罚林丞相,只是让他致仕已经是给他留了面子。
林丞相回去后就上了折子,声称自己年老体弱,无力再当差,原本按照规矩,这种致仕折子,皇帝得退个几次,成全彼此的颜面,但司空霖直接大笔一挥,写了个准。
林丞相就这么丢了官。
林采女得知这件事后,眼睛一翻,整个人就昏了过去,白玉等人吓得不轻。
白玉要喊人去传太医。
白芷拦住她,“请什么太医,眼下皇上要回宫,到处都忙糟糟的,咱们这会子添乱,岂不是更招人注意。”
况且,林丞相都丢了官了,林采女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宫里头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哪个会帮她们去请太医。
“那、那娘娘怎么办?”
白玉迟疑地看了眼昏迷过去的林采女。
白芷抿了抿唇,“咱们不是有带些药吗?看看哪些能用就用哪些,咱们的东西可得收好,以后日子只能靠这些东西了。”
司空霖并没有让人剥夺林采女跟她宫人的财物,甚至这几日,还嘱咐膳房不可克扣林采女这边的待遇,当然,待遇也是比着采女的份位来的,不可能跟林妃那时候一样优渥。
采女虽然说份位低,可份例里的东西也不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林采女从出身开始,就是锦衣玉食,哪里吃得下膳房送过来的那些菜色,连着几日都是只吃几口米汤。
短短几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白芷她们寻了个安心丸给林采女服下。
林采女或许是受的打击太大,等到回了宫,晌午的时候才缓缓醒过来。
她睁开眼,只见头顶瓦片上一只壁虎龙行虎步地爬过。
林采女吓得面无血色,尖叫出声。
白芷、白玉等人在外面生火,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采女。”
“有壁虎!”林采女指着头顶的瓦片。
那壁虎已经消失无踪,想来是被林采女吓跑的。
白芷看了一眼,道:“采女,它已经跑掉了,采女睡了两日,也该饿了吧。”
林采女怔了怔,她看向白芷,“你叫我什么?!”
她气得不轻,浑身都在发抖,等眼神落在身下,地上,却是瞬间凝滞住。
身下的床板是发霉的,满是青黑斑点,地上乱糟糟,枯草碎石,角落里蜘蛛丝密布,再一瞧白芷、白玉两人,穿的都是粗布衣裳,这种衣裳,便是他们林家的粗使丫鬟也不穿。
“采女,”白芷福了福身,“奴婢不是不想叫采女娘娘,只是如今形式不同,若是胡乱称呼,被旁人听见了,又要生出事端。”
她一家子还捏在林家,即便林采女落魄了,也不敢太过刻薄。
林采女此刻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
她看着满地狼藉,颓败荒凉的屋子,抱着脑袋尖叫了一声,“这、这是哪里?”
白芷跟白玉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些无奈。
“采女,这里就是冷宫,咱们的东西都搬了过来,您份位里只能有两个宫女,其他人都被遣送回家去了。”
白玉低声说道。
她完全不敢想那些被遣送出去的人是什么下场,主子倒霉,老爷跟夫人就算觉得林采女有错,她们这些伺候的错就更大,这被送回林家要么就是悄无声息没了,要么就是一家老小都被发配去那些庄子里做苦差。
冷宫?
林采女睁大双眼,抓住白玉的手,指甲深深陷入白玉的手臂,“不可能的,皇上不可能真对本宫这么残忍,本宫要见皇上!”
她猛地朝外冲出去,神情疯癫,把白玉甩了一下。
白玉摔在地上,手臂上鲜血淋漓,白芷忙把她搀扶了起来,两人都没去拦林采女。
这冷宫根本出不去,除了门上有个口子能送东西,其他时候外面都是锁着的。
林丞相致仕的突然,宫里很快又传出林妃被降为采女,打入冷宫的事。
很快,市井上就有不少流言蜚语,这些流言蜚语把殿试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有人说林妃是想害聂妃,所以才被皇上责罚;但有人说其实不是,林妃是要害丽昭容的妹妹,听说丽昭容那位妹妹生的国色天香,花容悦色,更难得的是知书识礼,才学不逊色于林妃,皇上一见就喜欢,林妃就嫉妒了,偷偷派人想害那个蒋姑娘,所以这才被皇上责罚。
比起前者,后者似乎更为人相信。
毕竟,林家跟蒋家从林丞相致仕后,似乎更不对付。
蒋长直怒气冲冲地来找蒋长胜。
得知他来,蒋长胜眉头一皱,管家知情识趣,瞧见他的神色,便道:“国公,要不奴才出去寻个借口把他打发了。”
“罢了,还是老夫出去见他,若是老夫不出去,他肯定又要在国公府赖着不走。”
蒋长胜放下手里的折子,锁进旁边的匣子里,这才龙行虎步出去见蒋长直。
“我还以为今日又得吃闭门羹了呢。”
蒋长直脸拉得老长。
“三弟,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不成?”蒋长胜脸上不见任何愧疚神色。
这让蒋长直越发恼怒,想起这阵子回来后在家哭闹不休的女儿,他气的拍桌子,“蒋长胜,你还有脸问这话,我女儿好好的跟你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又是寻死又是绝食的?原先说好的进宫伺候皇上不成也就罢了,如今她的名声坏了,以后可怎么办?”
说来说去。
蒋长直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蒋长胜赔偿罢了。
蒋长胜一哂,“是为这个,这有什么好操心的。”
“你自然说得清楚,你女儿是昭容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蒋长直气得半死。
蒋长胜不耐烦,摆摆手:“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灵珊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将来我给她介绍一门上等的好亲事,这成了吧。”
蒋长直愣了愣,狐疑地看他,“你有什么本事,如今汴京里上层谁不知道灵珊的事。”
是没人往外传,可上层圈子就那么大,谁不知道蒋灵珊跟个男人被皇上等人发现的,便是没坏了清白,也没人愿意娶蒋灵珊了。
“这我自然有办法。”
蒋长胜信心十足。
等他登基当了皇帝,到那时候一家有女千家求,谁还在乎个什么名声。
将蒋长直打发走了,蒋长胜从袖子里把匣子取出来,递给了管家,“去谢府一趟,把这匣子给谢易道。”
谢府。
谢易道得了匣子后,从容收起,送了管家出去,恰好碰上林娇娇带人来送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