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红蕊对于宗室新出生的两个孩子,可谓是极为重视,严防死守,还没生产前,就来严密“布防”了。
这种情况下,他想做些什么手脚,简直难如登天,所以也只能等着老天爷赏饭。
还好,老天爷还是垂怜他的,居然真的是个儿子!
有了这个儿子,袭红蕊的权势将达到巅峰,但他也不是一穷二白了。
不过为了维持人设,宁澜还是得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绿烟,你真的要把阿绾的孩子从她身边夺走吗?”
他了解袭绿烟,如果这样说,肯定会让她心里倍感折磨与煎熬。
只可惜他不了解袭红蕊,所以袭红蕊在这个时候,直接一脚踢开门扉,破门而入。
当她进去的时候,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宁澜身上。
一步步走过去,在走到近前时,俯下身,居高临下地露出一个没有一丝温度的笑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有怨吗?”
“那你告诉本宫,你是在怨恨本宫的妹妹,还是在怨恨我呢?”
第119章 坐上龙椅的代价
宁澜呼吸一滞, 没想到袭红蕊居然亲自来了,还来得这么及时。
这些手段,用在袭绿烟身上还算有用, 用在这个冷酷无情, 铁血手腕的皇后身上, 未免就太可笑了。
像是一只被骤然攥住咽喉的狐狸,宁澜呼吸都轻了下来, 不露一丝痕迹地继续保持着一个不染政事的世子所能拥有的天真。
神情哀伤地看着袭红蕊:“人伦天性, 岂可断绝, 皇后娘娘, 孩子现在还太过年幼, 让他们的母亲养育他们一段时间可以吗?”
袭红蕊审视的眼神,扫过他的脸, 每一下都犹如钢刀划过。
逡巡了一遍后, 轻笑一声,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如果不是袭红蕊洞悉一切先机的话,她大概都不会意识到这个残疾的、荏弱的世子, 才是背后最毒的那只蜘蛛。
而知道后, 袭红蕊再看他, 心里就充满了玩味。
轻笑一声放过他, 走到袭绿烟近前,小心翼翼抱过两个孩子,脸上都是开怀的笑意:“哦,这两个小东西真是……呃,现在好像有点丑, 但没关系,将来一定会很可爱, 绿烟,真是辛苦你了。”
随后抱着孩子,走到他们的亲生父亲,和真正辛苦的人面前,微微一笑:“爱子女则为之计长远,这样好的一对孩子,难道你们忍心他们将来被别人嘲笑,说是小娘养的吗?”
林绾手指使劲抓着床褥,哪怕是咬紧牙关,眼泪还是忍不住扑簌簌掉下来。
她刚刚经历此生至痛生下的一儿一女,却连抱一下的权力都没有,就要被人夺走了。
胸腔被怨恨填到爆炸,却一个怨恨的表情都不能露出,为什么,为什么,袭红蕊不是一个女人吗,用这样的手段践踏另一个女人,就让她这么快乐吗!
那袭红蕊确实很快乐,不管怎么说,这个儿子确实就位了!
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再不看林绾一眼,转头对着宁澜和袭绿烟笑道:“我看这两个孩子真是喜欢得紧啊,你们还年轻,最重要的任务是多为皇室添嗣,照顾孩子也麻烦,不如我帮你们养一段日子吧。”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袭红蕊光明正大地抢孩子,也没人敢说什么了,只有宁澜还依然隐忍道:“男孩子好养,就劳烦娘娘了,能不能把女孩子留下呢?”
袭红蕊歪头想了想,毫不在意道:“也行。”
随后将两个孩子一个自己拿走,一个塞到袭绿烟怀里,仿佛分西瓜般乐呵呵道:“你一个,我一个,咱俩一人一个,哈哈哈!”
宁澜:……
林绾:……
袭绿烟:……
姐……咱们也别太过分了昂……
三下五除二将别人家的孩子据为己有,且瓜分了后,袭绿烟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一些别扭。
夜晚,离开母亲的小婴儿啼哭不休,袭绿烟在善济堂时经常照顾孩子,在这方面非常有一手,便和奶娘一起哄着这个小东西,终于把她哄得带睡不睡了。
而在这时,门外传来汇报声:“世子妃,世子爷来了。”
如今府中就一个世子妃,再叫郡主什么的反而不好,于是所有人默契地改了口。
袭绿烟其实还蛮别扭的,不过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对外点点头:“请进来吧。”
不多时,宁澜推门进来,他的身上带着清寒,面容还是多年如一日的俊美,在夜晚的灯烛下,很容易让人想到梅林的那次初遇。
可现在不知为什么,袭绿烟见到他就很抗拒,有什么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她不好说变的究竟是什么,但每当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袭绿烟就已经本能的开始觉得麻烦了。
敛衣起身,略带疑惑地看向宁澜:“世子,你怎么来了?”
宁澜微顿,随后有点叹息道:“怎么,不想我来吗?”
袭绿烟:……
“那也不是……”
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当然得欢迎他来了。
但要想说太高兴,也没有的,只能转移话题道:“澜哥哥,你今天不陪林姐姐吗,她刚生完孩子,又很伤心,肯定很需要你。”
宁澜看着她,异常失落道:“可是今天,我想陪陪自己,我很想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我们所有人都回不到从前了。”
袭绿烟:……
视线移到旁边,缸里的游鱼还在欢快的游着,这是封禅路上他们的爱情见证,以前她每次喂鱼的时候都会很开心。
但不知为什么,不知从哪天起,她甚至都不太走到鱼缸面前了,感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的呢?
同床异梦,袭绿烟枕着自己的胳膊,第一次了解了这个词的意义。
而她以为自己把情绪藏得很好,其实对于宁澜来说一览无遗。
宁澜在幽深的夜里,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居然被厌弃了。
从来只有他在心里厌弃别人的份,还从没有哪个女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厌弃他,最可笑的是,他还不得不放低身段,费尽心机地讨好她,因为她有一个那样的姐姐。
宁澜感觉自己的心,被毫不在意的攥紧,但还是得忍。
世人说起“忍”字,好像很简单,可忍的背后,就是这样零零碎碎,钝刀割肉的滋味。
宁澜不是一个不能忍的人,该忍不该忍的,这么多年也忍过来了,可此刻,竟由心生出一种难熬的情绪。
袭红蕊毫无顾忌,直接按死林儆远的操作,终是给他的心,也带来了创伤。
眼前的黑夜无尽,他不知道,像这样细碎的忍,还要忍多少,忍多久。
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到底已经忍了多少年了。
……
忍字头上一把刀,忍了当然会很痛苦,但不忍就会很快乐,所以袭红蕊现在很快乐,崇文帝也是。
经历过最初的危险期后,崇文帝的身体慢慢恢复起来,原本他因为身体肥胖,很不好动,现在倒是无论如何都想爬起来了。
因为他最大程度的积极配合,太医给他治病和梳理的工作反而简单起来,加上袭红蕊一直在旁边组织从评论区里看过来的“复健运动”,不断在他耳边念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老皇帝虽然因为复健运动痛得流泪,嗷嗷发脾气,但发过脾气后,袭红蕊就在旁边流着泪看着他:“皇上,您不想变回以前那样了吗?”
老皇帝顿时就没脾气了,继续艰难的锻炼。
复健活动是个很痛苦的事,要不依赖病人自觉,要不依赖家属自觉。
崇文帝一生啥苦都没吃过,怕痛怕苦怕累啥都怕,耐受度为零,让他自觉是不可能的,太医又不敢强迫他自觉,只能袭红蕊来充当这个威逼利诱的角色。
崇文帝一边气得流泪,一边又不得不进行复健运动,在最初哇哇哭的阶段过后,身体竟然真的见了一些起色。
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渐渐的,复健运动得到的好处,就比痛苦大了,崇文帝也终于不闹,老老实实听袭红蕊的锻炼身体。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回到过去那样还是太理想化了,每当意识到自己残漏的身体,嘴歪眼斜,话都说不清的样子,崇文帝都要发疯地让人打碎所有镜子。
而在这个时候,唯一让他得到安慰的,大概就是宗室中这个新出生的孩子。
虽然出现得如此不是时候,但他终归是出现了!
袭红蕊将这个孩子递给他看,崇文帝激动得热泪盈眶,抬眼看向袭红蕊。
他原以为在自己死前,会一直是袭红蕊的靠山,万万没想到,反而是他要提前依靠袭红蕊了。
患难见真情,林儆远和光王世子这个事,是真的把他搞怕了,所以他要给自己唯一可靠的皇后,进一步的权威——
临朝摄政。
……
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没什么意外。
袭红蕊一顿操作送林党归西的事迹,简直把所有人都整怕了,而偏偏在这时候,她最渴盼的儿子还就位了。
关于这个儿子,对外是记在袭绿烟名下的,但任谁都知道,这是之前的林氏生的。
事后想起来,只要林儆远忍过一年,他就逆天了,手握实权的权相,和必然成为皇帝的外孙,老皇帝情况这么不好,连袭红蕊都不得不低头。
万万没想到,袭红蕊这么狠,甚至都没等到孩子出生,就直接把他爆掉了。
林家都玩完了,一个吃奶的孩子,那更是想是谁的就是谁的,白白为他人做嫁衣,林儆远是真不走运啊。
如今这个孩子就位,袭红蕊和半残的老皇帝再不犹豫,直接削夺了光王的亲王封号,呵斥光王世子有眼无珠,任用卖国贼,不可托付国事。
如此言之凿凿的呵斥,等于彻底剥夺了光王世子的继承权,光王世子被溜了这么久,成事后一脚踢开,整个人心态都炸了。
但如今整个朝堂大势所归,连他那个“堕马动不了的”岳父邓义,都在袭红蕊掌政的时候,悄悄康复了,光王世子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痛苦认栽。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他生出一个儿子,都不会选他的儿子当皇帝了。
说起来,他的儿子呢?怎么又是一个女儿!
和光王府彻底没落不同,宾王府和瑞王府瞬间起势。
袭红蕊等老皇帝大安后,就给宾王世子和一个袭家女赐婚了,如此一来,将来上位的不是瑞王世子的儿子,也是宾王世子。
虽然有很多宗室为光王府的遭遇兔死狐悲,但看着宾王府和瑞王府的际遇,也不得不眼馋。
如今袭红蕊就是最强的大腿,想扭动她比登天还难,讨好她,反而是一件更轻松更容易获利的事。
于是一时间,大家又在新的地方卷起来了,不是卷娶袭家女,就是卷生儿子。
这两个看起来也比努力联络群臣,干翻袭红蕊简单多了,所以总有一个能实现吧!
袭红蕊看着异常努力,卷生卷死的宗世们,态度和蔼,言辞鼓励,反正不管成不成,对她来说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