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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节


  正迟疑间,却见那身量高大的中年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他面前,徐徐开口:“我打算请先生为我助益,行反间计,不知先生是想生,还是想死?”

  李三郎微觉诧异的看了父亲一眼。

  之前,不是已经否定了这个计划吗?

  青衫文士神情亦是苦涩:“节度使须知我乃至只身前来,此时父母家小俱在北方,先前招供的那些算是无伤大雅,可若是与你们联手行反间之事,一旦事露,不说是三族俱灭,全家老小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并不曾被佩戴枷锁,满面萧瑟,此时不由得拱手见礼:“事到如今,鄙人但求一死。”

  李元达听罢,却是莞尔一笑,连带着他身上大氅的皮毛,好像都随之柔和了起来:“先生的任务,无非是挑唆起我那侄儿的仇恨之心——朝廷要这份仇恨之心做什么呢?总不能是指望哪一天他扑到我面前去把我给杀了吧?”

  他神色轻快的往后一倚,顺势靠在椅背上:“他有同胞所出的妹妹,他已经成婚,很快或许就会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今他再不济,也比世间大多数人体面,他不可能为了泄愤抛弃一切,孤注一掷要杀死我,不是吗?”

  那青衫文士不懂他想做什么,但却明白他说的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略有些无措的点了下头:“这,确实如此……”

  李元达便微笑起来,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徐徐道:“我来告诉你,朝廷会怎么做吧。”

  “他们会使人来劝降,告诉我那个被剥夺了节度使继承人身份的侄子,你从你亲生父亲那里得不到的东西,我们可以给你。来日南都城破,为抚恤李氏旧部和南都百姓,朝廷会册定你为新的节度使,这很合理,是吧?”

  “当然,你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一些东西,譬如说以节度使亲侄的身份接收一些北方来人,亦或者是探听一些消息,这不过分吧?”

  那青衫文士沉默了很久,终于道:“您希望我帮您做些什么?”

  李元达目光和煦:“除非决战来临,又或者紧要关头,否则,我不会动用你的。放心吧,即便此事泄露出去,彼时南都的军队也该已经占领了天子行在,我言出必践,保你家小平安,决不食言。”

  又是一阵沉默。

  那青衫文士忽的问:“您不怕我假意应承,被您放走之后又出卖您吗?”

  李元达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人作死总要图点什么吧?我又不是把你当成日常往来的细作用,只是最后关头的一点小小保障,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呢?”

  “为了朝廷败落之后,我杀你全家吗?”

  青衫文士苦笑着道:“您说的很对。”

  李元达便笑着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就不远送了。侄儿那边的事情,都不必经过他,由我那侄媳妇全权处置,至于具体如何行事,你且同三郎和侄媳妇一处商定吧。”

  青衫文士回想这一日的惊心动魄,由何而始,不由得心悦诚服道:“钱太太果决聪敏,世间少有,李氏得一佳妇。”

  李元达哈哈大笑:“很是,这句夸赞我便笑纳了!”

  青衫文士于是起身,郑重其事的向他行了一礼:“节度使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叫我投向南都,但您却没有那么做,为此,在下要谢过您!”

  叫他投诚,有什么难的?

  设个局叫朝廷误会他已经投诚,则他全家老小必死,届时再真真假假劝降,逼上梁山,又当如何?

  李元达坦然的领受了他的谢意:“我不做那种事。”

  同时吩咐李三郎:“送这位先生到你堂兄那儿去,他们一见如故,还有很多话要说。”

  年轻的李三郎此时还很稚嫩,作为节度使府上的公子,虽然也有几位先生正经的教他读书习武,但是就政治手腕来说,他根本都还没有入门。

  此时听父亲一席话便将此人转成了己方的心腹,他大为震动,口中恭敬应下,眸底难掩澎湃之情。

  李元达见状,却只是告诉他:“三郎,世间有形之物外,还有无形之势。你是我的儿子,是南都节度使之子,本部兵强马壮,天下皆知,你要学会借自家的势。”

  劝降这青衫文士的过程难吗?

  一点也不。

  且李元达本也不是真心的很需要一个细作,只是想以此作为教学展示教导儿子罢了。

  那为什么这次的劝降能够这么顺利的达成?

  因为南都本就是当下屈指可数的势力之一,且腹地并没有遭受到战火冲击,粮草充足。

  现下拒绝南都节度使递过来的橄榄枝,对方并不会损失什么,但是来日南都挥军北上,他的父母族人又该如何自处,总还是要有所考虑的。

  归根结底,拳头硬才是真的硬。

  即便有着一双硬拳头的人看起来脾气很好,大多数人在跟他打交道的时候也会礼敬三分。

  李三郎若有所悟,旋即正色拜道:“是,孩儿受教了!”

  ……

  先前在牢狱里各处于两派势力的两个人这会儿坐到了同一辆马车上,气氛难免有一些古怪。

  李三郎心下有点不自在,索性将主动开了个话题:“如今帝都如何?我出生在北方,但是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南都。倒也听说帝都繁华,有心想去一观,不曾想……”

  那青衫文士原也有些不自在的,听他如此发问,却是触动情肠,默然片刻之后,泪湿衣襟:“帝都,无数人魂牵梦萦之地,国朝的荣誉所在,如今已经被战火毁掉了。”

  他声音很低,断断续续,情绪同样低沉:“先是戎人南下,连破数关,皇室仓皇南逃,众勋贵要臣纷纷南下,他们走了,帝都的防卫也几乎完了。”

  “戎人入京之后大肆劫掠,能带走的全都带走,带不走的宫殿和大件的器物,便一把火烧掉了,还有本朝历代收集的书籍,也全都付之一炬。浓烟滚滚,几十里之外都能看见……”

  说到此处,他悲恸之情溢于言表:“那都是先人的心血所在啊,历经两百年搜集于一处,最后全都成了灰烬!”

  “戎人退去之后,西北军打着勤王的旗号进了京,主帅纵下劫掠七日,杀人无数,京师十室九空,死的人太多了,根本来不及埋葬,天气炎热,很快又生了瘟疫……”

  青衫文士没再说下去,倚在马车的壁上,默默的流着眼泪。

  李三郎听着也觉恻然。

  这样的故事,在南都这样远离战火的地方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出于华夏一体的教育和觉悟,还是让他为之惋惜哀痛。

  国破家亡,简单的四个字,浸透着多少人的血泪?

  后边的路途中,两人都没再言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到李方靖府上时,李方慧已经回府去了,钱梅吉见到那青衫文士再度出现,也只是淡淡的挑了下眉,旋即便神态从容的示意使女送茶来招待贵客。

  李三郎遂将父亲的意思告知堂兄堂嫂。

  李方靖没有言语,下意识的看向妻子。

  而钱梅吉端着茶盏,轻启朱唇:“伯父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无非是就是演戏罢了。”

  略一沉吟,又向那青衫文士道:“您回去之后,可以告诉您的上官,大公子对您的话很是心动,只是却也很怀疑朝廷的能力和信用,所以……”

  她加重语气:“得给钱!”

  青衫文士:“……”

  李家兄弟二人:“……”

  一片寂静当中,只有钱梅吉旁若无人的开口:“只要一万两,不算多的。”

  青衫文士:“……”

  李家兄弟二人:“……”

  钱梅吉好像没瞧见他们脸上的迟疑,自顾自继续道:“告诉他们,这笔钱只有一半是用来叫大公子安心的,剩下的一半,却是用来收买、联络李氏的族人们的。”

  “他们出身本就不算高,没读过太多书,很容易被利益收买,大公子带着他们谋个差事,养家糊口,关键时候,还怕没有人拥戴追随吗?这对朝廷来说,该是好事才对,除非——所谓事成之后叫大公子做下一任南都节度使的承诺,根本就是信口胡诌,不作数的!”

  青衫文士听钱梅吉开口索要钱帛,起初只觉得离谱,再听她说了原委,倒是觉得有些道理?

  只是关系到一万两的巨款,他不敢冒昧应承,只说:“在下会尽力周旋的。”

  “成不了也没事儿,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钱梅吉满不在乎道:“急的是他们,又不是我和大公子。”

  青衫文士:“……”

  好吧。

  在李家消耗的时间已经够多,为免引起怀疑,他打算先回客栈去接上几名家仆,晚点再搬过来。

  弟子替老师招待他的朋友,这很合理。

  同时,也是留一点时间来,叫李家人说一说不方便叫外人知道的话。

  青衫文士走后,李方靖果然开口了:“索要钱物之事,伯父并不知晓,这么做,会不会坏了他的计划?”

  他神色略带了几分畏惧,难掩不安。

  钱梅吉反手覆盖住他的手背,宽抚道:“这点小事,伯父是不会在意的。”

  又说:“我先前所说,并不是糊弄人的。事实上,若真是要到了这笔钱,整整一万两都要投到李氏的偏支族人们身上,叫夫君带着他们谋生才好。”

  “时值乱世,自家人都信不过,不肯提拔,那还有什么人信得过?钱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叫大家伙的心聚在一处,这是好事。”

  说完,她又看向李三郎,脸上带了几分无奈与赧然:“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心思,说出来三弟不要笑话。夫君如今已经被过继出来,下一代离主家更远,又不知能否成才,即便留下银钱给他,也未必能守得住。”

  “既如此,还不如在血脉未远的时候多结些善缘,如此,还怕后代子孙没有福报吗?偏支里历练出了人才,同样可以强盛主家不是?”

  李三郎心悦诚服,钦佩之余,又觉得堂嫂不易,赶忙道:“大哥即便不是亲兄,也是堂兄,您就是我的长嫂,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若有差使,尽管吩咐!”

  钱梅吉笑着谢了他,顺势留他吃饭。

  又请了娘家弟弟并李三郎的表兄前来作陪,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饮酒叙话,直到深夜方才散去。

  同这位很可能是未来节度使继承人的三弟交好,对钱梅吉来说,也是相当要紧的一件事,好在事情还算顺利。

  即便他将来不能成功上位也没什么,跟人交朋友哪有坏处?

  更别说李三郎本就是个洒脱爽朗之人。

  而出门之后,李三郎的表兄孙世林也由衷的同表弟道:“钱太太巾帼不让须眉,不知胜过世间多少男子。”

  李三郎深以为然,与此同时,更想娶个得力些的妻子了。

  不求家世有多好,品性才干却要像堂嫂这样才好。

  听说堂兄跟堂嫂是许先生给做的媒……

  ……

  经过一夜的修整之后,第二日午间,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的宴会顺利召开了。

  李元达挨着会见了几方来使,最后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将他们安排到了一张桌子上吃饭,尽管几方背地里互相使绊子暗下毒手,但是这会儿见了,倒都是言笑晏晏,神色和悦。

  宴饮的具体位置定在前厅,叙话用茶之后,李元达与前来的诸位贵宾同往。

  错身的间隙,他悄悄问许景亨:“各处可都着专人把手着?”

  许景亨低声且迅速的答道:“放心,万无一失,后边女眷那儿是大小姐和明仙小姐一起盯着,钱氏也在那儿帮衬着。”

  李元达点点头,放下心来。

  许景亨前脚把话撂下,后脚就见某个亲兵统领快步过来,眸光微急的向他打个手势——出意外了!

  许景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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