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里连柴都没有,热水也没法烧,只有凉水…
思及此,苏茵一把用棉被捂住自己,翻身朝着墙壁努力平复呼吸。
片刻后,不自觉的男人带着阵阵寒气回到床上,一把捞过迷迷糊糊的女人,搂进怀里。
苏茵没敢看他,头埋在他胸前,闷闷道:“你下去睡…”
顾承安霸道:“一块儿睡,我就抱着你。反正月底到了,我也能光明光大抱着你睡,你提前适应下。”
苏茵闷着头往他腰上掐一把,可这人浑身哪儿哪儿都硬,没有半分不适,苏茵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乖乖被人搂进怀里,结实温暖的胸膛到底让人安心,第一次相拥而眠,竟然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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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不见亮时,苏茵便醒了。醒来发现依旧人紧紧搂着,顾承安热气腾腾的身体给了早春最温暖的体会,不见半分寒冷。
苏茵心跳如雷地从他怀里退出来,震惊自己真和他相拥而眠一整晚,又想起昨夜种种…小脸又阵阵发烫。
以至于,顾承安早上起来床后叫她时,她一个眼风也没扫过去,等人伸手拉她的手时,苏茵看着那只宽大的手掌,脸更红。
幸好,顾承安这回没再逗弄她,一句没提昨晚的事,苏茵挣脱他的手走在前方,顾承安跟在身后,只耳廓泛着红,长舒一口气。
两人是今天下午的火车,在姨奶奶家吃了午饭就要出发,姨奶奶给他们备了许多晒干的蔬菜和年前新做的腊肉,一个劲儿往他们行李袋里装。
苏茵倒是没推辞,这是老人家的心意,也是家乡的味道。
临出发前,苏茵带着顾承安去了爷爷坟前,前几年破四旧,各种祭祀活动也取消了,就连埋坟也受到限制,后头稍微松动,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松了限制。
时隔近两年,苏茵再站在爷爷坟前,不禁感慨万千,可想起老人家临终时是含笑着离去,心头的忧伤又淡了些。
当年奶奶走得早,爷爷叼着烟袋不眠不休一整晚,年纪还小的苏茵看在眼里,感触还不算太深。直到爷爷去世时安慰自己,要去找奶奶了,她才明白爷爷那晚的沉默。
“爷爷,我要结婚了,这是我对象顾承安,我带他回来看看您。”
顾承安站在苏茵爷爷坟前,冲人敬了个军人的礼,腰板挺直:“爷爷,我以后会和茵茵好好过日子,会好好照顾她,您安心。”
一阵风吹过,吹着坟前的落叶飘散,像是无声的应答。
回来一趟,时间匆匆。
原本两人算的好日子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之前,苏茵打算定了日子再打电话给姨奶奶,让她带着小月来京市。现在倒好,她和顾承安商量着既然婚期定在月底,便这回一道接姨奶奶和小月过去,到时候喝了喜酒看着苏茵嫁了人再回来。
那婚期的时间正好S省省城大学还没开学,小月这回去京市玩一趟,再看着表姐出嫁,再回去开学报道时间也来得及。
姨奶奶这辈子还没去过首都,又是出远门又是去看着苏茵出嫁,自然更加欢喜。
一家人找大队长开了介绍信,地点填的京市,时间是二十天。一般介绍信可是开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到底还是苏茵昨天被省教育局下来的干事夸了几回,加上人又是B大的大学生,大队长心里有数,家里也收了他们送的礼和烟,给个方便也痛快。
姨奶奶和小月都是第一次出远门,顾承安托齐方明再买了两张卧铺票,幸亏这趟回去的火车上人不算多,竟然也挪了位置,四人换到一个卧铺车厢。
一路上火车哐当哐当向北行驶,小月和姨奶奶都好奇地四处打量,看着车窗外匆匆略过的风景,满是兴趣。
回程的火车上,苏茵自打去了爷爷坟前便心事重重,离开家乡总是带着几分伤感,顾承安看她有些蔫,捏了捏她的手。
“你想家,下回我再陪你回来。”
苏茵转头看着他,笑着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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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大包小包地离开京市,又大包小包地回来,顾承安一人拎了三个行李袋,苏茵拎了个轻省的,让小月扶着姨奶奶走。
刚走到顾家院子里,吴婶便上前接着了:“哎哟,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再一转身看见个老太太和小姑娘进门,听苏茵介绍后立马亲热地把人迎进去。
“婶儿,快进来歇着,这是茵茵表妹啊?多水灵一姑娘。”
苏茵笑笑:“这些吃的都是姨奶奶给的,说是让拿回来给大家尝尝。”
顾承安把最重的包裹拎进去放客厅地上,里头装的腊肉和香肠:“吴婶,您尝尝看,姨奶奶手艺也挺好,跟您的不相上下啊。”
“那感情好啊!”
两人回到家里没多久,出去散步的老两口回到家中,见到苏茵姨奶奶也热情招呼,顺便给小月包了红包。老太太看着孙子和孙媳妇儿忙同两人商量起结婚的事。
老爷子想插嘴参与两句,却被老伴无情镇压,让他不懂别瞎掺和。
“日子呢是找的这附近的老人摸的黄历,合了你们两个的八字看的,今年就两个日子最适合你们俩结婚。那天承安打电话回来问过,其实吧,我觉得三个月后结婚好点儿,准备时间也充足些,就是他啊着急,他非要选这个月月底。”
老太太知道孙子心急,可这也太心急。跟他爷爷当年差不多!刚谈对象没多久就恨不得结婚了。
再一看苏茵,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老太太只管问她意见:“茵茵,你呢,你别管承安怎么想,你自己是想这个月底结婚还是三个月后结婚?”
苏茵娘家没什么人,他们也不能欺负人,以往这种事情肯定得是双方家长商量着来,现在也必须听苏茵的意见。
“咳咳。”
苏茵还没回答呢,就听到对面沙发上,顾承安轻轻咳嗽两声,抬眸看去,这人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眼神里似乎有各种情绪,意思很明显。
眉头一挑,暗示意味十足。
苏茵嘴角噙着笑,被他这番模样逗得眉眼弯弯,她心里早有答案,再转头看向王奶奶:“王奶奶,我觉得这个月底挺好的。”
顾承安盼着结婚,她也渴望与他有个家。
第102章
苏茵和顾承安的婚期终于敲定。
就在三月下旬,农历二月十七,也就是苏茵开学两周后的星期六,是个宜结婚,出行,安床的好日子,更重要的是合二人的八字。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钱静芳已经进入一级筹备状态,各种结婚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
也幸好她长期担任厂办主任,指挥坐镇中央习惯了,安排家里各人的准备工作,布置得稳稳当当。
因为苏茵家里的特殊,女方家准备的东西都由姨奶奶把关,既是尊重也是让姨奶奶放心,顾家没把苏茵当个没有娘家人的孤女随便对待。
姨奶奶在顾家待着,就是相处几天的功夫也能看出顾家都是什么人,愈发感叹苏茵眼光好,也有福气。
女方家得准备红色喜被,床单,枕头,枕巾,两个暖水瓶,两个搪瓷盆,两个搪瓷盅,都是居家好物,成双成对,寓意和和美美。
男方家自然得准备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的家具,不过这年头极少有人能准备齐全,三转一响中有一件就有脸面,有两件便是有本事大,而顾家自然是全都准备了。
缝纫机、收音机、二八杠和手表都备好了,另外还给两人准备了一张电视票,这是这年头最紧俏的票据之一,多少家庭做梦都梦不到一张电视票,就连外面的黑市都难寻一张,有钱也买不到,钱静芳让两个新人到时候自己去挑。
至于打的家具,也幸好是在刚谈起结婚时钱静芳就找了木匠开始打造,这才堪堪来得及。
一张双人木架子床,选的上好的黄花梨,再打了一个梳妆台,两个斗柜,一张茶几,一张电视柜,一个衣柜,另有一张四方桌配四把椅子,最后再去百货大楼订了沙发,选沙发的时候也是让一对新人跟着去的,顾承安没有意见,就让苏茵挑,挑她喜欢的。
新房就安排在B大后头的帽儿胡同的四合院,顾承安手里有钱
,父母两边的家庭都是经济宽裕的,他自小就有小金库攒着,对于他买房的事,家里人没有意见。
准备好的家具和电器都往里搬就是。
钱静芳起初不大想儿子儿媳搬出去住,她则舍不得孩子。可儿子连房子都买在B大附近,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多方便苏茵啊,那四合院距离顾承安上班的房管局可有些距离,是半点没考虑他自个儿的。
只一点,她跟两孩子交待好,学校放假的星期日和节假日得多回家里来。两人自然是痛快应下。
筹备结婚事宜途中,苏茵抽空带着姨奶奶和小月在京市各地逛逛,老人家对首都有特别的憧憬,每走到一处便虚眯着眼仔细瞅瞅,像是想将一切记在心里,念叨着回去给乡里老姐妹们讲讲这些见闻。
她牙口好,吃了烤鸭、羊杂汤、冰糖葫芦,就连苏茵喝不惯的豆汁,姨奶奶都能爽口喝下,看得苏茵和小月一脸震惊。
“奶奶,您不觉得酸啊?”小月快被酸成苦瓜脸了,完全吃不了。
苏茵觉得姨奶奶真是了不得,老当益壮啊,这么可怕的东西都能喝下去。
只有顾承安和姨奶奶有共同语言:“姨奶奶,还是您厉害!看看茵茵和她表妹,啧啧,不行啊。”
姨奶奶咧出笑纹,豪气得很:“小顾,咱们喝!”
“好嘞。”
京市比老家繁华许多,苏茵又带着姨奶奶和小月去了滑冰场,不过姨奶奶年事已高,就坐在外头看着年轻人滑,倒也有几分乐趣,而去年还是个新手的苏茵已经能当小月的滑冰老师了。
“表姐,你怎么滑得这么好啊!”小月初入滑冰场,就觉得双腿不听使唤,根本控制不了身体。
顾承安在一旁得意:“还不是你表姐夫教得好!”
苏茵:“…”
说得确实也有道理,她不好反驳。
姨奶奶和顾承安奶奶年龄相仿,两人很是聊得来,从年轻时候能说到六七十岁的生活,看着顾承安和苏茵这对金童玉女,也感叹起自己年轻时候,顾老爷子经常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附和两句。
老伴突然得了个老姐妹,还冷落自己,老爷子转头就拉着简医生下象棋。
当谁还没点儿自己的私人事儿呢?!
自己这不也有个差辈儿交!
简医生自然也高兴,在象棋棋盘上杀他个片甲不留!
既要准备结婚的事儿,又要带着姨奶奶和小月四处玩,苏茵一通忙活到快开学时才停下忙碌的步伐。
看着顾家客房装着已经采买好的大红喜被,大红床单,各类喜庆的印着囍字的物件,自己也被钱阿姨带着去裁缝那里量体裁衣做大红色嫁衣,苏茵这才觉得要结婚的实感似乎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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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安从S省回来第二天便到房管局销假上班,只能下班后以及星期日休息忙活结婚的事情,同事们都知道他即将结婚,纷纷关心起婚期和筹备情况。
“定的二月十七(农历),过几天给大家发喜糖啊。”顾承安满面春风,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恨不得满大街嚷嚷去。
古大姐噙着笑,打趣他:“小顾结婚了,以后咱们办公室全是有家室的人了。房管局其他年轻小姑娘得伤心啊~”
顾承安自打来到房管局就不少人惦记,好些个未婚女同志都被他的皮囊吸引,可这人平时看着气势太足,一般人还真不敢往他面前搭讪。
刘哥则是把着顾承安的肩膀,向他传授起新婚要诀。
他眼珠子上下打量着顾承安,又捏捏他肩膀,小伙儿身上全是腱子肉,结实有劲,他点点头:“你应该没问题,身体好啊。”
“什么没问题?”顾承安一头雾水。
“新婚夜好好表现,别给媳妇儿留下埋汰你的话柄!”
顾承安疑惑:“啊?”
刘哥和顾承安共事许久,也不拿他当外人,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往外倒:“当年我跟你嫂子结婚,我才十九一个毛头小子,哪禁得住这些,直接缴械投降了!为这事儿,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嫂子还经常埋汰我!说我当年不中用…”
要不是后头重振雄风,刘哥一辈子都得抬不起头!
他意味深长地拍拍顾承安宽厚的背脊:“年轻人,好好表现!不能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