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她先把燕澜擒获,如此一来,将来身份曝光,就不用担心再被巫族封印。
好像母亲赠心剑给父亲是为了投资一样。
她也投资一下燕澜?
姜拂衣的双眼逐渐迷离。
啪!
姜拂衣挥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打散了蔓延于心底的邪念。
母亲投资的对象,只是一个路过的小白脸。
平白得了一场大机缘。
而剑笙前辈待她恩重如山,燕澜又一路照顾她,她没打算剜心赠剑给好处,只想着去欺骗人家的感情,这岂不是恩将仇报?
……
不远处的崖底。
周围环绕着微亮的萤火,树下摆放着一张小桌。
左侧坐着凡迹星,右侧坐着他一位远道而来的故友。
凡迹星才刚捏起一颗棋子,他那位故友突然流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他:“凡兄,你的鼻子……”
“流血了?”凡迹星镇定的接过仆人递上来的帕子,优雅的擦拭双唇与下颚上的血迹,“见笑了,我最近正在研制一种剧毒的解毒方式。”
故友拱手佩服:“以身试毒,不愧是你迹星郎。”
凡迹星笑而不语,继续擦拭。
感知力则进储物戒中,寻到自己不断躁动的本命剑。
“伴月,我劝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知道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物正在靠近,请你不要再疯狂预示。而且还专挑我会客之时,我的脸面究竟还要不要了?”
第27章
然而凡迹星的警告毫无作用,伴月仍在剧烈颤动。
从它颤动的频率,以及对他影响来看,那位重要之人已经近在咫尺。
或许就在金水镇内。
“我知道自从上次流泪,我就该主动去寻。但你也稍微考虑一下我如今的处境,此时靠近那人,对其有百害而无一利。待我先解决了麻烦,再去见也不迟吧?”
伴月油盐不进,完全不听。
凡迹星又舍不得以精神力去压制,唯有无奈退出。
“凡兄?”对面的故友见他擦拭过血迹之后,迟迟没有动作,喊他一声,“你可还好?”
凡迹星毫无痕迹的回神:“再想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和你对弈,我是一步也不敢大意。”
是说辞,亦是实话。
因为与他崖底对弈之人,乃云巅国第一儒修世家的家主,神都弱水学宫的宫主,闻人不弃。
无论做人还是下棋,都是一样的狡诈多端。
稍有不防,便容易着了他的道,步入他的陷阱,万劫不复。
凡迹星重新捡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闻人不弃也继续之前的话题:“凡兄,我此次来寻你,其实是为了……”
凡迹星低头看棋盘:“很抱歉,我的医剑斩不断情缘,你的相思病我爱莫能助。”
闻人不弃忍俊不禁:“多年未见,迹星郎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既然你已知晓我的目的,我也不再拐弯抹角,需要奉上哪样宝物,你才肯答应为女凰疗伤?”
凡迹星心道一只鹰妖罢了,占据飞凰山搭了个窝,也敢自称女凰:“你知道我的规矩,从不给羽族医病。”
尤其是鹰,与他是天敌。
“仇红樱自己放不下脸面来见我,先派徒弟过来叨扰,又请你来当说客。”
闻人不弃拱手:“我是自愿来的,还希望迹星郎看在我闻人氏的薄面上,破例一次。”
凡迹星抬眸,似笑非笑:“闻人家主这是在要挟我?”
闻人不弃叹息:“我还真希望自己能揪出你的软肋来,可若真有软肋,你也不会如此难求,令人头痛。”
凡迹星淡淡道:“确实,与其想办法揪我那不存在的软肋,都不如取出你的真言尺,趁我不备敲我一记,令我言听计从。”
闻人不弃笑道:“也不是没想过。”
凡迹星挑眉:“那为何不动手?”
闻人不弃道:“医病的事儿,还是诚心些好。”
凡迹星颔首:“明白了,是想让女凰瞧一瞧你的诚心。既是如此,我便给你个面子,破例一次。”
闻人不弃微微愣,他二人从前不过泛泛之交,这面子给的蹊跷:“不知凡兄想要何物?”
凡迹星似在斟酌:“宝物便算了,这样吧,我近来恰好有件烦心事,你若能帮我解决,我就为女凰医治。”
闻人不弃道:“请说。”
凡迹星讲述:“有个难缠之人,总喜欢追着我比剑……”
其实是想杀他。
“七年前我使计将他困在一个法阵中,总算得了清净。不久前他破阵而出,又给我下了战帖,就约在这金水山。我实在不胜其烦,恰好你来了,稍后你找机会敲他一尺,让他别在没完没了的缠着我。”
闻人不弃忽然明白过来,凡迹星一贯神龙见首不见尾,此番竟是故意暴露行踪,引他前来帮忙。
不懂的是,直接写个帖子送去神都,以医治女凰为条件,喊他过来不是一样么?
哦,不一样。
主动写帖子谈条件,那多跌份。
等自己上门来求,他是给面子才说,高高在上。
闻人不弃心中啼笑皆非:“当然没问题,但连你都无法摆脱之人,修为可想而知,我的言听计从术,未必能够震慑此人多久,估摸着二十年左右。”
凡迹星不屑地道:“他不过是强在专修一剑,而我亏在一剑双修。”
一剑斩人魂,一剑百病消,凡迹星用的是同一柄剑。
杀伐是它,拯救也是它。
相冲又相生。
对敌之时,好处是可以边战边疗伤,令凡迹星拥有极恐怖的耐力,即使打不过也有机会将对方给熬死。
坏处是,医剑会在一定程度上冲淡魔剑的暴戾之气,导致凡迹星在对阵修为差不多的剑修强敌时,很难爆发,容易吃亏。
但凡迹星不傻,他会摇人。
闻人不弃冲着他的医剑而来,而医剑原本就是他的剑道之一。
他心安理得。
等解决完此事,再去见那位重要之人。
……
可惜凡迹星不知道,重要之人姜拂衣也是冲着他来的。
早上从客栈出来时,只有燕澜、姜拂衣还有刑刀。
因为暮西辞说,柳寒妆身体不适的厉害,不想动弹。
请燕澜他们先去找凡迹星,回来后将具体位置告知他一声,他们过两日再去。
很明显是想避开燕澜,燕澜一句也没多问,答应下来。
柳藏酒也留在客栈。
姜拂衣心中忐忑,边走边秘法传音:“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燕澜觉得不会,毕竟柳寒妆已经与他周旋了二十年:“小酒同样知道轻重。”
姜拂衣忍住不回头:“照这样看,暮西辞是怪物的可能性很大。”
“是兵火的可能性更大。”燕澜翻了一夜《归墟志》,找寻有关“火”的怪物,“他能令妖魔百兽陷入狂躁,也能令人迷失本性,生出杀伐之心。因此对付他,需要挑选一个合适的环境,绝不能在人多的地方。”
姜拂衣懂了,需要等时机。
燕澜补充一句:“我已经寄信给父亲,等着看他怎么说。小酒也寄信通知了他二哥,咱们现在只需等待,先去医你的病。”
姜拂衣此刻才讪讪道:“其实,我不是来医病的。是因为霜叶说凡迹星手中有一柄剑,和我娘这柄剑一模一样,我心里好奇。”
燕澜皱起眉:“你之前为何不直说?”
姜拂衣道:“只是因为好奇,就浪费你的时间,我怕你不高兴。”
燕澜:……“在你心中,我是一个如此斤斤计较的人?”
姜拂衣连忙摇头:“就是因为大哥太不计较,我才会不好意思。”
燕澜理解不来:“反而还是我的错?”
姜拂衣想说就是你的错,护送只是你爹交给你的任务罢了,你当个任务做不就行了?
谁让你出钱出力无微不至的?
但凡冷漠一点,姜拂衣对他下手也能心安理得一点。
正腹诽着,姜拂衣倏然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如果自己也喜欢上燕澜,那就不算欺骗他感情了?
姜拂衣抬了抬眼皮儿,悄默默瞅他一眼,瞥见他脸上可怕的面具。
燕澜是真的优秀,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那种优秀。
可是……
姜拂衣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受不到一点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