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已经把肉给她备好,用绳子绑着,直接就能提走。
闻嘉嘉先是去菜市场一趟,才到的郝家。
郝青颖说:“就知道你今天要来,喏,都在这里。你有没带袋子?没袋子装着的话怕是会太过惹人注目。”
闻嘉嘉拍拍后座,“带了!”
袋子叠好藏在后座上,要用时能解下用,用不到时还能当坐垫。
郝青颖帮着把腊肉腊肠装到袋子里,又见她前篮还有一篮子的肉和菜,就问:“要不要一起放进去,我家有油纸。”
闻嘉嘉摆摆手:“不用。”
她从篮子里拿出个带盖子的碗来,把碗递给郝青颖:“我家昨天刚做的豆腐,你拿去吃。哦还有豆泡,刚刚炸出来的,塞些肉馅儿去煮味道特好。”
说着,又从篮子里拿出个油纸袋。油纸袋烫人着呢,一打开一股油炸的香味儿便止不住地溢出来。
郝青颖深吸一口气,接过后直接拿一个豆泡塞嘴里,含糊道:“那我就不客气啦,等明儿我再送你个好东西!”
她急忙捧着碗到厨房去,将里面的豆腐小心拿出来,再把碗洗干净还给闻嘉嘉。
闻嘉嘉没多待,又说两句话后就离开了。
这回她也算满载而归,好在年底嘛,大家都在想法子买东西,并没有人对此说三道四。
回到家,将腊肉腊肠和腊排骨挂在厨房的梁上,冬天没老鼠,可以放心挂着。
再把今天刚买的新鲜肉割成三份,一份放在橱柜中,另外两份放到屋外的水缸中。
闻嘉嘉用水缸自制了个“冰箱”,因为天气足够冷,水缸中的冰块坚固非常,按理来说,只要冰不化肉就能一直保存着。
新鲜的肉煮透切碎后同冬笋一起炒馅儿,炒好加入蒜末,然后再在大豆腐泡上戳个洞,将馅儿塞到豆腐泡中。
闻嘉嘉总共炸了60个大豆泡,馅料竟然把握得刚刚好,塞完这六十个就见底了,闻嘉嘉还指望着能留下些馅料煎饼来着,既然没剩就算了吧。
做完豆腐酿又开始做麻花。
麻花简单,最要紧的就是面团。
闻嘉嘉上辈子经常做,做完后还会寄给粉丝,所以此时也算得心应手。
面粉最好选中筋面粉,磕几个鸡蛋,加白糖和食盐,再将化了酵母的水倒入面粉中,揉成团后放到锅里醒发半小时。
等面团醒好了,搓长条切成小段儿,而后拧成麻花状入锅炸。
油炸碳水的香味儿都跟核弹似的,在隔壁打篮球的闻春和闻萱不一会儿便跑了回来,趴在灶台上鼻子使劲嗅。
“离这么近不怕被油溅吗?”闻嘉嘉吓唬她们。
闻萱很聪明,抬着下巴说:“才不怕,只要油锅里没水油就不会溅起来。水到油锅后是会沉到油底的,还会把油抬起来……油就会往锅外溅。”
“呦!你还晓得这个呢?谁教你的。”闻嘉嘉惊了,这是常识大家都知道,几十年后三四岁的孩子也知道。
但现在,还未经历信息大爆炸,闻萱能知道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奇的了。
闻萱眉飞色舞,得意道:“收音机里说的呀,小姨你得多听,收音机里的爷爷都说多听科学小知识才不会在厨房里受伤呢。”
闻嘉嘉懂了,因为带着“厨房”两字,所以她记得格外的牢。
麻花炸完是金黄色的,格外酥脆,一口下去香甜味儿在嘴里绽放,要不是容易上火,闻嘉嘉一口气能吃十多个。
“来,一人一个。”闻嘉嘉两手分别捏个麻花,闻春和闻萱立即伸手拿。
闻嘉嘉又用油纸袋装了些,让两孩子送给隔壁的谢易兄弟两吃。
至于包姐家,她自己去送。
包姐家瞧着要比她家要小些,其实面积是一样的,只是包姐家在院子的左右两侧都搭建了棚子,渐渐的棚子又变成木头房子。
后勤说是不允许加盖,但盖都盖好了,还能让拆了不成。
于是包姐家就成了三合院了,当然,暂时只能算雏形版。
北山这些平房人家都觉得还不错,便学着加盖,如今他们这一排的人家,唯有闻嘉嘉和谢家还维持着院子本来的格局模样。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家里人不算多。若跟包姐家似的五六七八人,她不想加盖也得加盖。
“包姐!”闻嘉嘉敲敲门,站在门外喊,直到屋里的包姐应声后才往院里走去。
包姐挺有生活情调的,特意铺设一条石子路直通几个屋的门口,其余地方种满了韭菜葱这种常用到的菜。
“嘿!你咋来了,我早闻到了你家那边飘来的味道,以为你在做东西吃呢。”包姐拍拍手上的面粉笑着说道,她此刻也在揉面。
闻嘉嘉把油纸袋放桌上,“炸了些麻花,给你家孩子吃。”
“都那么大了,哪里……”
闻嘉嘉“哎”了声截断她的话:“再大也喜欢吃麻花嘛,就是刚炸出来还烫人得很,也比较上火,一次别吃太多。”
“得嘞!”包姐爽朗不扭捏,“我这会儿在准备做蒸饺,等做完也给你尝尝。哎可惜了,咱们这里没有海肠,我老家吃饺子多吃海肠馅儿的,嘉嘉你是没吃过,那味儿比肉鲜!”
闻嘉嘉隐晦地咽了咽口水,她心说她吃过的,上辈子去东北那边旅游的时候就吃过人家的海肠水饺,猛地一吃确实比肉好吃。
“按理说,咱们这边儿也靠海的。”闻嘉嘉说道,“但就是没见海肠。”
“是啊,还是因为海离得远吧,坐车去海边都得四五个小时。哎呦我去看我闺女儿的时候去过一回,真真是快把心肝脾肺肾给颠出来。差点没死在车上……结果下了车后还得坐船,坐一个多小时的船才到海岛,啧啧,难怪我闺女让我别去。”
闻嘉嘉哈哈笑:“那岛上的海鲜是能可劲儿吃的吗?”
“别的不晓得,蛤蜊反正是经常能捡到,牡蛎也有,有的时候还能捡着蛏子。不过像大螃蟹大龙虾啥的是没得捡的,去了半个来月愣是没看到一只比我手掌还大的螃蟹。”包姐颇有些嫌弃,她老家就不会这样,能捡到的东西可多了,经常还能捡到鱼呢。
包姐边说边揉面团,她揉面的技术显然要比闻嘉嘉好上不少。
闻嘉嘉这次来还有另外个事儿的,她对包姐道:“姐你上回让我帮你注意工作的事儿……药厂没准备招工,至于代工的活也没有。倒是化工厂说是有招人,我去问了,明年开春就会开招。”
化工厂啊……
上回化工厂发生爆炸,包姐听到这名字都有点儿心肝颤颤。
“化工厂招的人多吗?”包姐又问。她觉得不能错过这次机会,爆炸的是锅炉房,而且这回的爆炸应该能让化工厂醒醒神,想必是不会再出这种事儿了。
毕竟领导们就算不为职工考虑,也得为自己的仕途而考虑。
闻嘉嘉想了想,摇摇头:“这我不晓得,招多少人没到最后一刻哪里会知道。姐你先让佳明准备好,平常多看看书,去化工厂也不一定会分到车间,还可能去后勤去广播站啥的。”
包姐叹气:“要是能听进去话就好了。”
闻嘉嘉有心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前天从薛主任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药厂大概是要和化工厂合作,新开个厂了。
但这消息不保真,她也是瞥见了薛主任桌上的文件才晓得这事儿,文件上还只是说“规划办厂”呢,谁晓得啥时候能办好。
这种不确定的事儿闻嘉嘉不能说。
一是因为她不是从正规渠道知道的,二是这饼太大了,万一包姐透露出去,怕是整个家属院没工作的人都得来找她。
那可是一家新厂啊,从零开始,需要至少几百位员工的新厂!
闻嘉嘉又说了会儿话后便离开。
回到家,魏岱竟然回来了,正捏着根麻花吃。
“今天怎么这么早?”闻嘉嘉唇角上扬,脚下速度都加快些。
“事前几日忙完了,我今天也没出任务,你不是想吃山药吗,只是我山药没找到多少……”魏岱说着顿了顿,拉着她进厨房:“但我带回来了半边羊,你想想该咋吃。”
闻嘉嘉嘴巴微张,不可置信道:“等等,你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羊肉?”
买的吗?
不对啊,肉票都在她手上。只单单用钱是很难买到半只羊肉的。
所以只能是猎来的,在山里猎来的。闻嘉嘉稍微想想,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魏岱笑笑:“你猜的没错,是猎的。两小时前才到手的,直接在山上杀了,你摸摸,是不是还挺热乎。至于剩下半边,已经分出去了,就当年底的年礼。反正这羊大,半只就有14斤,也够咱们吃的了。”
闻嘉嘉后怕连连,一掌拍在他胸口上:“你胆子可真大,敢在山里杀,也不怕有其他动物闻着味儿来!”
“这有啥,我不怕野物,倒是怕人。”魏岱其实此刻想想也觉得自己太冒险了,但忽然有只羊蹿出来,还傻傻的撞到树上,被坑拌倒。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身上还带有绳子和砍刀,这能忍吗?
要是不猎了它,岂不是让老天爷白给这回机会?
就是羊被他杀得有点粗糙,羊头还在,羊毛也没褪,羊血流满盆底,甚至连一些内脏还挂在腹腔中没取下来,血糊糊的,瞧着很是惊悚。
闻嘉嘉看完第一眼不敢看第二眼,反正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咦,你赶紧整理一下吧,别让人家顺着血腥味来到咱们家。”闻嘉嘉推推魏岱。在部队住久了,她晓得有些人鼻子是很灵的。
魏岱心想,寒风刮得猛烈,就算闻得到血腥味也辨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不过这样放着也不是一回事儿,魏岱把外套脱了,撸起袖子问闻嘉嘉:“羊血要不要?”
闻嘉嘉本想说留着烧豆腐的,但实在埋汰得紧,就一阵摇头:“不要,羊毛和羊血粘一块儿都不晓得有多脏呢。再说了,也没有多少。”
多数的血已经浸润到了山里的土地中,只等来年成为植物生长的养料。
“怪可惜的,早知道得带个盆去装羊血。”魏岱把半边羊搬到厨房外说道,“对了,咱家的剔骨刀在哪儿?”
闻嘉嘉到杂物房去拿:“被我拿去割菜了。”
推开杂物房,里面已经大变样。
除了一排的药柜干货柜,就是摆满半间房的木箱。
木箱里面装有泥土,而泥土上种着菜。
多是绿叶菜,但因为气温低,绿叶菜长得一般,除生菜菠菜外,别的菜长势极其缓慢。
闻嘉嘉找到放在木箱边的剔骨刀,关上门隔绝冷气,把到递给魏岱:“平常割菜的菜刀钝得不行,你有空的时候磨一磨。”
魏岱点点头:“把羊肉搞好后就磨。”
他处理羊肉,闻嘉嘉无事可干,干脆将外头晾着的衣服拿进来烘一烘。
不多时,羊肉褪毛去骨,砍成小块,内脏也被洗得一干二净。
闻嘉嘉喊魏岱来暖暖手,她接过羊肉,同样把羊肉分成几份,放到橱柜和水缸中。
“今天晚上就吃……羊杂汤吧!”闻嘉嘉舔舔嘴唇。
寒风呼啸,一碗热乎乎的羊杂汤能让人的身体由里到外暖和起来。
越靠近除夕,感觉时间过得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