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三秒,才听他开口:“好的谢谢。”
闻嘉嘉有点意外,在他嘴里竟然还能听到“谢谢”两字呢。
第三个到办公室的是沙月。
沙月是掐点到的,而李海军直到八点五分才到。
现在出现个很尴尬的问题——办公室每天的新报纸只有三份,此刻在闻嘉嘉等人手里,李海军起先没发现,等他收拾完东西,到门口拿报纸时是空着手、黑着脸回来的。
沙月只轻斜一眼,没理他。
她是药厂子弟,父母是药厂老员工,在药厂创立之初立下汗马功劳的。或许薛主任会对他的副部叔叔有顾忌,但她不会。
乔贺呢,他瞧不上李海军,却也不敢如沙月一般情绪外露,只装作没看到。
毕竟觉得自己是第二个到的,没报纸关他屁事儿。
至于闻嘉嘉?
闻嘉嘉心里哼一声,前两天是不熟悉情况才小心翼翼,但现在……自己总不能一直当软蛋吧。
再说,她是堂堂正正考进来的,可没有走后门,腰杆直着呢。
第43章 鲍鱼鸡汤
报纸之事无疾而终,毕竟这只是件小事而已。
真要闹起来,没理的只会是李海军,李海军还没那么蠢。
而闻嘉嘉的工作渐入佳境,薛主任把越来越多的任务交给她。还没一个月的时间,闻嘉嘉俨然在第六车间站稳脚跟,成为薛主任的头号助手。
六月时,她就将车间数据记录的活儿接了过去,这就是她到目前为止每天的主要工作。
因此,她每天至少有两个小时要在车间里待着,和车间的人也渐渐熟悉起来。
让闻嘉嘉感到诧异的是,原来车间的工人们原来不是只埋头生产的,他们偶尔也会进行药品的研发。闻嘉嘉一直以为研究部统管着全药厂的研究工作呢。
魏组长说道:“研究部才几人呐,咱们药厂整整有12个车间,要是都等着研究部喂饭吃,那得饿死。”
闻嘉嘉和他处熟后他话密了很多,没有初见时那般爱理不理。
“研究部有几人呢?”闻嘉嘉好奇问。
“才18个吧。哦,还包括今年刚刚分配来的两个。”魏组长思考片刻后说道,“就这还是咱们厂长到卫生部里死皮赖脸要来的,否则哪里能有18个人呢。”
闻嘉嘉感慨,这时候真缺人才啊。
难怪走在药厂中很难瞧见穿着一身蓝色的研究员,原来只有18人。
“像是咱们车间的拳头产品,那可是咱们自己琢磨出来的。虽然咱们不是大学生,但一线待久了总是会懂些皮毛。”
提起这事儿,魏组长颇为骄傲:“出口的三种药里面就有一个来自咱们车间。不过隔壁车间也不错,他们不是改了蒸馏的方法嘛,最近出效果了,你有空可以去瞧瞧。”
“咱们车间和车间之间也能串门的?”
“废话,当然能。否则怎么相互交流相互进步呢。”魏组长瞪眼,“厂里也是这样倡导的,闻嘉嘉你根本没好好看宣传栏啊。”
“……”
宣传栏是沙月搞的,闻嘉嘉见她每天拿着报纸抄便没有给过眼神。
“那我往后多去交流学习。”闻嘉嘉立马端正态度,刚好第六车间她也摸透了,想出去转转。
但没过多久,她又忙了起来,忙得脚不沾地的,哪里还有时间出去转。
起因是厂里要进口一批新设备,薛主任需要她写申请报告。
第一次没通过就要写第二回 ,光光是干写可不行,还得把自家车间的机器情况报上来,有时还得和其他车间争辩甚至争吵。
几天后,差点儿就上演械斗。
也不管平常关系好不好了,再好的关系在新机器面前都没有一丁点儿用,到最后连扫帚都拿到手上了!还是保卫处的人跑来叫停。
闻嘉嘉总觉得这种场景眼熟,仔细一想,不正是农村里两村抢水时会发生的场景吗?工农是一家啊。
总之,她这段时间跑得脚底板都磨出两水泡,愣是瘦了三斤不止。
六月中旬。
进入黄梅时节时闻嘉嘉才晓得下雨天来的能如此频繁。
魏岱这次任务的时间很长,直到端午前夕他回来。
有着夜猫属性的他总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到家,若是在老家,他回一趟家脚上起码得夹上两个老鼠夹。
九点过了,灯早就暗下,但闻嘉嘉并未在卧室中,而是在客厅烘衣服。
连下一周的雨,家里衣服潮得厉害,甚至出现闷臭味,不烘不行。
在这里待久了的老家属都有准备烘笼,闻嘉嘉现在用的这个就是包姐的。
此刻她还寻思,等魏岱回来时就让他赶紧编一个。
据包姐说,按照往年看,这淅淅淋淋的雨得到月尾才会结束。
夜晚寂静,唯有滴沥的雨声和炭火的噼啪声。
门半掩着,飒飒东风细雨来,蒙蒙雨水飘到脸上,闻嘉嘉不得已又往后退退。
炭火又有些暗了,她用竹片拨弄一二,炭火便又重新旺起来。
就在此时,门口穿来动静声。
闻嘉嘉愣神半秒,而后赶紧起身来到客厅门边。
黑暗中,只见魏岱的身影出现在墙头上,又纵身一跃,轻轻跳到院子中。
因为房门半掩,魏岱并没有看到闻嘉嘉,直到闻嘉嘉从门里冲出来。
“你干嘛不敲门!”
闻嘉嘉跳到魏岱身上,魏岱连忙托着她,心脏砰砰砰跳不停。
“说话呀干嘛不敲门。”闻嘉嘉眼睛在夜间亮得惊人,和她对视时仿佛魂魄都要被吸入她的眼睛中。
魏岱一手托着她,一手压上她的后脑勺,使劲儿亲两口:“我还想问你呢,你跑出来干啥,下雨呢没看到。”
说着,连忙抱着她跑到屋中。
夫妻二人分别许久,重逢之际谁也不想放开谁。
闻嘉嘉站在地上,却也勾着他的脖子,用脸颊贴贴他,轻声问:“你这回怎么去那么久,我以为月初你就得回来的。”
那几日晚上她天天睡不着,总是觉着魏岱会出现在家门口。
魏岱脸上疲惫,但眉眼温柔,手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临时遇到点麻烦,但是不碍事。你放心,到年底我大约都没什么大任务了。”
“真的!”闻嘉嘉惊喜,她声音骤然一高,“那就好,你一走我实在提心吊胆,有时晚上都得做噩梦,吓醒后睡也睡不着。”
特别是最近半月,闻嘉嘉说着说着,语气中都带着委屈。
魏岱难过极了,把她搂在怀里:“抱歉,我……”
“你别说了,回来就好。”闻嘉嘉决定和他在一起自然是早就接受了他时常不在家的这件事,工作性质就是如此,她虽想念却也不会让他往后别再出任务。
“你放心,这回我还是没受伤。”魏岱心里沉沉的,他忽然明白老白为何会选择退伍了。
闻嘉嘉推开他:“那你先去洗澡,洗完我得检查一下。”
魏岱失笑:“行,随便你怎么检查。”
闻嘉嘉见他又开始作怪了,白眼一翻,正想说他呢,鼻尖动动,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
“呀,我的衣服!”
衣服没翻,要烤糊了!
她连忙把衣服翻个面,又摸摸被烤糊的那面,果然!有一块硬疙瘩。
闻嘉嘉直心疼,这可是刚做的新衣服呢。
“没事,咱再买。”魏岱很阔气。
闻嘉嘉推他:“洗你的澡去吧。”
魏岱去洗澡了,洗之前还得把院门打开,将刚刚放在门口没带进来的行李拿进来。
也不晓得魏岱这回去的是哪里做任务,行李臭烘烘的,上面泥土草屑多得不行。闻嘉嘉不肯让他放沙发上,指着地板道:“放在这里,明天赶紧拿去洗。”
想了想:“不行,你洗完澡后就把它泡下去吧,否则明天洗不干净。”
魏岱:“好,你别碰,等等我来弄。”
闻嘉嘉心说,我才不碰呢。
衣服烘得差不多了,因为还留有热气,闻嘉嘉就没放柜子中,而是把衣服放在沙发背上摊开晾,等明天收。
至于火盆,暂且不收。
只见闻嘉嘉坐在烘笼边,低着头,把头伸到烘笼里。
她头发表面微湿,在没有吹风机的情况下只能用烘笼烘干,往常冬日里洗头发闻嘉嘉就是这般干的。
魏岱洗澡洗得很快,不过五六分钟就听到他的开门声。
“你洗头了?”他进门时头发还在滴水,额前头发一缕一缕,闻嘉嘉觉得有点长,得修剪了。
魏岱点点头。
闻嘉嘉指着烘笼:“那你也快来烘。别觉得自己年轻就可劲儿造,等老了头疼够你受的。”
魏岱笑笑:“行。”
他心说天天喊头疼的是你不是我,得防着你老了头疼才行。
但这话闻嘉嘉不乐意听,她就不乐意听别人说自己老了如何如何。
两人烘干头发时已快十一点,魏岱把背包泡在木桶里。再关紧门窗,进入房间。
明天是周末,闻嘉嘉并不需要去上班。魏岱许久没回来热情满满,于是今晚两人都无眠了,直至屋外鸟儿唧唧叫时他们才意识到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两点。
闻嘉嘉困得要死,把被子一踢,抱着她新做的抱枕就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