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院的楼房明显要比部队阔气好多。高倒是一样的高,但每栋楼的面积要更大,几乎是部队的两倍。
数量也比部队来得多,闻嘉嘉好奇问看门大妈,“婶儿,咱们家属院这里几栋楼啊?”
人家大婶也是很有警惕心的好吧,上下打量闻嘉嘉两眼,发出三连问:“同志你谁啊,你是哪个单位的,你问这个干啥?”
闻嘉嘉尴尬:“婶儿我是咱们药厂的,只不过没住在家属院里,今天是去沙月家吃饭,我就是觉着咱们药厂家属院大,好奇问问。”
一听是药厂的,看门大婶才略微放松,放下手里正在清理的韭菜说:“咱这家属院有十栋楼,另外还有两栋,但那两栋是和纺织厂的家属院在一起。”
闻嘉嘉啧啧两声,感慨道:“那就是12栋呢,可真多啊。”
大婶骄傲道:“当然!咱们药厂财大气粗,家属院房子的数量在整个市的所有工厂里都是排得上好的,除了钢铁厂那几个省直大厂外,谁能和咱们药厂比。”
闻嘉嘉也不再多聊了,她问了下6栋怎么走后就顺着大娘指的路往目标方向走去。
六栋楼下是片小空地,此刻空地上摆上三张桌子,闻嘉嘉就晓得了,沙月的酒席大概就在这里。
空地上的人确实没有她会认识,直到走上二楼来到沙月家,才勉强有位稍稍相熟的人,就是沙月她姨,因为闻嘉嘉总去二号食堂,和打菜的沙月她姨混了个脸熟。
“哎呦小闻同志,沙月早就惦记着你了,快些进去吧。”她连忙招呼闻嘉嘉,带闻嘉嘉去沙月的房间。
闻嘉嘉没来得及说句话呢,就被沙大姨给送进房间了。
沙月坐在椅子上,正试图重新盘头发。
她从镜子中看到闻嘉嘉,惊喜转头:“嘉嘉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忽然有事儿来不了了呢。”
闻嘉嘉道:“周六能有啥事儿。”
说着掏出兜里的红包塞给她:“新婚快乐。”
沙月笑嘻嘻说:“大喜的日子我也不跟你客气,反正你结婚我是没赶上,等你有孩子了我再还给你。”
闻嘉嘉挑眉:“行吧,那你得准备好了,我说不准啥时候就有了呢。”
沙月不把她这话当回事,因为闻嘉嘉曾经还透露过计划在23岁后再生孩子。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沙月不能只跟她聊,将别人撂一旁。
相互介绍一番,就又围绕着沙月这位今日主角说起话了。
“表姐,姐夫真的愿意在咱家办啊,那不是跟入赘的一样。”说话的是沙月表妹。
闻嘉嘉忍不住转头瞧她一眼,姑娘岁数挺小的,还能提高提高情商。
大喜的日子,说人家新郎官像入赘,这是得多不会说话才能说出这番话。
果然,沙月脸色有瞬间的不好看,旁边的人就说:“老三你咋能这么说呢,那是姐夫那边没啥亲戚,又是刚进单位,所以才在咱们这边办的。”
为的啥?
为了能更热闹,也为多收礼钱。
小表妹讪讪,低着头再不言语。
闻嘉嘉转移话题:“沙月你往后住哪儿呢,上回你说冯钰还住在研究院里?那可是西郊,比我家来厂里还更远呢。”
沙月想叹气,愣是又憋了回去:“没办法,他这个工作就是没法住在市里。我打算好了,往后每天上班时跟你一样,也骑车来。”
“得骑一个小时吧?”闻嘉嘉问。
其实她现在每天骑30来分钟的车就能到药厂,因为路被她骑熟了,哪里有坑,哪里有近路她都晓得。
沙月点点头:“可不是吗。”好在西郊离药厂远,离市区却不远,一路上都有人居住,所以晚上下班时倒也不怕。
说话间,冯钰来了。
婚礼虽然简办,但宣誓却是这个年代的婚礼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环节,闻嘉嘉结婚时也没省略。
宣誓完,就能吃饭了。
闻嘉嘉坐在年轻人稍多的那桌,随着一道一道菜被端上来,她肚子也咕噜咕噜叫。
这回酒席的菜色着实不错,四荤两素再加一道凉菜,算是高规格酒席了。
闻嘉嘉可不会客气的,这时候吃酒席客气就代表着饿肚子。
她眼疾手快夹一筷子肘子肉,足足五片,然后又夹一筷子鱼肉,一筷子的河虾,便暂时停手,就着米饭吃了起来。
桌上此刻基本没人说话,都是在吃东西。
那道焖得浓油赤酱,软烂无比的猪肘肉不到半分钟就被夹没了,就连盘子里的酱汁都被倒个一干二净。
很快,汤被端上桌。
汤竟然是乌鸡汤,闻嘉嘉也盛了一碗,还幸运得到个翅根。
桌上人依旧“默默无闻”,唯有调羹碗筷的碰撞声。
两道素菜也不简单。
一道是炒菌菇,三种菌菇用重油炒,咸香也鲜香,闻嘉嘉还认不出来是啥菇子。
另一道是木耳炒山药,山药脆嫩,闻嘉嘉一连吃了好几口,当下就决定等会儿回家前要先绕到市场里买几根山药才行。
酒席很快吃完,和沙月打过招呼后闻嘉嘉就骑车回家。
山药她还没忘,买了完山药后看见新上市的红薯,闻嘉嘉就又用粮票去了粮油窗口买半袋子的红薯。
现在吃红薯得靠买了。他们家分到的菜地面积没多少,种菜都不太够的,哪里够种红薯的呢。
不过红薯便宜,又不费多少粮票,闻嘉嘉倒觉得比自己种红薯吃更加划算。
下午,回到家中。
家里没人,闻嘉嘉把红薯放到杂物间角落中晾开,这样能保存得更久些。
山药是带泥的,她也没把泥给抠了,同样是为了保存。
穿越快一年,一些生活常识她还是懂的。
忙完,闻嘉嘉坐在沙发上,是啊,来到这里快一年。
—
进入10月份,天气渐渐转凉。
白天还不觉得,但一到傍晚,从山间吹来的风中都携带着些许凉意。
桂花盛开了,方圆十米都萦绕着一股桂花香。香味层层递减,但闻家院子中的桂花香显然最为浓郁,浓郁到老有蜂蜜在院子上空转悠盘旋。
闻嘉嘉躲在房间里,连小露台的门都不能开,气得不行,对魏岱抱怨说:“有没办法跟踪这些蜜蜂,找到它们老巢在哪儿,把它们整窝端了。”
关键是春夏两季过去后蜂巢里面肯定有许多蜂蜜,她想吃蜂蜜。
魏岱伸手摸她脑袋,纳闷:“没发烧啊。”
“啪”的一声,闻嘉嘉把他手拍开,怀疑地盯着他看:“你的意思是我有病?”
魏岱否认:“没有这个意思。”
闻嘉嘉斜他:“我又不傻,有没有的,我还能听不出来吗。”
魏岱心说,你也晓得你不傻啊?那你还让我去跟踪蜜蜂,傻透了的才会说这话。
他不搭理自己这个有时候就是会人来疯的媳妇,到厨房里削红薯煮粥去了。
红薯刚挖出来时其实是不怎么好吃的,必须要放置一段时间,等红薯水分挥发一二,甜度上升后才是最好吃的时候。
此时,红薯甜滋滋的,“咔嚓”生咬一口,嚼着嚼着,汁水充盈在口腔中,都跟喝了甜水一样。
地瓜粥配上南瓜饼,再加上月季花酱,今晚的晚饭格外甜蜜。
月季花酱是上个月闻嘉嘉无聊时做的,月季花移栽后就成了公共的花朵,今天这个婶子摘一朵,明天那个小孩摘两朵。
偶尔一阵台风刮来,又被狂风骤雨打落好几朵。
闻嘉嘉瞧着可心疼了,心疼的结果就是把人家开得好好的花瓣都摘了下来,清洗晾干后制作成花酱。
别说,她种花种得不怎么样,做花酱做的倒是挺好的。
甜而不腻,更无任何苦涩味。
不但能拿来配南瓜饼吃,还能泡水喝,每天泡杯花酱茶,心情都好上不少。
闻萱明显很喜欢这一口,用小勺子轻轻舀半勺花酱抹在金灿灿的南瓜饼上,嗷呜一口:“小姨,往后还做这个花酱好不好?”
闻嘉嘉把粥里的红薯捣得碎碎的,抬眼看闻萱:“行啊,你摘花,我就给你做。”
闻萱:“真哒?”
她怎么有点不信呢。花酱甜甜的,然而小姨并不让她多吃甜食。
闻嘉嘉敷衍地点头:“真的。”
接下来是秋冬两季,除去桂花就是菊花,哪里还有什么其他能吃的花让闻萱摘啊。等明年春天,这事儿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魏岱显然了想到这点,笑了笑。
闻萱看看小姨,又看看小姨夫,觉得怪不对劲,又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低下头,还是快些吃饭吧。
夜晚。
既然无法阻挡蜜蜂,那就从源头出发,直接釜底抽薪。
当然,不是砍树。
这棵桂花树起码在这里生长了20年,闻嘉嘉倒没那么丧心病狂想把人家砍了。
她是想将树上的桂花给摇下来,本来闻嘉嘉还想多闻几日的桂花香,谁让太招蜜蜂,只能牺牲了每年都会绽放的花朵。
“魏岱!”闻嘉嘉朝着屋里喊。
魏岱正在做婴儿床,闻嘉嘉也不晓得他好好的发什么疯,想起来做婴儿床。
“怎么了?”屋里传来声音。
“你出来帮我一起摇。”她说。
魏岱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木屑来到院子中说:“就不能明天来?”
闻嘉嘉道:“今天晚上摇完刚好能洗了晾,晾干后明儿就能试着做桂花蜜。”
行吧,她说啥就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