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然然自告奋勇抱着外甥去了,那舞台戏演得真有意思,她也想再看一遍。
姨甥俩高兴着去,兴奋着回,手牵手有说有笑的。
祝安安问看得怎么样时,祝然然兴奋中带着遗憾,“还是那么好看,也不知道她们啥时候能再来?”
小船也一本正经,表情跟自己姨姨差不多,“看完了,没有了。”
祝安安:“这得看领导安排。”
一般情况下都是比较大的节日才会有,比如八一、十一、过年。
其他时候都是基地里自己组织热闹热闹,这种办得都不大,自己人演也没有文工团的专业。
祝安安看向又凑在一起叽里呱啦的姨甥俩,悄悄想着等过个一两年,或许家里可以添置一台电视。
现在好像已经有彩电在生产了,但是她一台也没有看到,供销社有的都是黑白的。
心里是安排上了,但也不可能现在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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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过后天气就有点冷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买煤。
祝安安也拿着煤本子定了自家要用的量,就是得一点点自己挑回去,不会给送到家门口。
好在距离也没多远,就在副食站旁边。
夫妻俩一人盯着过称,一人挑,等都弄回家后才发现小崽子居然在家里作妖。
挑回来的蜂窝煤堆在一起还没码好,小船小肉手伸进煤眼眼里,一个一个垒得不亦乐乎,玩起了一个人的过家家。
祝安安进屋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脸上手上衣服上都黑了的黢黑小孩。
祝安安一声惊呼,“我的天,你掉煤窝里去了啊?!”
这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煤是他连夜挖的呢。
今天不是休息的日子,石头小然都在学校没回来,小船前面说不想跟着去卖煤的地方,祝安安就让他在家里待着了。
反正离得近,一会会儿不看着不要紧。
当时心里还想着,今天孩子还怪乖的,能自己安安静静待着了,以前都是跟着到处跑的。
结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孩子静悄悄,多半在作妖。
煤堆旁边,听到妈妈话的小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黢黑的脸衬得牙齿格外的白。
听到动静过来的秦双:“嚯!哪来的煤小孩儿?!”
小果果已经能稳稳当当地走了,从自己妈妈身上梭下来,走到小船身边,“黑!”
小船对着妹妹:“嘿嘿~”
然后还抬起手在小果果脸颊两边分别抹了三道。
小果果瞬间变成了一个小猫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茫然地看着哥哥。
祝安安额头突突地跳了两下,板着脸,“秦云帆!!”
没有小孩儿能扛得过被叫大名时所支配的恐惧,小船很会看人眼色,见妈妈拉上了脸,立马就不皮了。
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去洗手,洗完还拿着他的小毛巾回来给妹妹擦脸。
一岁多的小果果,全程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又从小花猫变成了干净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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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热闹又平凡地过得飞快。
比起以前,祝安安现在空闲之余时不时就会打开收音机听一听。
她其实不知道高考恢复具体是哪一天,只知道到时候收音机里肯定会通知,报纸估计也是铺天盖地。
一连几天,祝安安都没听到那激动人心的消息。
倒是远在宜洪的章南春打来了电话,说新故事的三册已经画完寄出去了。
给出版社留了她们现在的地址,估计很快会寄样书过来。
接到电话时,祝安安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
实在是离得太远,加上又太忙,忙着忙着就忘在脑后了。
以前都在宜洪的时候,她们三人还能时不时待在一起讨论讨论,现在打个电话都得半天才能联系上人。
人不在跟前,可不就是容易忘么?
祝安安跟章南春讲了一会儿后,小船也吵着要跟小鱼姐姐说几句,小小年纪还怪会社交的。
这次接电话秦双没有来,她们一家子一大清早就去市里了,曹英毅大哥出公差来了沪市。
本来这年头离得远了见一面就不容易,现在人在沪市,当然是要见见的,所以曹英毅请了家,拖家带口地去了。
晚上等秦双回来,祝安安才跟她说章南春打了电话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三年过去,秦双早就没有第一次过稿时的激动了。
倒是院儿有些小学生还挺开心的。
嗯,没错,就是小学生。
祝安安也觉得很神奇,之前有大人知道她们三人合作弄了连环画时,说啥的都有。
有人问能挣多少钱?也有人问这玩意儿好不好弄,画成什么样能出书?
反正更关注连环画之外的东西。
但是看过的小孩儿就不一样了,有小孩儿还跑来祝安安这催过更,问什么时候再画个三小丫?
小男娃不服气,想要再来一本三小子。
祝安安跟秦双也是没想到,她们有被学生催的一天,比如楼上柯茵家的邹君君就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妈是自己老师的缘故,八岁多的小男娃已经能认识不少字了,家里连环画小人书不少。
可惜爱看并不代表有那么多书给他看。
小男娃挺有意思,经常带着小船玩,祝安安刚开始以为他真的喜欢跟才三岁多的弟弟玩儿。
要知道大部分小孩儿都只喜欢跟同龄人玩儿,小太多的话就会嫌弃人跑得慢懂得少,玩不到一起去。
后来听柯茵说才知道,那小男娃是觉得他带小船玩了,她才有时间写故事。
柯茵还说,要不是小果果太小,他还想把果果也带着。
给祝安安笑得不行,不过那会儿她们已经把稿子寄给章南春了,所以就跟邹君君说新的已经在路上了。
把这小学生开心得不行,在楼里遇到的时候,时不时就会问祝安安跟秦双两人,新的连环画什么时候卖?
不过画完跟出版发售之间,那还是得一段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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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样书祝安安还没收到,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倒是终于等到了。
这天平平无奇,天气一般,阴阴的,有点冷。
祝安安跟往常一样,打开收音机一边听广播一边收拾着家里。
结果猛地就听到了收音机里面传来激动的声音,祝安安其实没咋注意到语气,光关注内容去了。
祝安安停下了洗衣服的手,也就十来秒的时间,秦双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了一路,把小船都吓着了。
秦双激动地脸都红了,“嫂子嫂子嫂子!!你听到了吗?收音机里说的,高考恢复了!!真的恢复了!!!”
秦双手舞足蹈,手脚无处安放,“我们可以去考大学了呀!书没有白看。”
虽然之前就隐隐有感受到一点风向,但等真真切切听到这个消息时,怎么可能不亢奋?!
祝安安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心里也挺激动的。
秦双叽里呱啦嘴打不住,没一会儿,外面又响起来几道尖叫声。
原本平平无奇的一天,因为这个消息,变得不平凡了起来。
胡兰花牵着小果果连连惊呼‘了不得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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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这天起,院儿里气氛都不一样了。
初中高中学历的军属可是占了一小部分呢,这次报名又不限制年龄,肯定都想磨刀霍霍试试。
要知道现在的大学含金量十分高,只要顺利毕业就意味着能得到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
祝安安秦双作为准考生,一根弦已经崩上了。
满打满算就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秦岙把力所能及的活包揽了过去。
小果果小船好像也能感受到气氛的变化,都乖乖玩儿没有打扰自己妈妈。
她们两家这样,算是正常和谐的。
院儿这段时间,不和谐的也不少,毕竟有人想去高考,不见得家里人就同意。
给妇联的干部好一通忙活,忙着调解矛盾,已经有家庭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离婚这件事在这个年头不常有,大部分人都是只要能将就着过,那就继续过,离是不可能离的。
不过在高考面前,有时候没办法将就。
任由妇联干部秉承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心态怎么劝说,该离的还是得离。
祝安安前世依稀了解过,今年离婚率可是前所未有的高。
除了像院儿里这种,一个想高考一个不让的以外,更多的还是下乡的知青。
很多知青哪怕是在乡下安了家,绝大多数还是想回城的。
不过这些都跟祝安安没啥关系,她拉着秦岙查缺补漏。
柯茵也时常跑过来问题,后来三人干脆就一起复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