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眼睛瞪大,脖子一拧:“你胡说,我就是来看你的!”
江枝看她有点羞恼,也不再取笑:“真看我的?我老脸一张闪金光,有什么好看的。”
秦氏堆着笑凑过来:“我就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给根庆放假啊?你以前说过,莲花生孩子就给根庆放那啥产假!”
江枝皱眉道:“产假就十天,你想现在让他回家来?现在休过等莲花生孩子就没假期,别怪我不放人。”
自己是说过,药坊员工福利里除去月假,还有产假。
现在武阳和小满都没有成亲,那产假也就是一个遥遥无期的事。
只有徐根庆能马上享受,但也不是现在就走,现在莲花没有生,熬药水也正需要人。
秦氏皱皱鼻子:“我看着莲花的肚子就感觉心里毛毛的,我害怕呀!”
江枝顿时紧张:“你怕啥,找郎中来看过没有?”有了桃儿娘的事,她也疑神疑鬼起来。
秦氏点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让夏嫂子看过,也找了郎中来看过,都说好得很。
我、我是想到以前了。
唉,以前我生根庆时,那时候啥也不知道!”
说着说着,秦氏抽出帕子开始擦眼角。
江枝都无语了,莲花自己没有事,秦氏这个婆婆却一天天的产前焦虑起来。
第403章 人就要活一个梦想
可是江枝自己没有生过孩子,面对秦氏的焦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说些宽心话:“你放心吧!夏嫂子有经验,她说没事就没事,桃儿娘那样危险都可以从鬼门关拉回来。”
秦氏搓着帕子:“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心里头,心里头就是不舒服。”
这心结是解不开了,徐根庆的爹和奶奶早就烂成骨头,又不能挖出来打一顿。
被江枝天天敲打着,秦氏现在也学会用自己受过的苦,去体贴莲花和根庆,表现得还是不错了。
她不愿意磋磨儿子儿媳妇,这股气就得自己憋着。
憋着就憋着,这事又不能用吃鸡解决,除非再生一个孩子。
秦氏絮叨一阵就回去了,只是临走时又期期艾艾问一句:“江嫂子,那天李老实把杨老三丢进粪坑,真就因为他打了我一巴掌?”
江枝点点头,一脸认真道:“李老实这样说的,我不知道。”
“哦,他还真是小心眼!我伤得又不重。”
秦氏喜滋滋走了。
江枝叹气:这两人是真能有点啥的。可现在不是提出来的好时机。
秦氏说起来三十多岁的人了,又好像一个不经事的孩子,对这方面还懵懵懂懂的。
就连王小菊都看出苗头来,就她一副无知状。
不过想想她对男女之事尚且一知半解,更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那李老实惯是一个油嘴滑舌,没一句实话的,以前没少作弄逗趣秦氏。
现在恐怕李老实说什么话,秦氏也只当玩笑。
江枝都替李老实悲哀,平时不老实,嘴巴胡说八道,现在终究是要遭报应了。
而且莲花要生孩子了,秦氏也会很忙。
…………
火辣辣的日头晒着,两家人的房子还在继续修建。
原本担心下雨的心情,现在是盼雨,这几天夜里稀疏落几颗,连土皮都没有打湿。
经过村里人连续几天的挑水救庄稼,沟堰里的水很快就见了底,每家人都开始在大井里挑水。
徐家村有大水井,足够全村人吃用,但井口位置有限,打水过程就会拥挤。
而且一些人是急着家里吃水,一些是挑水进地。
以前遇上这种情况肯定要为抢水打架。
尤其是一些本地户,一些外来户,那必定是要经历过拳脚较量才能满足每一个人的要求。
可今年徐家村没吵闹,已经有作坊“一桶水”的刻板习惯。
王小菊说每户人必须在早上挑够一天的家庭用水。
然后拈阄排出顺序,按着位次挑水进地。
于是,早上家家户户都挑水回家,剩下时间留给土地。
时间就在每一个人的期盼中又捱了五六天,终于等到天空阴沉沉,凉风阵阵,要下雨了。
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盼望着赶紧下雨,干了快一个月,庄稼简直扛不住,就是用药水也是半死不活。
此时,村里人无论男女都出门,赶紧将各处堰渠砌好,准备尽可能多的蓄水。
徐长寿站在院坝边对着在田坎上奔走的人群张望着。
他回到村里已经待了十几天,除第一天去给小满爷和江氏跟前卖了一下惨。
其他时间只在大哥和其他徐家走动,没有出来招惹事情。
在外面活两年一直夹起尾巴做人,他早已经习惯了。
徐长寿心里清楚,自己在徐家村是不受待见的人,尤其是在小满这一家子面前。
土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自己想占好地,是彻底得罪人。
现在长庚哥对自己厌恶到骨头里,之所以现在没有搭理自己,那也忙着修房子,以后恐怕还得给自己穿小鞋找坡坡爬。
而且听说长庚哥家的小满是个敢打敢杀的主,现在还混了一个官身,惹不起惹不起!
倒是江婆子能当村长让徐长寿很是意外。
他已经听说了,江氏当村长不是村民选的,是那个打人屁股的张军头强行安排的。
徐长寿这十几天也没有闲着,言谈间把村里情况摸了一个底。
每天种地的是本家侄儿子徐根有,还有几个流民外来户。
蚊香作坊是本家侄儿媳妇打理,那个药坊也是小满、根庆天天忙活。
江婆子只知道这一头那一头的瞎忙活,连镇上的官老爷都不懂结交。
徐长寿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努力去揣摩这很不寻常的现象,再给出一个合乎常理的解释。
得出的结论也就是江婆子运气好,会点草药、知道青冈子的吃法,走狗屎运认识的张军头和县令,就得到这天大的机遇。
所以县令把徐家村这样好的地方,交给一个啥都不懂的泼妇管着,就因为早一天认识熟人。
若不是江婆子一把年纪又丑又恶,徐长寿都要考虑是不是那县令眼睛瞎看上这个农妇了。
可惜了!可惜了!
要是自己没有被去其他地方安置,这个村长肯定是自己的,这些蚊香作坊药坊也是自己的。
眼看大好河山白白成为他人的东西,徐长寿想得心潮起伏,又是激动又是懊恼。
他真是悔不当初:怎么就只盯着那半亩水田惹恼张军头,弄丢这些发财的机会。
不行,自己一定要留下来,一定要夺回村长的位置,一定要慢慢谋划。
想想村里那个天天背着大棒,名字叫马关的护院,还有给江氏撑腰的小满一家子,徐长寿压住心里冲动:只能智取,不能蛮干!
在已经规划出自己辉煌人生的徐长寿旁边,徐耀祖蹲在石坎上吹凉风,也望着忙碌的人群发呆。
父子俩都没有去帮忙干活的意思。
看了一阵,徐长寿道:“耀祖,你明天还是跟着进山背草药吧!我们要想留下,总得自己有房子,这得拿钱买木头。”
徐耀祖一听就摇头:“说得好听,每天只背一趟,可这一趟就要翻五座山才挣三十文。
我不去,要去你去,那活就不是人能干的。”
他活到现在快三十岁,从来就没有下过地。
前些年是妹夫姐夫过来干活,也就兵乱之后的这两年摸了几下锄头,那也是逼急了,不干就没粮吃。
现在回到徐家村,有吃有喝怎么可能再干脏活累活,除非像根生一样当管理。
徐长寿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心里叹息:耀祖要是有小满二瑞那样的听话就好了,江氏让干啥就干啥,自己这个儿子喊不动。
懒点也行,能有根生那聪明劲也好,至少能拿着银子进山去当大爷。
第404章 村里有坏人
哗啦啦的雨水从天而降,一天不停歇。
干旱一个月,山洪倾泻而下,带着泥土树叶的洪水充填满已经干涸的沟谷,还有向着两边水田汇集之势。
清凉的雨水浇透土地,也浇垮了不少田坎地边,堵着水沟。
一沟满,水乱跑,农户怕天旱,更怕这种大雨,徐家村各家又顶雨忙着排水防洪。
才保住的庄稼可不能毁了。
修房子的人全部停工,流民也好,外来户也好,无论有没有庄稼地,都参与抢险救灾中去。
若水沟通畅无事,还要检查自己的田里是否漏水。
天旱时田里干出裂缝,还得赶紧用脚将裂缝踩紧,不然水会漏掉。
每户人家都是心想着田里的庄稼,忽略了一处地方。
为了保密,匆忙兴建的蚊香作坊设立在远离屋舍的地块中间,周围只挖了一道浅沟滴屋檐水。
几个月过去,来往的人多,早就把这沟踩平。
此时蚊香作坊里,村里人都走了,大香小香还在独自做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