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组织了下措辞,说道:“他变化好像有些大。”
胤祺怔了下,对向安清的目光后,立马便明白她话中变化有些大的另一层意思了。
想到弘昇,他的眉头不由皱了几分,之前因为种种事宜,他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弘昇,这次一见,他当时就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一刻他十分后悔之前把弘昇送回给刘佳氏养了。
因着他幼时的执念,总觉得孩子应该在亲生母亲长大,才算没有缺失,但却忘了也要分人,至少刘佳氏就不行。
不过,胤祺这个做阿玛的也是愧疚,他承认,在安清确认有孕后,他整个人的心思都在她和她肚子孩子的身上,从而对弘昇的关注也确实是有所欠缺。
安清默默叹了口气,这不是自己的孩子,有时候还真是不太好开口,就怕一个搞不好对方误会她另有所图就坏了。
当然,她也知道胤祺不是这种人,但分寸还是要把握好才行。
“你之前不是说想把他接到前院,找个先生给他启蒙吗,这事安排的如何了?“安清问。
虽说在她看来,四岁就启蒙,还是早了些,但古人向来如此,这事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再者说了,如今这情况,弘昇去前院倒也算是个法子,至少之前他在前院确实被养的很好。
胤祺轻“嗯”了声,道:“已经安排好了,这两日我便让人过来。”
安清点了点头,“那就好,但也别让孩子太累着,弘昇总归还小,还是身子最重要。”
胤祺知道她的意思,弘昇那孩子向来体弱,自是要多注意些才好。
他看到安清微皱的眉头,抬手给她轻抚了抚,他知道她平日比较喜欢弘昇那孩子,今日也定是实在看不过眼了才会同她说这番话。
但胤祺也不想让她忧思,这也是之前他并没和她说太多的原因。
“你别担心,好好养胎就好,别想太多,这事我会处理的,放心吧。”
安清自是放心的,笑着点了点头。
*
胤祺说到做到,第二日从正院离开后,便交代了马祥去办这事。
刘佳氏见到马祥过来,先是一喜,第一反应就是贝勒爷终于想起她了。
谁知,当听完马祥的来意后,她整个人如五雷轰顶般惊在了原地,贝勒爷竟然要把弘昇从她身边带走!
为什么啊,她是弘昇的亲额娘,又没犯什么错,为什么要把还要把孩子从她身边带走,凭什么?!
马祥看着刘佳氏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凭什么,就凭她整日里在小阿哥跟前胡说八道,挑拨他与贝勒爷和福晋的关系。
若说之前贝勒爷没料到就罢了,这次回宫见到弘昇小阿哥后,哪里可能不让人盯着东配殿这边,毕竟,一个好好的孩子刘佳氏给养成如今这般,换谁不好奇她究竟做了什么啊。
谁知这不查还好,一查简直惊掉了马祥的下巴,这刘佳氏还真是胆大包天,除了在小阿哥跟前口出狂言之外,竟还对孩子这般情绪化,哪里还有为人母该有的样子。
但马祥也得到了自家爷的嘱咐,这事暂时还不能挑明了说,免得刘佳氏把事情怪罪到福晋身上,去福晋院子闹就糟了。
福晋如今有孕在身,还是少让她操心些这凳子琐事吧。
“侧福晋,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没人把弘昇小阿哥从您身边夺走,这不是爷对咱们小阿哥重视嘛,给他找好了启蒙先生,刘侧福晋,这是爷对小阿哥寄予厚望呢。”
说罢,他也不管刘佳氏怎么阻拦,直接让人将其拉开,然后带着小阿哥便离开了东配殿。
看着弘昇哭闹着被人抱走的身影,刘佳氏知道自己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直接瘫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瑞娟看着小阿哥被带走,她也很是不舍,但她知晓这对弘昇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他在前院,有贝勒爷的人照看着,定是亏待不了她什么的。
只是,她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刘佳氏后,忙上前去把人扶起来,劝道:“主子,贝勒爷不是说了吗,要给咱们小阿哥找先生来启蒙了,您要往好处想,这是贝勒爷看重小阿哥呢,你应该高兴才是。”
刘佳氏听到这话,直接一把将她推开,恶狠狠地瞪着她,道:“你当本福晋是傻子吗,若只是为了启蒙,为何还要把弘昇带去前院,,难道住在本福晋这院子里,还能耽误什么不成。”
从她这东配殿到前院,本也就算不上远,若真只是为了给弘昇启蒙,又何须这般折腾。
瑞娟被斥责,心中闪过丝无奈,只能跪下来告罪,“主子恕罪,奴婢不敢。”
关于刘侧福晋那话,她确实也辩解不了什么,毕竟,贝勒爷此举显然是对刘侧福晋不满了,至于为何不满,这也并不难猜,小阿哥如今这般,换谁怕是都会起疑的吧。
“是福晋,一定是福晋干的!”刘佳氏看着正院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咬牙切齿道:“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巧,昨日我刚带了弘昇去了正院,今日爷就让人来吧弘昇带走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定是她在爷面前说了什么!”
东配殿闹了这么大动静,一墙之隔的西配殿自是听了个全场。
白佳氏和瓜尔佳氏站在院中,听到隔壁弘昇的哭声和刘佳氏的话,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她们是都没想到,爷竟然再次把小阿哥从刘佳氏这个生母身边带走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们自是也知晓的。
爷这是对刘佳氏不满了啊,觉得她并未尽心抚养好弘昇小阿哥。
其实,不管是白佳氏,还是瓜尔佳氏,她们对刘佳氏一直都挺不理解的,这一年来,她们一墙之隔住着,自是也清楚刘佳氏平日里是如何照顾孩子的。
刘佳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经常在院中对小阿哥说一些无脑的话,每每训斥孩子更是不知节制。
她手握着贝勒爷的长子,不想着怎么好好教导,整日里竟搞些没用的,现下好了,什么都没了,也不知那脑子是怎么想的。
瓜尔佳氏因着前年在畅春园那会,同弘昇相处的还不错,她确实挺喜欢这孩子的,所以,之前也试图劝说过刘佳氏,但她压根就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甚至还觉得她居心叵测,不再让她接触小阿哥。
这一年来,她算是眼睁睁看着弘昇变成如今这般,虽瞧着也心疼,但她实在也是有心无力。
现下这个结果,瓜尔佳氏实则是为弘昇高兴的,他还是个孩子,不在额娘身边长大,可能会有缺憾,但若是一直被刘佳氏这般磋磨长大,受到的伤害只怕是更大。
刘佳氏还在那边咒骂着什么,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冲着谁去的。
瓜尔佳氏眉头微蹙。
她也能猜到,这十有八九是福晋看不过眼了,但福晋本就有着替爷看顾好子嗣的责任,她这般做本就无可厚非,刘佳氏竟敢这般放肆,还真是不知所谓。
白佳氏听到刘佳氏那般动静,脸上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之后怕是有好戏看了啊,刘佳氏被夺了儿子,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这个平静了许久的五贝勒府的后宅,终于要乱起了来。
但不知想起什么,她看了眼刘佳氏的东配殿,又转身看向正院的方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可能的话,她倒不介意帮刘佳氏一把。
瓜尔佳氏站在白佳氏身侧,一回头正好看到她那略带深意的眼神,心底不由一沉。
她回到屋子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旁人可能不清楚,但她整日同白佳氏一起待着,心里自是知晓她的秉性。
白佳氏性子瞧着活泼爽利,但这只是表象,她实则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很容易陷入牛角尖。
自打之前她被福晋罚了后,瓜尔佳氏便明显能看出来,她这是把福晋记恨上了,方才瞧她那样子,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瓜尔佳氏左思右想,还是把青儿叫了过来,问道:“你和绣房那个叫浅杏的丫头认识,是不是?”
青儿点了点头,“是的,主子,之前我们一起当过一些日子的差,后来我就被派到您身边服侍了。”
瓜尔佳氏轻‘嗯’了声,然后附耳过去说了些什么。
青儿一脸诧异道:“主子,您这是为何?”
“你照我说的办便好,其他不用管。”瓜尔佳氏道。
青儿忙应了声是,然后转身就去办事了。
正院这边,安清在暖房那边转了一圈,内务府的人在正在那里忙活,她也没多待,看了看进度便离开了。
等着暖房搭建好,她的草莓也就可以种了,想想就忍不住期待呢。
安清刚走进屋子,便看到翠柳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
“主子,我刚探得一个消息,不知准不准。”
安清以为她这是又听了什么八卦呢,也没太在意,只随口问道:“什么八卦,说来听听。”
翠柳摇了摇头,“主子,这次可不是八卦,我方才从浅杏那边过来,她说她之前和瓜尔佳格格身边的宫女聊天,那宫女说了句话,她觉得有些奇怪。”
安清“哦”了一声,“说了什么?”
翠柳回道:“她说,白佳格格好像不太喜欢福晋。”
安清挑了下眉,瓜尔佳氏身边的宫女,说白佳氏不喜欢她?
“主子,浅杏说她与那青儿关系还行,偶尔会凑在一起说会子话,但那青儿绝不是多嘴之人,更不会背后议论主子,所以,她才觉得这事奇怪。”翠柳道。
用浅杏的原话话,她总觉得青儿是故意在她跟前说的。
安清双眉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闪过丝诧异。
这无疑是瓜尔佳氏故意让她身边的宫女说,或者说,她是想通过此法子,告诉自己些什么,毕竟翠柳和浅杏关系不错这事,在他们这后院不是什么秘密。
瓜尔佳氏自是也知晓这点的。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因着胤祺把弘昇带去了前院,安清自是对刘佳氏充满了戒备,但说实话,她对白佳氏确实没怎么关注。
一是这事确实同她没关系,第二嘛,自打之前敲打过白佳氏那次后,她之后倒是一直都挺老实的,也难免会让安清放下戒心。
但如今瞧着,她倒也不是二哥让人省心的。
“主子,奴婢有一点不明白,这瓜尔佳格格为何不亲自来同您说啊?”翠柳很是不解道。
安清沉思了片刻,“她应该也只是怀疑,没什么证据吧。”
或者说,是她发现什么端倪,但一时又有些说不清,只能想着通过此种方式提醒她些什么。
再或者说,她有着其他的考量。
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安清对瓜尔佳氏的印象倒是还不错,这次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给她提了这么个醒,这份情她记着了。
第97章 五福晋97
转眼弘昇被胤祺接去前院已经快小一个月了,给他请了启蒙先生,但因顾念着他的身子,每日只安排了两个时辰的课程,课业也并不繁重。
安清看过先生的课业安排,读的就是些《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等颇为经典的启蒙书籍,她之前在课堂外旁听过一次,胤祺请的那先生着实不错,他教学的风格讲究的是寓教于学,寓教于乐,小孩子学着也不排斥。
再者,弘昇性子本就温和,现下更是怯人怯的厉害,若是请来的先生太过严厉了,对现阶段他的成长而言也并非是件好事,像如今这般就很好,可见胤祺这个阿玛也确实是用了心的。
而这段时间内,安清也没掉以轻心,一直都有让人盯着后院,刘佳氏和白佳氏那边暂时还没什么异常的动静,但她从不小看这宫里的任何人,更不会掉以轻心。
毕竟,有些事情可赌不起,一次大意可能就会换来余生的追悔莫及。
但安清谨慎归谨慎,却不会整日如惊弓之鸟一般,这样反而让她们得逞了,所以,她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手头上的事该做的也不会耽搁。
她如今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该准备的也要准备起来了,但安清自己倒不用操心太多,接生嬷嬷以及孩子生下来后奶嬷嬷的人员问题上,都是是宜妃和太后在帮她安排,一应事宜也是由她们把关,对此她自是放心的。
至于宝宝生下来之后的各种小衣服,则被八公主包圆了,有的是她自己做的,有的是她盯着绣房的宫女做的,现下就已经攒了好几大箱子了,要不是她拦着,八公主还要再继续做呢。
当然,安清也没闲着,她画了些图纸,参照后世的婴儿床的样子,让内务府打造了一个能转动的婴儿摇篮床,如今瞧着,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个喜静的,届时再做些各种小动物布偶悬挂在摇篮床,让他自己个去自娱自乐吧。
除了忙着孩子的事,农事学堂那边她也没闲着,因着小麦种植之事朝廷现下算是已经有了体系,她倒没再去庄子上亲自指导,胤祺偶尔白日里过去转悠一圈,也会帮她送些相关学习资料过去。
“主子,您这花盆中的草莓苗可以移栽了吗?”翠柳蹲在西暖阁抄手游廊前,看着那排花盆兴致勃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