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淳雅调着琵琶的弦,时不时的试下音。
桃枝的意思她明白,无非就是怕那舞姬什么时候被四爷看到了,四爷就会多了个新宠。
但是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只要四爷有意,即便不是那舞姬,也会是别人。
不过底下的人有这种意识,她也不会去阻止。
而是交代道:“若是她们安安分分,就不要为难她们。”
她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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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日过去,弘历的身体在钮祜禄氏的细心照顾下,慢慢痊愈,只是那日落水时的细节,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钮祜禄氏也彻底的放弃了让弘历亲口指证是有人害他落水,让四爷为他们母子做主的想法。
她其实不蠢,只是有些自负,仗着自己的姓氏,仗着自己曾经豁出了命为四爷侍疾,仗着自己给四爷生了一个阿哥,渐渐的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弘历落水后,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如今的弘历,哪怕身负满洲血脉,可他落下了病根,一个身体不好的阿哥,就没了资格去争那世子之位。
若是她非要这世子之位属于她儿子,那就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废了三阿哥和五阿哥,但这样风险太大,一旦暴露,她就会连命都没有,甚至会牵连到家里。
另一个就是再生一个儿子。
钮祜禄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争宠。
可就在她刚下定决心要争宠的时候,一场赏梅宴,府里却多了三个舞姬,钮祜禄氏的心情可想而知。
哪怕在知道那舞姬被福晋贬去了洗衣房后,钮祜禄氏也并未放下警惕之心。
她一边拿了支簪子往自己小两把头上比划,一边淡声道:“让人多关照关照那几个舞姬,别让她们一个不小心出来冲撞了人。”
泽兰应是,主动上前挑了支簪子:“格格看这支簪子可好?”
钮祜禄氏扫了一眼,发现更配今日的衣裳,于是点点头:“就它吧。”
“元寿午睡醒了吗?”
泽兰:“阿哥今儿睡得晚,这会儿子还没醒,保姆嬷嬷正在旁守着。”
这保姆嬷嬷是弘历落水后,钮祜禄氏才选到弘历身边伺候的,之前伺候弘历那些,钮祜禄氏早就以伺候主子不利,禀明了乌拉那拉氏,每人赏了一顿板子,如今人还在床上躺着不能下地呢。
钮祜禄氏闻言,没再说什么。
她午睡刚起,肚子有些饿,于是起身走到外间,在圆桌旁坐下,正要吃些才从膳房拿来的点心,但手在触碰到点心的那一刻,顿了下。
泽兰注意到这一异样,忙问:“格格怎么了?可是这糕点不和胃口?”
不应该啊。
泽兰皱眉看着桌上的两样点心,是霜方糕和核桃糕,平日格格最爱吃的了。
钮祜禄氏忍着肚子里的饥饿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了手:“下次再拿点心,不要拿这油腻的了,拿些清爽的。”
“至于以后的膳食,也是以清淡为主,大荤的菜就不要上了。”
泽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格格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点心也就罢了,权当格格吃腻了,可膳食……
她委婉道:“格格,咱们每日的例菜不多,若是不拿荤菜,怕是只剩下素菜了。”
格格最喜欢吃肉了,要是这时候她不提醒,到时候菜一拿回来,格格一看没自己喜欢吃的,定是要发脾气的。
钮祜禄氏瞪了泽兰一眼:“本格格知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丰满的身子,又想起年氏的纤细以及四爷对她的宠爱,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禁口腹之欲减重,一定要坚持下去。
钮祜禄氏自知自己容貌普通,甚至比不上耿氏的清秀,所以四爷一直以来对她都是平平,若不是当年侍疾有功,怕是她还没福气生下弘历。
如今她若是想再争宠,容貌上是改变不了了,但身子总要是四爷喜欢的,不然拿什么去争?更别提有机会再怀个孩子了。
思及此,钮祜禄氏加重了语气:“以后除了早膳和晚膳,点心也不必上了。”
虽然钮祜禄氏吩咐了泽兰不必上大荤的菜和点心,但她还是让人照常从膳房提膳,毕竟钮祜禄氏不吃,她们能吃啊。
也因此,钮祜禄氏的小动作一时半会儿的,没人发现。
这晚,四爷好似掐着点儿一样,年淳雅刚用完晚膳,四爷就来了,手里还卷着一本大红色封皮的书,封面上没写一个字。
年淳雅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抹脂膏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四爷看的全神贯注的,还以为是四爷又拿的佛经在看,便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今天的她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再见到四爷,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有点不敢面对四爷。
所以她光坐在梳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头发,足足梳了一刻钟。
四爷虽在看书,但也分出了一丝心神放在年淳雅身上。
见她磨磨蹭蹭的梳理着青丝,就是不肯往他这儿来,心里便有了猜测,他把书往床榻上一丢,走到她身后:“可要爷帮忙?”
年淳雅一惊,慌忙摇头:“不,不用了,妾身一会儿就好。”
四爷轻笑,宽厚的手掌搁在她肩头,与她一起望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语气肯定:“你在躲着爷。”
“为什么?”
四爷稍稍俯身,在她耳畔自问自答:“因为昨晚?还是你不喜欢?”
如此直白的话一出口,年淳雅的脸蹭的一下红透了。
她咬着唇,哼哼唧唧:“妾,妾身只是不习惯。”
四爷不紧不慢的从她手中拿过梳子放下,双手捧着她的肩头将她带起身,两人一同坐在床榻上。
某人语气淡定:“夫妻敦伦,人之常情,且这中间也是大有学问的。雅儿既然不习惯,那就和爷一起学一学。”
说着,他把人揽在怀里,重新拿过书翻开,从第一页开始。
只一眼,年淳雅的脸就更红了,蹭的一下把头埋在四爷胸口,闷闷的指责:“爷,您…您何时变得这般不知羞。”
小黄书她在现代的时候会看,可却从来没有看过小电影,更不知道,原 来古代的春*宫*图竟然画的这般香*艳,连那两处最为私密的地方都画的清清楚楚,姿势更是撩人。
她一个现代人的灵魂,竟没有一个古人放的开。
四爷听清楚了她的话,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何时?
他不禁想起昨日回府前,兄弟间因为舞姬一事,言语间提及的荤话。
这种话题他向来是不参与的,但耐不住有人嘲讽他。
说像他这样冰冷无趣,又不重女色的人,在床上也定是一板一眼,是不懂真正的乐趣的,更体会不到女人的妙处,真正厉害的男人,是用手也能让女人臣服的。
四爷对此嗤之以鼻。
但男人对这种事,除了有好奇心以外,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所以,就有了昨日的事。
且,他在其中确实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乐趣。
于是今日一早,一离开雅园,他就命苏培盛去寻了这本书。
结果自然是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回到眼下,年淳雅还把头埋着不肯抬头,四爷诱哄道:“昨日雅儿不是很舒服吗,相信爷,今日也会舒服的。”
随着四爷话落,两人就倒在了帐子里。
就着昏暗的烛火,年淳雅被四爷抱在怀里,盘腿的姿势坐着,和那第一幅图上的姿势一模一样。
图的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恍恍惚惚的,她看不清楚,但四爷仿佛知道她在看,微*喘着念了出来:
“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滴露牡丹开。”
“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1】
第52章
接连两日的胡闹,成功让年淳雅在第三日起不来床。
郭氏过来的时候,年淳雅还嫌丢人,不肯见郭氏。
正房廊下,金风歉声道:“郭格格,侧福晋今日身子不适,不便见客,郭格格不如先回去,改日再来?”
郭氏有些意外,这是她依附年侧福晋以来,第一次吃闭门羹,心里便想的有些多。
但看到金风如此客气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可能侧福晋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郭氏压下心思,笑道:“好,只是我最近闲来无事,便做了几朵绢花,想着亲自拿给侧福晋玩儿个新鲜,既然侧福晋身体不适,倒是要劳烦金风姑娘替我转交了。”
巧芸把手里的盒子打开,递到金风面前。
金风扫了一眼,是侧福晋喜欢的桃花和应景的梅花,做工精细,可见用心。
郭格格有讨好侧福晋的心思,金风当然不会拒绝。
她笑:“格格的手可真巧,侧福晋定是会喜欢的。待侧福晋身子爽利些了,再寻格格说话。”
郭氏弯了弯唇角:“那我就不打扰了。”
金风亲自送郭氏出了院门,目送郭氏走远,才折返回去。
内室,年淳雅瘫在床上,咬着被角,脚指头狠狠抠着褥子,恨不能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丢人,太丢人了。
金风刚绕过屏风,正要进去,就看到年淳雅这副模样。
她努力压着上扬的唇角,退了出去。
郭氏离开后,也不想就这么回云澜苑,就四处走了走,很巧的就碰上了从蘅芜馆方向过来的张氏。
张氏才在李氏那儿吃了闭门羹,心里正憋着口气,见了郭氏,也就没什么好脸:“呦,这不是郭格格么,怎么在外头瞎晃悠,不去雅园伺候年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