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了她仍旧很热切,只是年淳雅实在是不擅长和老人家聊天,尤其是这位老人家地位尊崇,就不能想说什么说什么。
为难之下,年淳雅索性就想了个法子,给太后讲故事解闷。
就从西游记开始讲,虽然没看过小说,但看过那么多遍电视剧,对于剧情还算是记得住的。
讲故事的时候,年淳雅用的就是汉语,等到太后发表意见,她解释的时候,说的才是蒙语。
年淳雅照常坐在太后身边的绣墩上,笑盈盈道:“太后,咱们上次讲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今儿妾身接着给您往下讲......”
康熙带着四爷,恒亲王,七贝勒还有十五阿哥来给太后请安,尚未踏进殿内,就听到一道伶俐又轻快的声音,从话中所说的内容听来,像是西游记。
康熙停下脚步,浑浊老态的眸子未动,“谁在里面?”
见了康熙一行,早就跪下行礼的守门宫女道:“回皇上的话,是雍亲王府的年侧福晋来给太后请安,正陪着太后说话呢。”
年淳雅第一次来给太后请安的经过,早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但康熙还是表现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康熙侧头,睨了侧后方的四爷一眼:“老四的侧福晋?”
四爷欠身拱手:“是。”
康熙笑着拍了拍四爷的肩:“不错,知道常来陪太后解闷,是个有孝心的。”
如若忽略康熙那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四爷还真就信了康熙的话,只不过四爷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年淳雅的声音随着太监尖锐的通报声停下,连忙起身退到一旁,连头都没敢抬,直接跪下请安。
直到康熙和太后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寒暄完,又叫四爷等人起来后,太后才同康熙道:“皇上,这孩子还跪着呢。”
康熙闻言,这才看向年淳雅:“起来吧。”
没人扶她,年淳雅缓慢起身:“谢皇上。”
“朕方才在外面时,听见有人在给太后讲故事,是你吧?”
康熙明知故问,年淳雅毫无所觉:“回皇上,正是妾身。”
听着她只单纯的回他的话,而没有一句多余,康熙颇为侧目:“讲的什么?”
“是《西游记》。”
“读过书?”
又是一句简短的问话,年淳雅却隐隐觉得一股压迫感朝她袭来,令她后背绵绵密密的出了一层薄汗:“妾身只是喜欢读些游记之类的,上不得台面,让皇上见笑了。”
太后不知是不是瞧出了什么,笑道:“什么上不得台面,哀家就觉得,你这故事讲的极好,若是能天天来给哀家讲一会儿,那就更好了。”
康熙顺势道:“皇额娘若是喜欢,让她天天来也就是了。”
太后瞧了年淳雅一眼:“哀家也想,不过这丫头心细,怕扰了哀家清净,每五日才来一次。”
“哦?如此说来,是个懂规矩的。”
康熙大手一挥:“赏。”
第65章
康熙赏赐了雍亲王侧福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行宫。
与此同时,宣扬出去的还有年侧福晋孝顺的名声。
后来不知怎的,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雍王府上下,个个儿都是孝心可嘉,可见雍亲王素日教导有方。
于孝道一途上,四爷在前朝是狠狠的得脸了一回。
事后,年淳雅琢磨着这些流言,不知不觉的就琢磨出点不一样来。
从她一开始去给太后请安,到后来四爷建议五日一去,再到在太后那里见到皇上,这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巧合。
只是......四爷怎么就能确定,她能够讨太后喜欢,而不是令太后厌恶呢?
她扫了眼正立在案前练字的四爷,神情肃穆,姿势笔挺,沾墨挥笔,顷刻间就写下了一个硕大的孝字。
四爷垂眸看着这个孝字,勾唇轻笑:“觉得如何?”
年淳雅不知该如何评价,只凭心而论的话,她能察觉到这个字里暗藏的锋芒。
都说字如其人,如今看来,是一点也不假。
“极好。”
四爷闻言,无奈的笑笑,把笔放在笔架上,拉过年淳雅磨墨的那只手,用年淳雅的帕子给她擦着手指上沾染的墨迹:“这般敷衍?”
年淳雅睨了四爷一眼,理所当然道:“妾身的字不比您的字好,又哪里能随意评价。”
她只是勉强把原主写的那一手簪花小楷给练习的差不多相似而已。
四爷不由失笑:“知道自己的字不好,平日还不勤加练习?”
年淳雅不大乐意四爷在这上面对她说教:“妾身又不用做学问,字也不必拿出去给旁人看,那么勤奋做什么。”
一听到这些歪理邪说,四爷就忍不住想要开口训斥。
然而苏培盛在此时拿着一封信进来,倒是打断了四爷的要说的话:“主子爷,这是府上的家书。”
“府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四爷边拆了信,边问苏培盛。
苏培盛摇摇头:“送信的人没说什么,想来是没什么大事。”
离府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便是没事,按照乌拉那拉氏的习惯,也会每月递一封家书来的。
四爷看信很快,信上内容刚入眼底,年淳雅就注意到四爷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分喜悦。
她好奇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四爷没隐瞒,将信塞到年淳雅手里,素来沉稳的声音中含了明显的笑意:“是有件喜事,福晋在信中说,怀恪有喜了。”
弘时等人尚未成婚,怀恪有喜,哪怕只是个外孙,也是四爷的第一个孙辈。
年淳雅还未反应过来,苏培盛已经迅速的跪了下来道喜:“奴才恭喜主子爷,贺喜主子爷。”
四爷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院子里伺候的,都赏一个月的月例。”
苏培盛响亮的应了一声,就退下去办这件事了。
年淳雅大概的扫了两眼信上的内容,怀恪有喜跟她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她和怀恪的关系并不好。
但看四爷如此高兴的样子,她还是很给四爷面子的笑了笑。
四爷见她笑的勉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微敛,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在她耳侧低声安抚:“爷等着你调养好身体,再给爷生个孩子。”
年淳雅哼道:“那爷可有的等了。”
何嬷嬷可还没说她如今的身体能受孕来着。
四爷低头不带一丝情欲的吻了吻她的耳畔,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带来些许酥麻的痒意:“无妨,多久爷都等的起。”
.
年淳雅花了一个半月把行宫都逛了个遍,只除了行宫北面的草地和树林。
她不是不想去,只是听秋筠说,北面时常会有人去骑马,她自己去难免会碰到一些外男,让人看去了免不了一些闲话。
所以年淳雅只好让四爷带她去,顺便也学学骑马。
四爷没有不同意的,只是他闲暇的时候不多,年淳雅一等就又等了半个月,才等来四爷空闲。
这日,年淳雅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骑装,跟着四爷一起来到行宫北面的马场。
有马场,当然就有马,行宫里的马都养在这里。
四爷和年淳雅一到,立即就有马场的管事迎了上来:“奴才给王爷请安,给年侧福晋请安。”
马场管事没见过年淳雅,但当奴才的嘛,没几分眼力劲儿怎么成?
“免礼。”四爷在外的形象一向是冷面王爷,不苟言笑,说的话也是言简意赅:“本王带侧福晋来骑马,马场里可有温顺的马匹?”
“有有有,王爷和侧福晋随奴才来。”
马场管事立马点头,引着四爷和年淳雅往马厩那边走:“一个月前,行宫才到了几匹好马,其中有匹母马,通身雪白,额间缀着一点红,性子再温顺不过了。”
早在皇上赏赐了年侧福晋后,他就多留了个心眼儿,叫人打听了年侧福晋。
在知道年侧福晋最近在行宫四处游玩时,便知年侧福晋迟早会来马场,这匹温顺的母马,是他早就备好了的。
说话间,管事说的那匹马已在眼前。
年淳雅不懂马,只知道这匹马颜值很高,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四爷自幼骑马,对马的了解当然比年淳雅多,大致检查了一下,便知道马场管事的确没敷衍他们。
苏培盛见四爷露出满意的神色,忙给马场管事的递了个荷包:“差事办的好,王爷赏你的。”
沉甸甸的荷包搁在手里压手,马场管事顿时乐开了花,“奴才多谢王爷赏赐。”
四爷淡淡嗯了一声,就拉着年淳雅的手先让她学着亲近马匹。
马场管事也有眼色,正了正略有些歪斜的帽子,在苏培盛的允许下无声告退。
有伺候马匹的奴才拿来了饴糖,四爷捏了一块儿放在年淳雅手心:“喂喂它,让它熟悉你的气息,待会儿你骑它的时候,它才不会反抗。”
年淳雅似懂非懂,把整个手摊开,将手心的饴糖送到马的嘴边。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或许是它没有在年淳雅的身上感受到威胁不善的气息,这匹马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吃了年淳雅手心的饴糖。
马的舌头伸出来卷起饴糖时,还舔到了年淳雅的手心,那股痒意让她没忍住,快速的把手缩了回来。
四爷眼底含笑,让人把马牵了出来。
他看了眼牵着缰绳的奴才,那奴才会意,忙把缰绳恭敬的交到四爷手上,自己退至一旁。
四爷把年淳雅扶上马,自己利索的上了马背,和年淳雅同乘。
年淳雅纳闷儿:“爷不是要教妾身骑马吗,怎么您还上来了?”
四爷拉了拉缰绳,马在原地走了几步:“爷先带你骑一圈,让你感受一下,待会儿更好学一些。”
说着,四爷驾着马,速度缓慢的在草地上走了起来 。
坐在马上,年淳雅能够看到的地方更远,视线也更广,身后的四爷更是给足了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