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说中心思,四爷沉默不语,环着她的手年淳雅是没掰动一点。
年淳雅索性放弃了,连装哭也不装了,气呼呼道:“要是妾身哪里说错了,爷可以告诉妾身呀,为什么要一个人生闷气?”
“要是妾身不让金风去请,您今晚是不是还真的准备宿在书房了?”
来了行宫后,年淳雅住在青枫绿屿的正房,四爷只要事务不忙,一般都会在正房安寝,极少有在书房留宿的时候。
四爷......四爷还是沉默。
年淳雅没得到回应,更气了,连胳膊上的疼都觉察不到,她用身子撞他:“您说话呀。”
四爷的身体纹丝不动,终于在年淳雅的催促下开口:“你嫌爷年纪大。”
不知怎的,年淳雅竟从这短短的六个字里,听出了委屈。
她惊讶不已,习惯性的就要调侃,话到嘴边猛然摇了下头:“不对,妾身没有嫌您年纪大的意思,妾身只是关心您,想让您注意身子......”
“你还是嫌爷年纪大。”
年淳雅:“......”
不是,年纪大这个坎儿就过不去了是吧?
她心累至极,索性不再争辩:“那爷要如何才能不生气?”
四爷微微低头,看她因为同他争辩而脸色红润,精神气儿十足的模样,唇角微扬:“是雅儿惹爷生气,这难道不该雅儿自己想么?”
年淳雅微微瞪大了眼,朝着自己的右手呶了呶嘴:“妾身还受着伤呢,您就忍心妾身还要带伤思虑吗?”
本也只是逗她的,四爷轻轻碰了下包扎的很是严实的手臂,向来幽深的让人看不清情绪的眸中,此时竟含了分柔情:“还疼吗?”
年淳雅不懂四爷的话题跳跃的为何如此之快,但还是仔细感受了下:“好多了。”
四爷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像是新燕在耳边呢喃:“你好好的,就好。”
第68章
行宫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蝉鸣阵阵。
开着半扇窗,连冰都不必用,这样的温度最是舒适。
内室床榻之上,四爷搂着人,两人交颈而躺。
年淳雅嗅着四爷身上的松柏香气,白日的事情是越想越迷糊:“爷,白日惊马的事既非意外,那爷可曾查出是谁所为?”
她应该,好像没得罪过什么人吧。年淳雅有些不确定的想。
四爷眸色微暗:“不曾,对你的马动手脚的奴才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谁的命令。”
年淳雅不是很理解:“都不知是何人吩咐的,那奴才也敢听命行事?”
这人到底是有多蠢。
“总是会有人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豁的出去。”
年淳雅不理解,身为上位的四爷更是不会理解,故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轻微的不屑,和那奴才敢伤了年淳雅的怒意。
年淳雅没去问那奴才是如何处置,心里约莫也有了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吗?”
即便四爷不说,年淳雅也知道这事儿并不简单,况且行宫不比府上。
在雍王府,一切事宜四爷一人做主即可。
可行宫的主人现在是皇上,就算四爷要做些什么,也得看皇上的脸色。
诸多受限,很是不便。
四爷摸了摸手掌下顺滑的青丝,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年淳雅听,也没有说一些安慰她,让她忍耐的话,只是很郑重的保证:“你的伤不会白白受了,爷会为你讨回来的。”
早在宜妃出现在马场,提起自己受命管理行宫大小事宜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只会是宜妃。
也只有宜妃,才有这个胆量敢对上了皇家玉碟的侧福晋动手。
所以这笔账,只能是宜妃来还。
只不过年氏才出了事,若是宜妃转头也出了事,难免太过明显,还是得寻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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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知道年淳雅受了伤的第二日,就派了人来探望。
来人是太后宫里仅次于老嬷嬷的一等宫女苏木,地位不算低,给足了年淳雅脸面。
年淳雅吊着右手,脸上扑了些脂粉,看起来惨白如纸,人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多谢太后记挂,妾身不胜感激。”
说着,就要扶着金风起身朝松鹤清樾的方向行礼谢恩。
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看的苏木心惊胆颤,忙上前阻拦:“侧福晋不必如此,有心即可。您对太后娘娘的敬意,奴婢回去后会如实转告太后。”
年淳雅面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这怎么好,不能当面谢恩,妾身已经很不安了......”
苏木生怕年淳雅因为一次行礼谢恩再出个好歹,那是千劝万劝:“太后娘娘一向慈爱待下,知晓侧福晋伤着,特意吩咐了侧福晋安心休养,侧福晋若是执意如此,岂非是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这......”对上苏木几近祈求的目光,年淳雅不情不愿道:“便听姑姑的就是,还请姑姑替妾身带句话,就说等妾身痊愈后,再为太后讲故事解闷儿。”
“是,奴婢定然把话带到。”
苏木行了个礼,笑道:“那奴婢就不叨扰侧福晋了,奴婢告退。”
坐回位置上的年淳雅忙指挥着金风:“快去送送姑姑。”
太后派人来后,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没过多久,宜妃,和嫔,还有几位贵人常在也纷纷都派人前来探望。
虽说来人只是个宫女,但背后的主子到底是后宫嫔妃,年淳雅只能亲自接待。
一整日下来,说是养伤,可伤没见得给养的多好,人是累的不行。
晚上,医女前来换药。
年淳雅看着解开了纱布后紫肿的手臂,突然就有些胆怯:“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医女柔声道:“侧福晋放心,您这伤看着严重,但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罢了,待奴婢用药给您揉一揉,每日再冰敷一刻钟,会好的更快一些。”
至于之前四爷对宜妃说,伤的很重,要休养三个月,实则是故意的。
要问这谎言会不会被太医给戳穿?
那就是担心的太多了,雍亲王担忧自己的侧福晋,想让自己侧福晋多养些日子,哪个没眼色的太医会如此不识趣?
“还...还要揉?”
年淳雅知道这是化瘀的最快办法,可医女的手还没碰到自己,自己已经开始疼了,要是真的揉了上去,怕是会疼的浑身打颤吧。
医女的脸上是柔和的笑:“侧福晋莫怕,您刚刚喝下的那碗药,有麻痹痛觉的作用,虽说不能完全麻痹,但也是有些效用的,没有您想的那么疼。”
年淳雅信了,但她信早了。
什么没有想的那么疼,分明还是很疼。
这副身子自幼娇养,身上连个疤痕都没有,可见几乎不曾受过伤,如此,又怎会耐得住疼?
她死死的咬牙忍住,忍不住时还能听到偶尔一两声痛呼。
一通揉捏化瘀结束,年淳雅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香汗淋漓的。
过后,她抱怨道:“什么麻痹痛觉,哪里有用了?”
医女悻悻笑道:“许是药量不够。”
扭伤在太医看来只不过是小伤,开的药药量自然不足,能感觉到痛,也实属正常。
年淳雅:“……”
手腕上每日换一次药,每次都要揉一会儿,弄得年淳雅看到医女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直到半个月后,年淳雅的手腕才完全好,但对外还是称作未好,还需将养。
一直称病,年淳雅就不好往外跑,只能闷在房里。
好在四爷不忙的时候也会来陪她,年淳雅还不算太无聊。
这日,康熙来了兴致,召了众人于马场比骑射,四爷一早就走了。
像是掐着时间一样,四爷刚走不久,宜妃身边的南菱就来了。
年淳雅在正厅见她:“南菱姑娘怎么来了,可是宜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南菱福了福身,浅笑道:“今日天气好,如意洲的荷花开了满池,美不胜收,宜妃娘娘不忍辜负这美景,便简单的办了赏荷宴,特意命奴婢来请年侧福晋同去。”
金风听罢,当即就皱眉道:“南菱姑姑,我家侧福晋的伤还未曾痊愈,不便出门,怕是要辜负宜妃娘娘的美意了。”
南菱的视线落在年淳雅依旧包扎着的手腕上,笑盈盈的说:“宜妃娘娘说,侧福晋近来为了养伤,总是闷在屋子里,到底于心情无益,这心情不好,伤好的也就慢了些,所以才想着请侧福晋出门去散散心。”
“再说了,侧福晋伤到的是手腕,旁处也无大碍,并不影响出行。”
虽摆着一张笑脸,但说出去的话却令人不容拒绝。
金风对南菱强势的态度感到不悦,她忍着不忿道:“可是赏荷宴上人多,万一挤着碰着了,岂不是又会加重伤势?”
说着,她暗暗瞪了南菱一眼,“而且我们主子爷临走时交代了,不许侧福晋单独出门,所以这赏荷宴,侧福晋怕是难以成行。”
南菱脸上的笑意顿消:“既然如此,宜妃娘娘也不会强求,回去后奴婢会如实告知的。”她屈膝道:“奴婢告退。”
“南菱姑姑慢走。”
金风冲着南菱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不过也是个奴婢,竟敢这般放肆。”
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之意,真是岂有此理。
年淳雅笑了笑,轻声安抚她:“好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不过刚才的事,你还是要亲自跑一趟马场,告知苏培盛。”
宜妃派人来请,她却拒绝,哪怕有伤作为借口,可实际上是一点面子也没给宜妃,宜妃难保不会记恨。
她对上宜妃可是没有丝毫胜算,还是把这件事交给四爷去头疼吧。
“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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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金风搜寻到苏培盛的下落,小跑着上前,在苏培盛耳边嘀咕了几句。
苏培盛眸光一泠,“姑娘先别回去,等杂家禀报主子爷,看主子爷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