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皱眉,语气微沉:“这可是善妒!”
善妒可不是个好词儿,金风急着想解释,可惜南菱却不愿给她张口说话的机会,同宜妃一唱一和道:“可不是嘛,奴婢就不明白了,明明雍亲王福晋端庄大度,怎么年侧福晋竟如此善妒呢?”
在金风看不见的地方,宜妃微微勾了勾唇:“行了,年氏到底是主子,你一个奴婢议论主子,要是让人听去了,本宫可保不住你。”
南菱福了福身,口中害怕道:“奴婢知错。”
金风见状,慌忙解释:“宜妃娘娘,我家侧福晋......”
宜妃哪儿会真的听金风解释,不等金风把话说完,宜妃就按了按太阳穴,“南菱,本宫累了,把人送出去吧。”
“娘娘......”
“走吧,娘娘要休息了。”
南菱连拖带拽的,硬是把金风给送了出去。
传言愈演愈烈,四爷陪康熙出行宫微服私访,等到回来的时候,留守在万壑松风的侍卫看四爷的眼神都不大对了。
康熙好奇心有些强,见好几个侍卫都不停的打量四爷,便随手指了一个脸上表情最丰富的一等侍卫:“说说吧,总是看雍亲王做什么?”
这侍卫也是宗室子弟,虽出了五服,但身上流着的也是爱新觉罗家的血,故而也不惧怕,三言两语就把行宫里的传言给说清楚了。
说实话,康熙是不信这传言的,不是不信那年氏不敢这样善妒跋扈,而是不信老四这冰坨子似的性子,会纵容那年氏。
但不信归不信,却不妨碍他看自己儿子的笑话:“老四,可是真的?”
对上康熙那看笑话的眼神,四爷的脸色更冷了:“简直是荒谬!”
第70章
“荒谬?”
康熙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是没这回事了?”
四爷斩钉截铁:“儿臣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清楚才是。”
“唔。”康熙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四爷几眼,“朕清不清楚是一回事,这传言是真是假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太满意四爷踢皮球似的回答。
四爷弯腰拱手,无奈道:“既是传言,自是假的。昨晚不过是儿臣在年氏房中罚了个没规矩的丫鬟,至于旁的,都是子虚乌有。”
这答案,康熙听着尚算满意,他让那一等侍卫退下,带着四爷进了正殿,当即便有人上了茶水。
康熙刚把茶盏端到手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朕听说,你这次来行宫,只带了一个侧福晋?”
七分烫的茶水刚入喉,就听得康熙问话,四爷咽了茶水,道了声是。
话落,康熙看了在旁伺候的魏珠一眼,魏珠忙躬身退下。
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位姿容上佳的女子。
康熙姿态闲适的往椅背上靠了靠,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身为亲王,身边只有一个侧福晋伺候怎么成,把她带回去吧。”
四爷脸色一变,略作为难:“这......”
康熙挑了下眉,“怎么?”
四爷不好意思道:“不敢瞒皇阿玛,儿臣的侧福晋年氏是个小性儿的,若是儿臣收了您赐的人,回去后年氏怕是要与儿臣闹了。”
康熙闻言,哈哈大笑,手指隔空点着四爷:“老四啊老四,你也有今天。”
他也是着实没想到,自己冷冰冰的儿子竟会如此宠爱一个女人。
不过同为男人,哪有不爱美色的,那年氏他见过,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怪老四宠着。
见四爷在他的调侃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康熙顿时话锋一转:“只是这女人嘛,宠宠就好,切不可太过纵容。”
四爷神色一凛,起身行礼:“儿臣受教。”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行了,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罢。魏珠,送送雍亲王。”
至于那女子,他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魏珠打了个千儿:“嗻。”
他引着四爷出了殿门,瞥了眼身后跟着的女子,谄媚的笑道:“王爷,这女子是行宫当地官员送来的官家小姐,容貌清丽,家世清白,您带回去解个闷儿。”
御驾到达行宫当天,当地的官员就暗地里给皇上和几位阿哥送了女人。
其他人没有拒绝,只有四爷当时就冷着脸斥责了给他送女人的官员,并让他把人给带回去。
那时五爷几人还取笑四爷,说四爷不懂得消受美人恩。
谁知当日没收,兜兜转转,还是得收。
那女子似是感觉到什么,羞涩的抬头望了四爷一眼。
四爷只觉得头都大了,连话也没说,大步离开。
苏培盛在万壑松风外候着,见四爷出来时,身后还跟了个小跑着的女子,诧异道:“爷?”
四爷脚步不停,冷声道:“你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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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枫绿屿,金风被南菱从宜妃的寝殿赶回来后,喋喋不休的把宜妃主仆那过分至极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她气的浑身都快冒烟儿了:“明知传言不可信,宜妃娘娘还硬是说您善妒。”
会有传言的事儿,年淳雅想过,但却没想到会这般离谱。
更没想到,宜妃竟然也会不顾身份的当着金风的面议论她。
年淳雅给金风倒了杯水,今日画的云雾眉皱的能打结:“金风,我是不是得罪过宜妃?”
她想不明白,对于宜妃来说,她甚至算不得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和宜妃也没什么利益关系,更要紧的是,她自觉不曾得罪或者冒犯过宜妃。
可为什么宜妃会三番两次的针对她呢?
金风嗓子干的发疼,水杯被递到自己手里,跟喝酒似的,仰头就闷了。
她反手擦着唇边的水珠,拧眉想了半天,最终摇头:“没有啊,奴婢记得,您与宜妃娘娘可是没什么交集的。”
任何事的发生都有因果,既然她确定不是自己得罪的宜妃,那很大的可能就是受人连累。
年淳雅学着四爷的样子,修的莹润的指尖轻点着桌面沉思。
这副深沉的模样还没装上多久,就被珠帘的碰撞声给打断了。
她应声望去,只见桃枝瘪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年淳雅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你又怎么了?”
桃枝跟金风学的时间久了,说话做事身上都有金风的影子了。
桃枝上前跨了一步,从嘴里憋出了一句话:“主子爷带了一位女子回来。”
她的声音极低,似蚊鸣一般,可年淳雅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年淳雅愣了片刻,旋即笑了:“知道了。”
不知怎的,金风从这抹笑里看出了苦涩。她忙低声安慰:“侧福晋别伤心,许是有什么误会......”
年淳雅伤心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骤然听闻这消息时,她是有些失落的。
在府中,四爷偶尔去旁人那里,年淳雅也没觉得不能接受,更没有什么伤心或是失落的情绪。
然而经过这近三个月,她和四爷的单独相处,年淳雅就觉得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变了。她变的开始在意了。
对她而言,这种变化,不是一个好现象。
年淳雅深吸了口气,压下那不该有的情绪,脸上的笑和寻常别无二致。
她问桃枝:“人被安置在哪儿了?”
桃枝抿了抿唇,艰难道:“主子爷带去了书房。”
夜色渐深,早该来正房的四爷迟迟不见踪影。
年淳雅掀开杭绸做的薄被躺了进去:“把灯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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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福晋已经歇下了,您也早些歇着吧。”
苏培盛看着从一回来就站在窗前的四爷,眼底透着担忧。
四爷不曾应声,依旧沉默着看着窗外天上皎洁的月亮。
苏培盛无声的叹了口气,哪怕他伺候四爷多年,有时候还是琢磨不透四爷在想什么。
既不肯去侧福晋那里,也不宠幸皇上赏的女子,偏自个儿跟自罚似的站在这儿。
可苏培盛又哪里知道,四爷不是不肯去,而是不能去。
今日康熙赐下女人,四爷若是不去宠幸,就是辜负圣恩。但真要宠幸了,四爷又怕年淳雅伤心难过,他自己心里也不乐意。
两厢为难下,四爷只能站在这里。
月上中天的时候,四爷突然出声:“人安置好了?”
正在打盹儿的苏培盛一个激灵,伸手揉了把脸,提着精神道:“是,奴才把人安置在了西边的厢房,还派了信得过的人看着,不会出来碍您和侧福晋的眼。”
说这话时,苏培盛人还有些迷糊。
四爷冷冷扫了他一眼,“这件事,如若消息再传了出去,待回府后,你就不必跟在爷身边了。”
若非苏培盛疏忽,使得昨日之事荒谬的流言传的到处都是,今日之事也就不会发生。
苏培盛一惊,人瞬间清醒,利落的跪下保证:“主子爷放心,奴才明白,不会再有下次。”
之前他确实没在这上面费多少心思,有了四爷的警告,苏培盛自然不敢再松懈。
四爷几乎一夜未眠,直到第二日下午,表面功夫做足了,他才敢踏进正房。
年淳雅正在用晚膳,见四爷进来,撂了筷子,若无其事一般起身见礼:“爷可用过晚膳了?”
四爷拖着年淳雅的手,阻止她继续下拜:“还未,正好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