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利被打得差点跌倒,脸上立刻肿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不行啊。
纪利后知后觉,他爹娘好像对纪元爹娘的死,一直有些惧怕?
可惜他脑子回来一瞬间,又挨了一脚。
纪三叔道:“把他绑起来,看他还敢出去赌不赌。”
“报官?我先把你扔河里!”
纪利吓得挣扎,却被爹娘直接绑起来关到屋子里。
纪三婶跟纪三叔关上门,脸上写着惊恐。
“纪元,要考科举了?”
“他爹娘真正的死因,会不会被发现?”
这句话说完,纪三叔站起来,脸上带了暴躁:“不会!我哥死在河道上,嫂子病死的,就是这样。”
纪三婶惨白着脸,喃喃道:“对,这是无可争辩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反正看住了,让纪元绝了报官的念头。”
“至少,至少在林县令走之前,不要让他出来。”
第48章
第48章
化远三十三年, 除夕夜。
纪元还在赵夫子家中,这几年里,他除夕都在赵夫子家中。
赵夫子的孙子孙女, 也最是喜欢纪元, 每次他过来, 都会带很多好吃的。
今年更热闹了些, 大海小河也过来玩,几个人一起守岁。
说起县城的事,大海还道:“林县令是不是准备走了。”
纪元点头:“说是正月初六。”
衙门从十二月二十五一直到初五都在放假。
算下来,林县令已经不是正荣县的县令了,调任过来,时间也到了。
提起这件事, 安大海还叹气:“不知新县令会不会给我们请老师了。”
这说的是兽医老师。
他们正荣县兽医水平还是低下,去年林县令请求很久,才请了几位厉害的。
新县令来了,不知会不会继续这样做。
纪元也说不准, 但要是以对方的后台, 想请再厉害的兽医老师, 那也是可以的。
只看能不能想到这点。
纪元他们聊着,不免又提起林县令。
纪元虽然见这位严肃的县令不多,却深知他对正荣县做多少事。
县学里也能感觉到,作为兽医的大海也能感觉到。
能让底下百姓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就是本地父母官的厉害。
“希望新县令能做好吧。”
“也希望林县令顺利高升。”
除夕一过,又是新的一年。
化远三十四年了。
纪元也从八岁, 长成十一岁。
新的一年, 一定要好好读书。
大年初一,各家去坟山祭拜先祖, 纪元也不例外。
他准备了爹娘,还有爷奶的祭品,早早去了自家祖坟。
纪元先去爷奶的,又去爹娘的坟前烧纸,心里默念:“你们在天有灵,或许跟小纪元已经团聚,希望你们下辈子都投胎在新时代。”
那个世界当然不完美。
但比古代要好很多了,他也相信,那个世界会更好的。
当然,他现在的天齐国,也会更好的。
纪元一向是个乐观主义者。
纸钱就要烧完,纪元看到纪三叔跟纪三婶。
说起来,三个人其实很久没有讲话了。
纪元是懒得说,那两个人竟然也不来找麻烦,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应该是从纪三婶阻止他上学失败,就不再说话了?
纪元直接走过去,那两个人迅速扭开头,好像怕看到什么一样。
若不是今日要给长辈烧纸,他俩也不会过来。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
等四下无人,纪三叔跪在他哥,也就是纪元他爹坟前,口中念念有词,根本不让人听到。
“你们应该也投胎了吧,你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嫂子的死也没有关系,真的不是我们的错。”
“你们不要再来了,上次的鱼眼珠子之后,我们就什么也不敢做了。”
“等林县令一走,这件事再也没有人知道,山高路远的,这事就算了。”
“你儿子很有出息,以后肯定不一样,我们也不会做什么,为了给你儿子积德,你们也不能捣乱啊。咱们都是一家人,要是闹起来,他你儿子还能科举吗?”
纪三婶在公婆坟前也是不停地说,大意就是,都是一家人,你们在下面劝劝纪元爹娘,不要搞坏一家人的名声云云。
最后还要保佑纪利不要再赌了,再赌下去这辈子都还不完。
又说什么,其实这事也怪纪元爹娘,要不是他们,纪利也不会赌。
当然,还要保佑他们发财,赶紧把赌债全都给还了。
两人说话颠三倒四,也有人想凑近听听,但他们似乎觉得这些话有问题,说得格外含糊。
此时纪三叔家中,被绑着的纪利眼神带着癫狂。
他最近几日都要疯了。
凭什么绑着他,凭什么不让他报官。
按照李耀众说的,只要报官了,纪元至少今年不能考试。
县试就在二月,他们把官司拖得时间长一点就行。
明年要是还想考,已经在衙门当差的李耀众,一定还能阻拦。
纪利一想到纪元不能科考,心里就一阵舒爽。
凭什么他可以去县学,他可以考试啊。
而且自己说得也没错啊,纪元在县学吃香的喝辣的,完全不顾亲情。
他爹娘可是养过他至少三年!
养一个孩子三年,要费多少心血!
只要纪元认这份情,只要新县令命令纪元必须赡养叔婶,那以后纪元就算当了大官,也要管他们一家的。
不都说纪元读书厉害,至少能考上秀才。
秀才还要俸禄拿,到时候他就能问他要钱!
都是一家人!不给钱怎么行!
只要纪元想科考,就必须给他钱,帮他还赌债。
李耀众跟纪利的想法不同。
可他们不约而同地,想把纪元拉下水。
一个不想让他科举。
另一个做梦都想吸纪元的血。
臭味相投的两个人,简直一拍即合。
最后的目的都是,状告纪元!揭穿他的“真面目”!
但他竟然被自己爹娘绑起来,根本不让他出门,还警告他不让他报官。
果然,这个世界上都是势利眼,他爹娘以前可不是这么对纪元的。
肯定是看纪元有出息,就不敢得罪了。
就连亲生的爹妈都这样,他简直要对人生绝望了!
纪利越想越气,手上的勒痕迹更深,可怎么都挣脱不开。
凭什么凭什么啊!
大年初一,纪利没能跑开,听着外面的拜年声,还互相再说今年这个年过得怎么好,他更是眼红。
这个年过得怎样好,是安纪村所有人的话题。
不少人都买了炭火,新衣,还买了平常想都不敢想的点心。
甚至有户人家,给全家买了整副的碗筷!
等过几年有人来走亲戚,别提多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