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村里很多人都在说:“真想明年赶紧做青储料啊。”
“是啊,咱们都靠青储料挣不少钱。”
也有人压低声音道:“就是不知道村长,纪元他们挣多少。”
“肯定很多!不过也是人家应得的。”
现在安纪村的人还不知道,年后还要修路,到时候剩下的盈余也会发下去。
让一年的青储料钱,真正的到大家口袋。
这事估计要初十左右讲。
安村长得了有赌头过来的教训,一切都做得很低调。
事情早早说了,估计会有变化。
但这事不说,村里人也是喜气洋洋的。
这个年过得可真好!
大年初二,初三。
村里人开始陆陆续续走亲戚,不少外村人过来,怎么听怎么羡慕。
纪元没什么亲戚可走,他好像还有个二姑,但二姑嫁的虽然也是同县,但距离比较远。
剩下就是三叔。
同村其他姓纪的倒是想来找他,纪元都给婉拒了。
有这时间,不如多看书。
他开学之后,就要去乙等堂,必须用功才是。
毕竟二月份的时候,乙等堂也是有月考的。
乙等堂的月考依旧要排名。
罗博士跟殷博士盯着他,若成绩太差,也是给两个博士丢脸。
再说,他的好胜心也不允许他再做倒数第一了!
纪元这边十分安静,顶多去找大海跟小河,还有小黄。
小黄在安叔公家里很舒服,条件也好了很多。
安叔公家,自然跟纪元不同。
他家三四十口人,亲戚也多,也因安叔公确实有些钱,不少亲戚都找上门。
安大海,安小河也跟着招待,他们都十五了,也确实跟着走动。
只是另一个亲戚,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安小河的舅舅,李耀众。
按理说安小河在家门口那么说他,这舅舅竟然还过来?
他难道不觉得难堪吗。
安大海低声道:“你舅舅怎么回事,读书人不是最要面子吗,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安小河也不知道啊。
他之前印象中的舅舅,总是很倨傲的。
这也是没看到刘耀宗在聂家小吏面前的模样,估计会更惊掉他们的下巴。
过年来者是客,又是二娘子的亲弟弟,安叔公面上还是招呼的。
其他过来走亲戚的人不明所以,夸赞声简直让李耀众飘飘然。
“竟然是秀才老爷,我们还是头一次见。”
“听说你以前在府城读书,可真厉害啊。”
“天啊,谁不羡慕家里有个读书人,还是读出来的。”
李耀众扬起下巴,满意地点头。
对嘛,这才是穷乡僻壤对他应有的夸赞。
哪像安纪村这些人,一点也不识趣。
竟然觉得纪元比他厉害?
做什么春秋大梦!
看看他多厉害,春秋大梦这四个人,可真精准啊。
李耀众还去看了看安小河,见小河在背四书,嗤笑道:“现在谁还背本经,我告诉你,府城那边只背注疏即可,这些东西知道意思就行。”
安小河并不理他,专注读书。
李耀众的意思是,课文就不用背了。
背课外阅读就行,最好再背几篇别人写的时文,考试的时候背默上去就好了啊。
比如,学而不思则罔这句话,后面不用背。
反正市面上肯定有厉害的人写了这篇的解析,还做了这篇的文章。
背文章即可。
打个比方讲。
不要去分析题目,不要去理解意思。
对答案死记硬背就行。
放在之前,安小河还会听一听,最近却不想再理这位秀才舅舅。
李耀众方才还被吹捧,这会被下面子,干脆嘲讽:“府城那边都是这样做的,也有人这样考上了举人。”
“背本经,那是蠢笨的行为,好好读时文吧。”
一篇诗,不去理解原来的意思,就去背诗的答案。
确实投机取巧。
也是,四书五经加起来几十万字,还有各类子书注疏,一般人确实读不下去。
好像也确实是走捷径?
安小河却随口道:“若是如此,你怎么没考上举人。”
这句话把李耀众噎住了。
“怎么没考上!今年是乡试年,我肯定能考上!”
乡试年的意思便是,今年八月会有乡试,他们这些秀才都能参加。
安小河算是对自己这个舅舅滤镜全碎,继续背自己的书。
纪元也提过今年是乡试年,估计年底县学会空出一些位置,到时候县学肯定会招生,让他先做准备。
考上县学是安小河一直以来的梦想。
如果说自己跟纪元在赵夫子这读书时,自己还能勉强跟上进度。
可如今已经大大不同,他早就被甩开八条街。
好在安小河随着年龄增长,也知道人与人的不同,他不用跟其他人比较,只要按部就班读书即可。
不是谁都能同纪元比较的。
就以纪元的勤奋来说,自己都遥不可及。
见外甥不理他,李耀众气得跺脚。
以前安小河不是这样的,安小河明明很崇拜他,之前写信也是一口一个舅舅。
现在竟然变成这样,听说他跟纪元关系很好,肯定是纪元带的。
想到纪元,李耀众拂袖出门,他今日只是借着走亲戚的名义来安纪村而已。
目的是纪元的赌狗堂哥纪利。
不是已经说好了,他带着自己爹娘去状告纪元,这种不尊长辈,还无视养育之恩的人,怎么可以考科举啊。
听说纪元爹娘都是他叔婶帮忙埋的,丧服大事,必不能忘啊。
眼看林县令就要走了,他还怎么挑拨林县令跟聂家少爷之间的关系。
如果这事不成,他在衙门差爷面前怎么露脸。
李耀众心思弯弯绕绕,若仔细一看,就是两个字,嫉妒。
因嫉妒,所以才找了许多理由。
总之就是一个目的,对方不好过,他就爽了!
能从中捞点利益,那才更好!
李耀众并不知道纪利家在哪,还是问了个小孩才过去。
还未靠近,就听到里面摔着东西,好像里面夫妻俩在打架,是真的见血那种打。
但是怎么都没看到纪利,正想着,听到纪利喊道:“今天怎么没肉!你们怎么做的饭!我不吃了!”
纪利被关在自己房间里,吃喝拉撒都是纪三婶纪三叔负责。
这会两人打架,也是在说今日的饭菜那么差,他们儿子怎么办。
纪三叔却说,家里又没钱,怎么买肉云云。
纪三婶一巴掌打过去:“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赌博!咱们儿子能这样吗!”
李耀众见他们又打起来,偷偷翻墙进来,走到纪利的房间后窗,不知道商量了什么。
正月初五,各行各业开门。
衙门的假期也结束了。
对正荣县衙门的人来说,一半人高兴,一半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