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摸摸口袋里剩下的五两银子。
他穷啊。
太穷了。
明明之前感觉自己挺有钱的。
怎么突然就剩五两了。
李勋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点点头:“好,反正你要是不来,估计学政都会找你的。”
啊?!
蔡丰岚道:“也是,毕竟是府案首,但学生不愿意来,也不能强求吧。”
李锦倒是知道许多:“虽然确实想让纪元回县学,咱们继续当同窗,可府学的情况到底还是好些。”
“旁的不说,今年八月乡试就在府学贡院考,府学的学生不用长途奔波,直接考试便是。下面的学生却还要历经一遭,很不容易。”
说到八月乡试,大家紧张起来。
乡试,就是秀才考举人。
若他们都考过了院试,成为秀才,那今年就要考举人了!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也是大家赶巧了,正好在乡试年考举人。
纪元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乡试对他来说关系不大。
郭夫子也道:“先过院试吧,过了院试,你们才是真正的秀才。到时候再说乡试的事。”
“纪元今年不能报名,要等下次了。”
许春奇怪道:“为什么啊。”
“你忘了?未满十二周岁者,不能去考乡试,这是历来的规定。”
天齐国对科举的年龄一向有限制。
比如过了二十五不能考童试,再比如过了四十五不准考乡试。
过了五十不准考进士。
这是为了确保人才的流通,不会有一辈子老童生的存在。
上限规定,下限也定了。
八岁之前不能考童试,十二岁之前不能考乡试,十四岁之前不能考会试。
同样的,不让下面官员人为造才,否则各地肯定要进献神童当奇观。
这对科举取士毫无帮助。
纪元今年十一。
自然不能考乡试。
郭夫子还问了句:“纪元你是什么时候生辰?”
乡试甚至要算生辰,就算晚一个月到十二月,那也是不成的。
纪元这个世界的生辰跟上辈子也一样,都是在十一月初九。
“等会,十一月初九?”蔡丰岚瞪大眼睛,“你,你不是十一岁!你是十岁零六个月?!”
纪元道:“是没过十一周岁,但翻过年,就是十一了啊。”
众人沉默。
好你个纪元。
真实年纪竟然比大家说的还要小。
可怕。
他们到底跟什么样的天才在一起考试啊。
不过这也说明了,今年的乡试,纪元想都不要想。
等到三年后再说吧。
三年后的纪元,又会是什么样子?
只怕早就远超他们了吧。
别说学生们,就连夫子捕快们都忍不住想了想。
可怕。
太可怕了。
感慨一阵后,李夫子道:“先不说这些了,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是啊。
现在想那么远也没有用。
还是看看眼前吧。
也就是府试之后的院试。
虽然说院试最为简单,甚至只考一天,文章稍稍通顺就行了。
但谁也不想在临门一脚出事。
今日四月十八,府试放榜。
等到四月二十八当日,便是院试,上午考一场即可。
成绩出得也快,四月三十就能出来。
正荣县十二个学子,按照原来的想法,郭夫子会留下来继续带考过的学生。
李夫子带着落榜的,再跟一个捕快一起回正荣县。
但今年不同,今年十二个学生里,考过十个,只剩两个人了,专门回去一趟既不安全也不方便。
那两个学生也到,他们干脆跟着一起等院试结束再回家。
反正在哪也是读书,正好在府城逛逛。
考上的人数太多,竟然也能打乱计划。
郭夫子一边笑一边给县里写信,告诉教谕,县令这个好消息。
等他们知道,一定也会同样高兴的。
如果说正荣县众人都在为这次成绩高兴,他们隔壁的合远县便完全不同。
带队的三个夫子将二十一个学生骂得狗血喷头。
“二十一个人,一个也没考中,连补遗的人都没有。”
“你们平日里到底怎么学的?到底会不会写文章。”
“都是一群废物!”
“怎么不看看正荣县的学生,人家考中了多少?”
这些骂声让本就心情极差的书生们低着头。
他们自然是不服的。
人家正荣县的夫子多认真,再看看你们。
人家县学还教学呢,咱们县学只会收钱。
反正两者都不服气,直接不欢而散。
合远县县学夫子气得不行。
本就因为赌博的事,在正荣县夫子面前丢脸,现在相邻的两个县,一个那么多过了府试的,旁边的一个也没有。
他们带来的学生甚至更多。
这也能解释纪元之前说的。
为何合远县学子水平那么一般,还能过了县试。
反而常庆明显比他们厉害,却过不了自家县试。
都是因为身边之人水平问题。
现在合远县的书生们全都折在府试,倒是不奇怪。
这些学生们有的已经在想赶紧回县里读书。
还有的想,今年正荣县县学要招生,也不知道收不收其他县的,若收的话,说什么都要考上。
另外一部分,完全不是这个想法。
他们在考试之前忍了很久,都没有去赌。
现在府试不过,心情极差,感觉自己很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那什么样的胜利呢?
自然是去赌钱!
合远县不用再考院试,夫子们决定四月二十便出发回去。
其实要跟合远县的人没有矛盾,郭夫子完全可以让自家落榜的两个学生跟着他们队伍,反正大家都落榜,一起回去也没什么。
但此时郭夫子李夫子,雷捕快张捕快他们,提都懒得提。
落榜其实没什么。
谁考个科举还没落榜过。
队伍里有赌鬼才是最可怕的。
那两个学生自然也不想去,他们干脆趁着时间,帮同窗们采买东西。
考完府试,除了纪元之外,大家都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