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被劝退的话,可以给一笔再考费,便可以留在学校。
纪元听人说起岁考注意事项的时候,刚开始还觉得正常。
后面说再考费,那不就是,交钱就能留下?
纪元想起李耀众。
就是那个安二娘子的弟弟,他之前就花钱进的府学,想来他每年那么多花销,是不是也有再考费啊。
所以他成绩极差,还能留在这?
纪元微微摇头。
府学确实在巧立名目收钱。
“府学的岁考成绩,也不是马上公布的。”李锦说起堂哥李勋以前跟他讲的事,“说是今年十一月十五考试,考完试学生放假,夫子们也放假。”
“故而这些试卷会直接封存,等到明年二月初九开学后,夫子们再来阅卷。”
“也就是说,分班成绩要等到明年开学后才会公布。”
竟然是这样?
府学的夫子们,确实有到点下班的感觉。
不是所有夫子都像正荣县夫子那般“傻”?
说起来,正荣县的夫子考试已经结束。
有十五个人脱颖而出,成为新夫子,其中就有李勋,这算个好消息。
而且,正荣县如今有三位举人夫子了,进步简直神速。
对比之前的两位举人夫子,正荣县的夫子含金量是越来越高了。
算着,他们在府学岁考。
正荣县也在招生考生?
不知道小河今年能不能考上。
好像今年只允许正荣县籍贯的学子报名,但人数依旧很多。
说到家乡,纪元,李锦,蔡丰岚都叹口气。
今年过年,他们是不回家的。
虽说考完试,十一月十五就放假了,但冬日的路程,可不只要走四五天,要是赶上下雪,路会更难走。
到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危险极大,时间也更久。
这可不是春日秋日,路上好走,冬日到底是不同的。
等到二月初九开学,又要提前过来。
算下来,在家也就不到两个月时间。
有这种功夫,不如好好读书。
对李锦来说,路上太过辛苦和危险。
对纪元跟蔡丰岚来讲,不仅危险,还费钱。
两人都是紧巴巴地过日子,没必要浪费来回的路费。
读书吧。
先读出来,以后的事都好说。
他们当中,倒是白和尚确定要回寺里,到时候师傅会来接他。
李锦一阵羡慕,最后叹气:“先准备考试,我就不信,明年我还在第十堂。”
众人点头。
学吧!
在大家准备考试之前,有一件“小事”打扰到大家。
各个堂的教官前来宣布一件事。
“今日十一月初十,还有五日就要岁考,大家把岁考的卷子钱交了,也好不耽误考试。”
第十堂教官脾气还算好,他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又指了个熟悉的学生,让他收钱。
最后还道:“掌印教官说,最近明日之前交上来,大家看好时间。”
卷子钱?
纪元有些不理解。
听其他人讲了几句,今年新生才明白。
不止每年岁考要交印卷子的银钱,还要顺便把接下来一年的卷子钱都交了。
纪元惊愕:“除了岁考,还有什么?”
“月考跟季考啊。”
蔡丰岚默默:“今年也没见有这些考试,你们去年交了吗?”
之前的学生的无奈,压低声音道:“不管考不考,交了就是。看你们不懂,再提点你们一句,不仅有岁考费,还有一年印卷费。”
“再有给夫子们的贽敬膏火,林林总总的,都会在年底交上来。”
贽敬的意思是,为表敬意送的礼物。
膏火,既指求学的费用,也指夜晚工作的费用。
啊?
这下连李锦都惊愕了。
他们上学多年,都没听过这么多的杂费。
还好有人愿意给他们解释。
首先,就是这次的岁考卷子钱,印的卷子费用总要自己出吧?
连带着监考老师们的辛苦费用,也添到卷子费里面。
总之,岁考卷子钱,每人五钱银子。
不交?
那就不能参加考试,便没有排名,更不能去更好的学堂。
等到明年成绩公布,成绩倒数的话,“再考”同样要交钱。
流程就不说了,总之“再考”报名费是一两。
再考还是不过,直接交十两,勉强算“思过”了,可以继续留在府学。
接着,是接下来一年的卷子钱。
按照府学规定,月有月考,季有季考,说不定还有临时的其他项目。
一年差不多十六到二十次考试。
这些费用,总共是五两银子。
最后,年末了,要给夫子们孝敬吧?
不用你们单独给,大家“自觉”凑钱,买些衣料腊肉炭火等等,送给夫子博士们。
这算是每年。
不对,这算是每个地方的惯例,不管官学还是私学,都要这么做。
便是安纪村赵夫子那,每逢节日,学生家长们都会送些节礼。
这部分钱,最低五两,多得不限,看学生的心意,反正会有名单,夫子们知道哪些学生们最“恭敬”。
当然了,有些家长还会登门拜访,这就不是纪元他们这些贫家子知道的了。
纪元心算一遍,反正就是要交十两五钱?
岁考的银钱,竟然是最便宜的?
“错了,是十二两。”有人再次提醒,“五钱不好算数,故而直接算十二两。”
啊?
这怎么算的。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就像有人说,一万零五块打个折,给我一万二吧。
这叫什么?
这叫反向折扣啊!
不交的话,就不能考试。
今年不交,明年也要补上来。
府学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还是那句话,贫不读书。
没钱读什么书。
第十堂其他学生从荷包里取出银子,看来早就习惯了。
收钱的人一个个登记名次,看来也不是头一回做。
那第十堂的教官说得不详细没关系,下面总有人会说的。
到纪元他们这的时候,李锦先出了十二两银子,想了想又在最后一项孝敬上多了三两。
李锦想到堂哥李勋。
他在府学读书两年,从未提起此事,更不说抱怨。
估计就是怕再花他家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