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咬牙:“买下来,一定要买下来。”
“等会,再看看吧,近些年打着乌堂先生名号的也不少,万一又是一个。”
可惜乌堂先生的画作被人暗中买下,不知道还在谁那,否则还能拿过来对比对比,说不定能看出端倪。
书画商刘远说着只是看看,但屁股已经坐到竞技台最前面的位置。
跟他一样的,还有同样看到画作的书画商。
这四五个人凑到一桌,全都商量好,绝对不抬价,大家看着办就好。
但话说完,同时对视一眼。
真的吗,我不信。
他们这边齐聚一堂,东市第一街其他书画商也派人来看情况。
刘远他们,是得了什么消息吗?
怎么都去书画竞技台了,难道哪个大家要来炫技?
先看看情况,总是没错的。
辰时正刻一到,殷茂便带着画作上台,直接道:“我受好友托付,把他的画作拿到书画竞技台拍卖。”
这也是允许的,但一般来说,真正的好画作,直接进真正的拍卖会,要么送到专门的店铺,不会自降身份,来书画竞技台。
这竞技台一向引人注目,现在来的第一个人便不同,瞬间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都说这竞技台有趣,我们去看看怎么个有趣法。”
“来了,如果他的画作不好,后面的人肯定抢着上台画画。”
“咱们这厉害的画师可不少啊。”
众人说着,只见台上的人打开卷轴,一幅水墨画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殷茂的两个小厮,小心翼翼把此画展开,放在台上,任由人观看。
这画作刚展开,不少人都睁大眼睛去看。
此画,此画为何如此不同?!
明明是缥缈的水墨所做,却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画中的人,似乎马上要活过来一样。
而画里的场景,正是他们之间经历过的。
说是等待科举的画作也行,说是等着放榜的也行。
都说得通。
殷茂看着台下人痴痴的目光,抬头道:“此为画师青堂所作,他将此画命名为《科举百态图》,今日拍卖,到明日下午截止。”
“期间欢迎大家挑战。”
这话说得平淡,却有着十足的气势。
欢迎大家挑战。
挑战的时间还是两天。
画师青堂真的那么自信?
真就不怕两天里,来个真正厉害的人物,当中比下去?
众人再去看画作。
好像,真的不怕?
这画作实在太好了。
好得让他们想哭。
能来围观的人,基本都是书生,就算没有经历过乡试,也经历过童试。
这场景哪能不熟悉。
甚至有经历过会试的,忍不住喃喃道:“科举百态图,果真是如此的。”
说着,旁边有一个举人竟然落泪了。
李锦看着他,压低声音道:“这是今年的乡试第二。”
乡试第一被称为解元,第二为亚元,第三到第五为经魁。
此刻,第一的纪元在这,第五的白和尚也在。
那亚元竟然也在看热闹?
倒也不稀奇。
对他们这些书生来说,东市第一街,就是最好的消遣场地啊。
对方或许看到纪元他们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同时又躲在后面,继续看台上的热闹。
跟他一样难过的还有很多人。
此画看着确实让人感慨,特别是没考上的,更是怅然若失。
再想到考前考后的种种,谁能不叹气呢。
这画太好了,好到他们都想买。
好到本来想上台挑战的画师,此刻也不再说话。
大家水平如何,心里都有数。
眼看众人的表情,殷茂继续道:“有人出价吗?”
十六岁的殷茂个头不算高,但跟殷博士有些像,倒是有些气势。
跟着爹娘生活后,脾气也开朗些,还开玩笑道:“不着急,反正明日才截止。”
话是这么说,大家其实心里都捏把汗。
纪元他们这边,知道这些书画商是一起的,肯定要商量压价。
如果真的不出价,并且压价成功,这画必然要贱卖了。
纪元看了看最前面的那一桌,开口道:“他们再怎么串通一气,也是同行。”
钱飞第一个反应过来:“对,同行可是冤家。”
作为家里经商的人,最了解这些事。
平常抢个生意都很平常。
遇到这种大买卖,嘴上确实会说,大家都不要抢,不要破坏“平衡”,实际上还是防着对方。
他们迟早要出价的,一出价,必然是厮杀。
如此好的画作,他们必然会喜欢。
天齐国科举之风盛行,此科举百态图又如此精妙,无论谁看,都会从中品出趣味。
这般画作,错过就没有了。
钱飞确定道:“上午可能不会出价,等到今日下午,或者明日,就不同了。”
一个是,此画名气会传出去,必然有真正的收藏家,以及爱画之人过来。
二是,他不信大家那么沉得住气。
钱飞还不知道,自己家里经商的技能竟然能用在这。
纪元也跟着点头,他还是相信钱飞判断的。
果然,整整一个上午,殷茂都收画了,只有一人出价五十两。
这就是闹着玩一般,他出完价,全场哄堂大笑,明摆着知道他想捡漏。
但若真的五十两,只怕台子都挤不进去。
剩下的人都没吭声。
明眼人都知道,此画只怕要拍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价格。
越是这样,大家出价越是谨慎。
等到下午,殷茂再出现的时候,过来围观的人更多了。
纪元他们要不是早就定了位置,肯定要被挤到外面。
今年的乡试第二就是如此,他想看热闹,却也挤不过去。
纪元往那边看了看,开口道:“要不然请他过来坐?”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乡试第二啊!虽然不如纪元,但结交肯定没错。
谁料对方竟然拒绝了,还有些警惕。
纪元恍然:“是不是最近被邀请怕了。”
比如他跟白和尚这般。
他俩都不敢回栖岩寺了。
对方估计也差不多,所以出来看热闹?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纪元又把目光放在台上。
到了下午,果然有人正经出价。
“五百两!”
“七百!”
“一千!”书画商刘远喊出自己的价码,再看一张桌子的人都看向他。
刘远嘿嘿一笑:“这价格也不算抬高,反正还有一日呢。”
一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