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看着航海回来的船队。
一百多条船,十万人的离开。
六年时间。
这六年以来的事情,需要大家好好消化。
下船之后,不少人喊着:“纪议员,是太子的船队!那一看就是老式的蒸汽船。”
纪元点头,他也看出来了,以他的眼力,也看出来船头站着太子。
这些年来皇室对他没个笑脸。
估计太子也会如此。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不在乎。
太子一行人从船上下来,第一个感觉是,怎么没有人跪拜。
不仅前来迎接的官员没有跪拜,就连港口岸上的百姓也只是好奇的打量。
又有人道:“太子驾到!还不速速迎接!”
谁料这话一出,周围竟然哄然大笑。
港口的工人们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竟然还真的做了个礼,用十分夸张且滑稽的动作道:“欢迎太子殿下驾到~”
别说周围人笑的更厉害了。
就算是大家都不笑,也能听出这个人是在故做滑稽。
这个工人是出了名的大胆。
三四年港口起义的时候,他就是其中之一。
可惜当时起义没有成功,他也差点被当地官员打死,要不是纪大人及时赶到拦下来,他真的会死。
虽然之后真正的起义他没敢参加,但心里对这些当官的是极恨的。
恨到看见贵族老爷们,就忍不住骂一句。
他来做这个动作,自然是故意恶心人!
“你简直大胆!不要命了吗!”
“命?你凭什么要我的命,别说什么太子了,就算皇帝站在我面前,我犯了宪法的哪一条?”这个人大喊道。
宪法又是什么。
为什么这些百姓提到皇帝,一点尊重也没有?
如果在六年前,肯定有官员冲过来,还有士兵把这人拿下。
可周围巡逻的士兵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在维持附近的秩序,还客气地道:“不要拥挤,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慢慢来,这边有老人跟小孩。”
啊?
这是天齐国吗?
他们是来错地方了吧。
当地的地方官员也在捂嘴笑。
一些老派官员还想跪拜,被身边新晋的男女官员们硬生生拉起来:“别跪啊,宪法说了,不用跪。”
他们都是天齐国的公民,都享有平等的权利。
新的宪法,律法,你们没读吗?
没看纪大人在前面吗。
纪大人也只是稍稍点头而已。
呸呸呸,是纪议员,很快就会成为首相的纪议员!
刚回来的一众人等很是迷茫。
太子看向纪元,心里十分复杂。
他这六年时间,也成长很多,似乎意识到天齐国发生了什么。
太子甚至下意识问:“如今,还是天齐国吗。”
纪元点头:“是。”
“永康十四年?”
这个问题,却是另一个答案了。
纪元摇头:“不是了。”
“如今是共和二年。”
共和的第二年。
共和是什么意思?
换了皇帝吗。
他父皇呢?
那新皇帝是谁?
太子陈咏眼神里都是疑惑。
但他此时不敢生气,六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了。
纪元并未回答,他只是照常来接人而已。
天齐国的事情太多,朝廷改为议会,事情更多。
皇室还想反扑,一些封建势力更是蠢蠢欲动。
太子回来,肯定又会勾起一部分人的封建思想。
他并非来接人,而是来压制这股势力。
新的天齐国刚刚建立,它还太脆弱,太容易封建复辟。
容不得一点闪失。
纪元的笑不到眼底,但看向工人农民的时候依旧带着温和。
新的天齐国是他们建立的,不能有半点的损失。
即使是从海外回来的太子都不行。
而且,也要让太子他们体验一下,什么是共和二年了。
太子陈咏住到当地官员准备的住处时,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踏上陆地,他依旧是飘的,摸不着真实感的。
有人说,航行久了的人,是会这样的。
还有不少人围着他们问,真的没有找到新的植物吗?
说是这些年天齐国人口倍增,很需要更高产的粮食。
提到这个,太子陈咏总觉得他感知到的一切很割裂。
天齐国好像变得更好了,但又变得不一样。
下船的所有人都被安排住宿,洗漱,吃饭。
然后,了解这六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齐国还是天齐国。
但国号为共和。
永康皇帝呢?
还在位,不过跟之前的皇帝完全不同。
太子陈咏洗漱吃饭之后,完全睡不着。
纪元那边,似乎知道他睡不着,安排了官员过来说明天齐国的情况。
这官员刚要说,就看到旧党的皇室成员过来,这人看到太子的时候,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种大礼,便是六年前,也不会轻易的如此跪拜的。
但现在,这些旧党,只要看到皇帝,皇子,等人,恨不得五体投地,好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尊卑法度的!
他们皇室!还是与众不同的!
官员撇撇嘴,不打算再说。
自有人替太子陈咏解释。
太子陈咏也坐的稳,看着众人跪拜,这才道:“平身吧。”
新时代的官员总觉得,这一幕像是讽刺剧。
哎,这些人爱搞封建礼仪,就自己搞吧,他也懒得加班啊。
加班不是个好习惯!
官员走之后,跪在地上的皇室成员还没起来,不过哭声越来越大了:“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您一定要管管啊!”
管什么?
太子问道:“天齐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此事说起来,话就长了。
要从六年前开始说起。
天齐国的交通,基建,教育,都在稳步发展。
永康七年,快到年底的时候,纪元还抽空回了家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