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弄到滇州府的时候,太子也只是觉得他倒霉。
之后不用说,越来越佩服这个人,以至于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已经要仰望纪元了。
所以那时候去滇州府打仗,太子很想让纪元一起,因为知道跟着他,一定能打赢。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时还让他见识到,拥有民心,是件多么好的事。
他就更想让纪元做自己的手下了,便破例去参加他的婚礼,之后又去了海边,去了比独港。
本以为一切顺风顺水。
谁知道父皇竟然怀疑他。
这才有了他直接出海的事。
现在的太子隐隐察觉到。
当年是不是纪元故意引导他出海的。
虽然他没说,可不管去比独港,还是让自己意识到粮食对民心的重要性,都是纪元刻意“引导”?
这些怀疑只是在心底而已,他也说不出来。
证据?
不可能有证据的。
纪元甚至没有直接鼓励他出海,只是说不出去也行,反正都是一样的。
可他跟三弟的争斗,还有父皇的怀疑,都让六年前的他困扰不已,让他觉得,只有出海才是唯一破局的方法。
毕竟,纪元就是去了人人都不看好的滇州府宁安州,纪元去了那里之后,带来国外的占城稻,彻底成为功臣,成为朝中人人敬佩的好官。
他以为,他也可以。
但这六年时间告诉他。
他好像不行。
反正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反而弄回来一堆动物跟异族。
太子听着这些事,心里愈发惶恐:“父皇还好吗。”
说到这,皇室成员差点哭出来:“这就要提到永康十一年跟十二年发生的事了。”
这两年,皇室的丑闻一件接着一件。
一次比一次恶劣。
比如某个王爷抢人的妻女,还把人杀了抛尸。
再有看上一个工厂,直接抢到手里,并把工厂里的人豢养起来当奴隶。
还有许多骄奢淫逸,不堪入目的事,统统被爆出来。
更让人气愤的是。
这些年频发的新旧两派冲突,也是皇室资助。
包括,对纪元夫妇两人七十多次的刺杀。
是的刺杀。
所有证据摆在世人面前,简直让人惊悚不已。
证据还表明,就连各地卓越的工人领,袖,同样在长长的刺杀名单当中。
有近一半,都成功了。
永康十一年,真正的暴,动开始了。
天齐国彻底陷入混乱。
皇室,是第一个被清算的。
直到皇室基本被清理干净,只剩下皇帝一脉,还是所有人把罪全揽来的情况。
“纪元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们要改律法,要新立一份宪法,限制皇室的权力。”
“我们这些人,已经有名无实了!”
若不是他们还掌握跟其他小国的外交,若不是怕天齐国直接崩盘死更多人。
若不是转变过于迅速,会让天齐国久久不能平静,再走上老路。
纪元根本不会留他们。
这个皇室成员哭的泣不成声,眼底还写满了惧怕。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他们的惯性里,便是纪元直接夺权当了皇帝,都还算正常?
但他不当,他要把皇帝当成一个吉祥物。
他还要分自己的权,还要立法废除所有奴隶制。
这让皇室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元只说:“大家都是人,先把人当人看吧。”
谁是人?
那些底层的百姓?
他们,他们是有喜怒哀乐,可大家又看不到啊。
是不是人的,跟他们没关系!
你如今也士大夫,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也就是他们看不到的人,在永康十一年,十二年,在天齐国内闹出更大的乱子。
纪元带着人四处平叛,才让天齐国稳定下来。
但纪元的平叛,不是平百姓们的叛,是帮着这些人铲除当地的地主豪绅,再把他们的土地分出去。
天齐国各地一呼百应,根本没人能阻止。
等这些结束,纪元所说的宪法也出现了。
而那一年,就是旧党口中的永康十三年,新党口中的共和元年。
太子手边的茶杯碎了。
六年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太子猛然抬头:“皇室本来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是他出海的时候,带走了十万人。
十万人里,上层都是皇室最锐进的皇亲国戚,士兵都是最忠心的士兵。
甚至还有他这个,在皇室成员里,名声最好的人。
纪元把他们送走之后,皇室就被架空了一小半。
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然是这样!
好个纪元!
孤要杀了你!
外面的梆子声忽然响了下,提醒人夜已经深了。
可太子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发抖。
他敢杀纪元吗?
他有本事杀了他吗。
好像,是没有的。
他们出去的十万人里,只回来了四万多。
跟已经共和两年的天齐国比,太渺小了。
他连反抗,都不敢反抗。
纪元当时能把他们送走,现在,肯定还能。
他们除了接受,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如果他带回了那些高产的农作物还好说。
以他的名声,说不定能获得不少支持。
但他们没有带回来。
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一个让纪元意外的消息传过来了。
“纪议员!外面有个停靠在港口的蒸汽船!是民间的船只!船上的人说,他们好像把红薯带回来了!让您过去看看,是不是您说的那种东西!”
民间的船只,红薯?
纪元眼睛亮了。
好好好。
他就知道!
大家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