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再大胆一点,冯总被甩了。
…
一辆迈巴赫从黑夜中疾驰而过。
车内,季清羽身上有着很淡的酒味,冯成则推测她应该没喝多少。不过……他迟疑几秒,还是放下了跟驾驶室之间的挡板,后座的光线忽然变得更暗,原本还在纠结要怎样证实那四个晚上她究竟在哪的季清羽心下一惊,眼睫轻颤,她侧过脸,“干嘛?”
“你喝了酒。”
冯成则目光克制着,没有往她手肘放在扶手上,托腮前倾时,露出的胸前锁骨上放。
她穿着修身的连衣裙,勾勒玲珑身段。
她轻轻地看了他一眼,那视线如羽毛拂过。冯成则双腿优雅交叠,他低声问道:“有话要说?”
“就是……”季清羽以气息音问,“一般你住过的那种豪华套房里有套吗?”
冯成则愣了几秒,他脸上有被冒犯到的淡淡不悦,却还是平静地回答:“没注意过。”
这触及到了季清羽的知识盲区。
这五年来她可能住过很多次总统套房,但在她现在的记忆里,她也只住过五星级的普通大床房,她印象中是没有的,又不确定是不是所有的五星级都没有。
不过,就算有,应该最多也就只是一盒。
一盒
䧇璍
里面有几个来着?
如果是四个晚上的话,一盒够用吗?
冯成则见季清羽时而皱眉,时而抿唇,虽然猜不到她现在具体在想什么,但他感到莫名的不适,音调逐渐趋向于低沉:“怎么了?”
也就是季清羽喝了点酒,再加上实在是太好奇过去的事,她这个人其实胆子很大,于是,她靠近了他,问道:“能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吗?”
她翻过她这几年的外卖订单,没找到她想得到的讯息。
那他的呢?
虽然接触也没多久,但她想像他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让酒店管家或者前台送那种东西,他更不会让张助理去买。那么,如果他需要,他要用,他应该是自己去买。
冯成则的目光似是审视,更像凝视,顿了片刻,道:“可以。”
他将手机解锁后递给她。
季清羽虔诚地接过,“谢谢。”
这件事她还是想弄清楚后再跟他说,否则都没有得到证实就轻易地倾吐,岂不是很尴尬?她没有检查他的微信,而是直接用小程序进入了外卖app。
冯成则:“……”
他没有叫外卖或者跑腿的习惯。
正要出声提醒她别白费功夫时,她已经进入,并且成功登陆。
季清羽翻阅过去的订单,冯成则点外送的次数少得可怜,都不需要翻很久,很快地就找到了五年前的一笔订单,不,准确地说,是两笔。
7月13号凌晨两点。
一盒避孕套,三只装。
7月14号晚上七点。
三盒。
地址是那家酒店的套房。
她目瞪口呆,她难以置信,她无语凝噎。由于她垂着脑袋,头发垂落至脸颊两侧,也遮住了手机屏幕,冯成则见她一动不动,问了句:“找到什么了?”
季清羽说不出口。
太烫嘴了,说出来都是会被口口口的程度。
她总不能说,我俩五年前可能在我跟你弟弟分手一个星期左右就滚到床上,一次又一次,一晚又一晚吧?太、可、怕、了!
她将手机还给了他,抿了抿唇,复杂地看着他,“你自己……看吧。”
冯成则疑惑地接过,漫不经心地瞥向屏幕。
一切都好似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瞬间他茫然了几秒,泰然自若的神情也有了裂痕,碎裂开来。
“我没买过。”他紧绷着声线说道。
季清羽一言难尽。
现在的他确实没买。
但这玩意儿肯定是他这具身体用过的。
不过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瞳孔地震,她轻声提醒:“要不,你再看看订单日期呢?”
第027章
虽然目前拼凑出来的“开始”对于季清羽来说,还是过分超前了,但她心里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一来,这意味着她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跟冯成则发生的关系。
准确地说,彼此都很清醒,否则不会一次又一次。如果只是稀里糊涂的意外,一次就已经够了,怎么可能一个晚上把一盒都用完, 第二天又继续。
大一军训时毛菲菲就在宿舍跟她们科普过烫知识,别相信小说里写的那些,因为男人在喝醉酒的情况下,是无能为力的,他要是有能力,那就代表他是装醉的!所以她刚穿过来时其实很咯噔,冯成则能对她做什么,他起码也保持着大部分理智的清醒,那么她呢?
如果是她喝醉……
坦白说她没办法接受这个可能。
无法接受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居然会让自己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况,无论她有多难过多崩溃,她都该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才是,以及,她也无法接受自己选择的“丈夫”是一个会趁人之危的人。
二来,沅宝可能是意外,但不是“一夜情”而导致的意外。
这会让她好受很多。
冯成则依然沉默地盯着手机,在一两分钟前,已经自动熄屏,光影从车窗穿过,照着他神情肃然的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东西只可能是他自己用,否则谁也没那个本事促使他凌晨两点下单去买套。
他不会给别人买,也不会让别人替他买。
这非常隐私,他既不想窥探别人的,更不会让别人窥探他的。
看看沅宝的出生证明,他也能算得出,季清羽大概是九月中下旬左右怀孕的。
从七月初到九月中下旬,也只有两个多月。
他做过最坏的打算,或许在冯昱跟她分手后一两个月他就跟她搅在一起,却没想到,事实可能远远比他想的还要糟糕得多。
季清羽见冯成则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成为了雕塑。
显然他们的悲欢并不相通。
她跟冯昱的关系,和他与冯昱的关系,也完全不同。
车辆驶入地库之后,冯成则才推起挡板,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很外露的人,在回来的路上那死寂般的半个小时里,他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再下车时,已经恢复以往的镇定平静。
季清羽都想为他鼓掌,强中自有强中手,不愧是爸总!
他下车,她也跟着下车。
两人往电梯方向走去,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只是在按电梯时,同时伸出手,季清羽的手指不小心摁住他的,就在她瑟缩着要收回时,他却反手扣住了她,沉声道:“我还是那句话。”
“一切如常。”
无论五年前发生过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决定。
他希望她也是一样。
因为他们在同一艘船上,如果目标不一致,迟早会出事。
季清羽下意识地想挣脱开,听了这句话也顺从地由他继续牵着,电梯开的那一瞬间,他圈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进去。
“你呢。”他问。
“我?”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敞开聊这个话题,季清羽想了想,垂眸,看向他的手,诚实却又含糊地道:“那天晚上我并不反感。”
成年人都知道,在生理上能够接受另一个人的靠近,拥抱、牵手、接吻,这已经具备了一段感情“开始”的先决条件。如果连身体都很抗拒,那肯定是不行的,砸钱也只管一时,管不了一世,或许也有这样的狠人,但其中肯定没有季清羽。
身体永远都比意识要诚实。
它不受“金钱”“关系”约束,一旦它开始喜欢,意识也会逐渐投降,一旦它开始厌倦,哪怕意识拼命告诫自己“我真的爱她/他”,总有一天这样的信念也会瓦解,不过是时间早晚。
她不是喜爱冒险的人,虽然她也没跟冯成则表露过,但她对目前的生活确实是满意的,物质富足,惠及亲人,家人平安,女儿健康活泼,对“丈夫”她不讨厌不反感,早上从他怀里醒来也不难受,所以她想不到让她豁出去改变的理由跟原因。
那天晚上。
冯成则的眼眸有了一丝波动,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圈住她手腕的力度放轻了些,但依然没有放开。
进了家门,冯嘉沅早早地就洗了澡,没到九点钟,她还不困。正翘着腿坐在书房那宽阔的书桌前,翻着她的绘本,旁边堆了好几本花花绿绿的,她特别神气地翻了一页《动物的家》,皱着眉头,严肃得好像在翻阅几个亿的合同。
比起自己的儿童小书桌,她更喜欢坐在爸爸的书房里。
“宝贝在看书呀?”
季清羽笑着问道。
她不敢走进去,怕自己身上那酒味熏到孩子。
冯嘉沅抬起头来,看着爸爸妈妈握在一起的手,笑了,又认真地回道:“现在不能叫我宝贝,要……”她努力想了想那个词,“公鸡分明,所以请叫我沅总。”
“公私分明。”季清羽憋住笑意纠正。
不可以笑出来,只有几天也足够了解未来小冯董的性子,她很要面子,如果真的笑出声来,小冯董生气了,后果会很严重。
这一瞧,更想笑了。
冯嘉沅小胖手上戴着男士腕表,很大,松松的,一抬手都恨不能滑到手肘。
再低头看看,她的脚丫子上勾着一双高跟鞋。
这个小孩把爸爸妈妈的衣帽间当成了玩具房。玩爸爸的手表,穿妈妈的高跟鞋,不亦乐乎。
不管刚才受到了怎样的冲击,回家看到孩子这可爱的一面,无论是季清羽还是冯成则,神情都变得轻松起来,眼里也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