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成则很想说,他如果是这样的人,说不定他的孩子都快上初中了,怎么可能还是个相信把药吐出来还可以瞒天过海的小班生?
“那我可不知道。”季清羽在偷笑,但面上还在故作生气。
“你知道。”
冯成则不擅长说情话,对于不擅长做的事,最好别做,免得画蛇添足。他沉沉地看着她,突然伸手,够住了床边的铃,还好手臂足够长,按了免打扰后,吻住她的唇瓣。
他以为她肯定要闹一会儿,没想到她很配合,比他还要投入得多。
季清羽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是哪儿,医院,病房,生活用品都有,偏偏没有那个。她对他是有些意见的,这张嘴挺会接吻,却不会说好听的话逗她开心,这像话吗?
她攀住他遒劲的背阔肌,仰着头跟他互换津液,这间病房隐私跟隔音都做得很到位,病号服上连药水的味道都没有,质地柔软,床单被套都是纯白色,她的发丝披散开来,宛如一幅画卷。
冯成则的喉结几乎不能随便碰。
以往在家中,她用指腹在上面轻触画圈,他都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那个时候的他是危险的。
他蛮不讲理。
喜欢感受她的心率,但贴近脉搏的哪一处不是要害,他大约不喜欢性命在别人手掌之下的感觉,十分强势。她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俯身,薄唇贴上那锋利的喉结,随着她闷笑出声,要亲,又不亲,酥麻感如电流一般,在身躯里来回涌动。
尽管在这个时候的冯成则比起清醒时慢了好几个半拍,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他很快明白她这般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原因。
哪怕季清羽也被勾得不上不下,她也觉得今天值得。
懒懒地伏在床上,一头柔顺的长发如绸缎般盖住了白皙的背,仍然难掩玲珑曲线,在灯下,仿佛覆上一层珠光。
她一边急急地喘着气,一边又忍不住笑起来,偏头睨他一眼,揶揄道:“这一栋住院部管得特别严,外卖都不能送上来哦。”
这里可不是酒店,酒店工作人员才懒得去管住客多晚取外卖。
郑家的医院,搞不好他几年都难得住一次,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只怕是他要坐电梯出去,院长秘书都要着急忙慌地跑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总之,以她对冯成则的了解,他多半只会忍了。
也没什么的,在半山腰的那次之前,他一直都在忍,早上可没少起来洗冷水澡,反正他会活一千岁,现在去冲一冲也没事的。
“我没打算叫外卖。”
冯成则坐在床上,语气平淡地说道。病号服宽松,他爱干净,在季清羽来之前,也是洗过澡后才换上的。
她瞧着他将上装在床上铺开,还在愣神他这样做的用意。
“不是家里,换床单麻烦。”他很有耐心地解释,“衣服无所谓,随便洗洗,明天可以穿。”
“等等……”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
“不用等。”房间的窗帘也是自动拉上的,他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黑暗中的萤火虫。
季清羽猛然睁大了眼睛,赶忙翻过身来去推他,“不行的!”
沅宝那是意外。
现在真要有点什么,谁还敢腆着脸说是意外,那叫备孕!
不过,一直到这会儿,她都以为他是在故意吓她。
“怎么不行?”他随手拂开她的头发,同时,按住她的纤瘦的肩膀。
“你明知故问!”她急了,要躲开他灼热的呼吸还有吻,“又不是家里,没那个,想都不要想。”
冯成则极淡地笑了声,“是吗?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件事——”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在她惊讶到倒吸一口气时,他低声道:“懂了?”
第059章
“……”
季清羽艰难地回过头,一脸难以置信,虽然知道他不会乱开玩笑,但还是愕然问道:“真的假的?”
“这种事,有说谎的必要?”冯成则声音低哑地反问,“你之前都没发现家里少了什么?”
一般来说,感情甜蜜深厚的夫妻小家庭里,一定有不可或缺的东西。
哪怕他对这方面了解并不多,却也知道,方式也就那么几种。
可无论哪一种,他都没看见,这就很奇怪了。
思来想去,临时抽空去做了个检查,结果并不意外,他也认为很合理。
“没有!”
季清羽才觉得他莫名其妙呢,谁会有事没事注意这种细节?除非是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那个心思。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气得想转过身来,却被他压着,“那你干嘛要买那个!”
每回还很真情实感,规范操作?
“没用过,好奇。”
听着他恬不知耻地说出这句话,季清羽恨不得咬死他。毕竟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都做了,她对他的了解可谓是一天多过一天。
搞不好,现在她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最了解他的人了。
男女之间便是这样。没发生之前很难将这种事挂在嘴边,暗示意味太浓,显然不太可取。
她想了想,如果那天在半山腰上,他没准备,又临时将这件事说出来,她还会有那个心思进行下去吗?
不,她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转移。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那你这两天怎么不说?”她闭了闭眼睛,为自己跳进陷阱还在撒欢的行为默默反省,现在老老实实、清心寡欲还来得及吗?
冯成则抚摸着她的头发,制止,“之后再说。”
现在不是聊这件事的时候,她的问题多得只怕是一通宵都回答不完。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刻将它说出来,好似献宝一般,做这个决定的人是他,但不是现在的他,总有种窃取了别人的功劳博她一笑的错觉。
一阵沉默之后。
季清羽轻轻地、幽幽地叹息,好似被他这隐瞒的举动伤到了。
被制止的人变成了冯成则,他突然顿住,皱了皱眉,握住她肩膀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了一分。
“我没事,就是有点口渴。”她眉眼低垂,声音很低。
冯成则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平复着呼吸,他嗯了一声,套上长裤下床。季清羽偷偷用余光观察他,目光流连于他的背部,依依不舍,又告诫自己,以后有的是时间,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可以轻易被男色所惑。
他才来到小冰箱那儿俯身,还没打开问她想喝什么。
她已经轻盈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睡袍,踩进拖鞋中,啪嗒啪嗒地溜进了洗手间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玻璃磨砂门关上反锁,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听到关门发出的响动,冯成则微微错愕地直起身子,他握着瓶矿泉水,略一思忖,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沉声问道:“怎么了?”
季清羽倚着门,捂着嘴偷笑。
她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闹脾气,因为她也有事瞒着他,更何况这是他的身体——不过,如果他向她隐瞒的是她的身体状况,那就不行。
可明明是她打定主意戏弄他,怎么到头来又被他将了一军?
她不要面子的吗?
在他的身上她也学到了一招,兵不厌诈。
“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说呢?”她拉长音调问道。
冯成则听她语调带着笑意,肩膀一松,从磨砂门也只能看到轮廓,知道她靠着门,他也靠着,一边低头轻松地拧开瓶盖一边道:“出来吧,你说了算,我也没说今天非做不可。”
季清羽哼笑一声。
她是傻了才会相信他这话。
“你承不承认你老奸巨猾?”她收住笑意,语气严厉地审问道。
“这话怎么说?”不过她的气势好像没有震慑到“犯人”,因为他回答也是漫不经心的。
“你耍我。”她控诉,“装可怜问我为什么会跟你结婚,让我放下戒心,说了心里最真心的话,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回报。”
冯成则低笑一声,到这个时候,她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向他表明她刚说的都是真得不能再真的话,让人心里软了又软,他想,她以前在易升应该没碰到伯乐,没人挖掘到她的本领,她很适合往谈判方向发展,时刻能够精准地把握对手的心思,直击要害。
“看我傻眼你很得意吧?”她哼了哼,“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好极了是吧?”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重复着这句话,意味不明地说,“对别人,对其他事,是。”
语气一点都不谦虚,可以,这很冯成则。
季清羽唇角扬起。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她是不受掌控的?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听着还不赖。
“我发现,没有人能掌控一切。”冯成则低声,“我现在赞同这句话,所以,你现在生气了?”
“……那倒也没。”
“你感动了?”
季清羽抬手轻拍了下额头。他也真的很会给人出难题,这让她怎么回答?太昧着良心也不太好。
即便隔着一道门,他也好像能看到她脸上纠结犹豫的表情,缓声道:“说吧,对着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好像也没。”她诚实地回答,她只是惊讶,就像别人戳她,告诉她天上有彩虹一样,她会抬起头来哇一声,但她不在彩虹上,她是看风景的人。
而且,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了怕崩了人设。对她来说,体验应该都没差,束缚的是他,不是她,他挣脱了束缚,从而更愉悦的人是他吧?
门外的冯成则听了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眼里已经浮现出笑意,如果她为此触动,他想他会后悔在这个晚上没有把持住,思及此他屈起手指,又敲了一下,“喝不喝水?”
“你还没回答那个问题。”她故作凶狠地逼问,“说,你是不是老奸巨猾?”冯成则停顿几秒,无奈,嗯了声,她说他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
与此同时,另一间病房里的冯昱没让陪护留下来,夜越是黑,反而越睡不着,他觉得房间里很闷,只想出来透透气,顶着护士的视线,在廊道上缓慢地走着,似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这一层很安静,病房几乎都空着,不知不觉地他离冯成则的病房只有几步之遥。
“出来。”
冯成则喊了季清羽一声,催促她,“不闷?”
季清羽重新系好睡袍带子,心满意足了,门内的她才拧了下把手,反锁跳开,门外的他已经先她一步开了门,手臂横过来,将她搂着,带出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