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各地参加乡试的学子再创新高,一开始还有朝臣担心,因为新税策、陛下女子身份,今年应该会劝退一些读书人,谁知道人还更多了。
一些人也能理解,陛下的女子身份虽然让一些人膈应,但是也不能将陛下过往功绩抹杀了,大多人读书缘由都是为了名利,光宗耀祖,而这些东西,陛下都能给他们,他们自然不再说什么。
……
九月中旬,万寿节如约而至,京城再次热闹起来。
万寿节当日,万民朝贺,一副繁荣景象。
众臣原以为万寿节也就如往年那般过去,谁知道陛下却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陛下,她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
太和殿前广场,天朗日清,秋风飒爽,众臣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玉阶上的霍瑾瑜。
宣王眼睛瞪圆,震惊地看着被厚厚衮袍包裹的霍瑾瑜腹部。
居然这般快!
长公主也是目露惊讶。
谢少虞初时也被震蒙了,反应过来,面色欣喜,不可置信地看着霍瑾瑜。
霍瑾瑜俯视懵逼的众臣,温声笑道:“这个消息大家可欢喜?”
文武百官:……
陛下不愧是陛下,做事雷厉风行,去年这个时候公布了身份,今年这个时候就有了子嗣。
虢国公朗声大笑,“恭喜陛下,此乃大喜事!”
其他朝臣反应过来,纷纷祝贺。
这事确实又惊又喜,等到陛下平安诞下子嗣,景朝的未来会更加有稳定。
……
万寿节后,长公主就搬入宫中,打算给霍瑾瑜养胎。
乾清宫中,长公主仔细打量侧躺在睡榻上的霍瑾瑜,温声道:“陛下可有不适?若是有不舒服,一定要与御医说。”
小七的年岁不用担心,但是这是第一胎,女子生育本身就带着大风险。
是故,她虽然高兴,可也担心。
霍瑾瑜笑了笑:“二姐不用担心我,我也就生这一胎。”
长公主闻言一愣,“一胎?可生的若是公主,怕是朝臣们不会罢休?”
“那又如何?又不是只有男孩才是当皇帝的料,即使男孩,若是不是当皇帝的料,朕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他。”霍瑾瑜淡淡道。
对她来说,天下的责任要更重,即使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不适合,也不能强行将责任压在他身上。
“……”长公主望着她欲言又止。
陛下这是还未成母亲,才能说出这话,等到当了娘,就知道难处了。
霍瑾瑜见状,笑了笑:“二姐不信我?”
“信!我只是担心陛下太累了。”长公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庞,素手轻轻描着她秀雅的轮廓,“陛下有时候可以为自己多考虑一些,不必纠结朝堂。”
霍瑾瑜依恋地蹭了蹭她的手,轻轻道:“朕知道,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
十月,安南传来消息,胡勇病重,越发疯狂,与陈氏之间打的不可开交,安南百姓现下正常的商贸、生产都有些维持不下去。
据估算,从三月到现在,安南百姓的伤亡至少达到三十多万,村庄、家族都是成片成片地消失,一些地方因为尸体太多还闹起了瘟疫,引得愈来愈多安南百姓逃亡云南边陲。
云南当地当然不乐意安南这些流民过来,不仅将去安南的路给挖断了,还派人日夜巡逻,同时通知胡勇,让其约束自己境内的子民。
许多安南百姓见景朝这边如此残忍,不禁咒骂,奈何景朝这边油盐不进,他们要么继续在国内争斗,要么逃亡其他国家。
周边其他邻国也是一样的态度,禁止他们流亡到自己的地盘,不过他们没有景朝的能力,阻拦不了这些人,造成安南一些流民在不少地方泛滥成灾,尤其与安南接壤的地区。
这些东南亚小国见赶不走他们,一方面向景朝写信求援,一方面给胡勇写信,以重金许诺,让他将自己国土上乱跑的乱民给收拾了,不管利用什么手段。
霍瑾瑜知道后,怀疑胡勇是故意将人望周边国家赶,这样好占便宜。
至于之前不小心闯到东海的天主教徒已经乘坐景行的船队起航,此次打算与他们头上的主教联系上,以新夷洲为切入点,相信主教也喜欢这个礼物,日后双方也能沟通的更加融洽。
就这样,昌宁十年很快就过去。
回想这一年,对于天下大多数人来说,没什么大的动荡,大部分地区还算风调雨顺。
对于京城的百姓,今年又是充实的一年,见证陛下选夫,册封璇王,现在陛下还有了身孕,转眼匆匆,陛下都要当娘。
……
昌宁十一年的开年有些不顺,京畿地区普降大雪,气温比往年都要冷,许多村庄的房屋被压塌,冻死了不少牲畜。
乾清宫暖阁,霍瑾瑜坐在案前,看着京城附近各地送上的损失报告,心中叹气,身为帝王,做过才知道,“风调雨顺”这四个字有多难。
百姓的苦楚无非就是“天灾人祸”四个字,有时候能控制了人祸,但是天灾没办法,尤其倒霉了,天灾接连登场,有时候越努力越心酸。
霍瑾瑜再次叹了一口气,降旨免了遭受雪灾地区的赋税。
“陛下,您该歇息了!”檀菱轻声道。
陛下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太过劳累,也不能久坐。
霍瑾瑜看了看剩下的折子,“这些送到顾问处,让他们先处理,等朕有时间再看。”
说话时,谢少虞提着檀木食盒走进来,见她动作,三步化作两步,温声道:““陛下小心点。”
霍瑾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大小,淡定道:“不用担心,这小家伙乖着呢,你带了什么?”
谢少虞扶着她在殿内慢慢走动,“微臣给陛下熬制的银耳雪蛤羹。”
“……呃。”霍瑾瑜扶额头疼中。
自从她公布有了身孕后,长公主、宣王、虢国公他们将她当成了瓷娃娃,一天到晚围着她转,每人为了“合理”分配世间,还都排了班表,就连谢少虞这个亲爹也要靠后。
谢少虞为了改变现状,努力“提升自身”,居然无师自通练出了一手煲汤的好手艺,堪比御厨。
果然一些天才就是让人那么眼红。
她别说厨艺了,这么些年棋艺一直是被人压在地上摩擦的水平。
“朕没胃口,朕想吃麻辣烤肉,不想喝这些汤汤水水。”霍瑾瑜眼神不善地盯着食盒。
成了孕妇后,即使她是皇帝,一些权利还是被剥夺了。
谢少虞目光温柔:“好,陛下再忍一些时日,等过些时日,我亲自做给陛下吃。”
“你的烤肉水平和朕的棋艺没什么区别。”霍瑾瑜当即拒绝。
之前谢少虞在顾问处时,为了联络上下关系,除了下棋,曾经带着谢少虞他们御花园烤肉,自给自足的那种,谢少虞的手艺只能说能吃,不能算美味。
“……陛下。”谢少虞无奈地看着她,“御医说了,您现在胎象虽稳,但是肚子较大,御医他们担心胎儿太大,不好生下来,吃的东西要有克制。”
霍瑾瑜闻言,斜了他一眼,看着头顶的屋梁叹气,“为什么男儿不能怀孕呢?”
谢少虞从善如流道:“是臣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霍瑾瑜也不客气,抱着肚子走走停停,“唉……就算找到了能怀孕的男子,朕也不行啊。”
按照科学理论,能怀孕的男子是有子宫的,她身为正常女子,有心无力啊。
谢少虞抬眸愕然。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瑾瑜见状,摸了摸他的脸,“乖,不懂就不要问了,朕也解释不清。”
谢少虞:……
他想了想,打算岔开话题,“陛下打算组织人手加大海外探索吗?”
霍瑾瑜:“现在广州的造船厂发展迅速,海贸也繁盛,朕打算派人探寻更多的未知地方,进行环球航行。”
“环球航行?”谢少虞不解,后两个字他明白,何为“环球”?
霍瑾瑜见状,随手从果盘拿出一颗橘子放在掌心,“朕觉得咱们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圆球,钦天监通过望远镜也观测到月亮也是圆的,所以……若是一个圆球的话,在某一点,沿着同一方向一直走,最后会回到原点。”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钦天监那边天文学研究的不错,指南针、望远镜这两样,就已经能让许多人在海面上寻找自己位置。
造船厂的造船工艺也在飞速进步,现在已经有不少船队都能横渡大西洋,组织人手进行全球航行,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现下欧洲黑死病肆虐,整体社会半死不活,军队战斗力也被严重削弱,非洲、美洲那些地方发展更为落后。
全球航行最大的风险来自于大海,其他倒不足为惧。
“陛下说的有道理。”谢少虞眉眼弯起,赞叹地看着她。
仿佛她说的是什么至理名言!
“……”霍瑾瑜嘴角微抽,拨开橘子皮,分了他一半,侧身看向一旁的韩植,“韩植,你的活要被人抢了。”
谢少虞看着掌心的橘子,色泽金黄鲜艳,好似傍晚最美的那一抹余晖,还未放到嘴里,已经甜到心里。
陛下对他虽不像普通夫妻那般温柔,却时刻注意他,有什么东西都会分他一份,他喜欢这种相处。
韩植闻言笑了笑,“陛下按时给俸禄就行。”
霍瑾瑜掰了一块橘子放入口中,指了指谢少虞,“问他要。咱们璇王殿下有钱人。”
“陛下!”谢少虞唇角噙笑,无奈地看着她。
霍瑾瑜冲他耸了耸肩,来到窗前,看着广场上的积雪,叹气道:“什么时候天气才会放暖!”
年后这波倒春寒实在太过猛烈,昨日京城府尹上奏,从年后到现在,京城因为严寒伤亡的人达到百名。
若是才立朝那会儿,如果冬日京城死伤百名,已经是值得歌颂的事情,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么些年,京城冬日最多也就冻死七八人,今年因为恶劣天气,一下子过百了。
“陛下莫要担忧,钦天监那边查阅资料,对比了京畿五十年的记录,推测这场雪马上就要结束。”谢少虞轻声说道。
霍瑾瑜闻言,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种极端天气,就是科技发展极为迅速的现代也没办法,何况生产力水平与现代差距十万八千里的古代。
……
二月中旬,南海水师奉命遴选环球航海人选,海上环境恶劣,参与航海的人体质必须要优秀。
同时霍瑾瑜还派了两名钦天监官员一起随行,让她诧异的是,在太学读书的苗信随也请求参与。
霍瑾瑜将人宣进宫,看着下方的少年,眉心微微蹙起,“苗信随,你可知,海上的风险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