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我被人欺负了,也是白欺负,只能将苦水往肚里咽,拿人家是一点办法都没。”
宋时桉嘴角抽了抽,说得跟自己是那等只能任人欺负的软弱受气包似的,自己还不知道她?
只可能她欺负别人,那可能别人欺负她?
但他还不能反驳她,只能顺毛撸:“娘子放心,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告诉为夫,为夫替你找人弹劾她们的相公,让她们再没闲心找你麻烦。”
姜椿借坡下驴,立时露出个明媚的笑容来:“夫君这般护着我,我就再没甚好怕的了。”
宋时桉暗暗舒了口气。
虽然以她的贪婪性子,不可能不跟自己进京,但万一呢?
到底要听到她亲口应下,他才好放心。
谁知这头姜椿同意了,那头姜河带着宋时音割草回来,听闻要阖家进京,他果断唱反调:“女婿你带着椿娘跟阿音进京,爹就不去了。”
宋时桉忙劝解姜河:“爹,娘子就您这一个亲人了,您若不去,留在家乡,娘子独自跟着我进京,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姜河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才三十来岁的年纪,还没到四十呢,能跑能跳能杀猪挣钱,还能照管不了自己?”
姜椿无语道:“爹,你连烧火都不会,更别提做饭了,你自己留家里,是打算喝西北风?”
姜河白她一眼:“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我不会从镇上的食铺里买吃食?实在不成,我还能下馆子呢。
我杀猪卖肉每日能挣一百多文,如今又不用替你们攒钱,足够我吃香的喝辣的了。”
姜椿:“……”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没法反驳。
她索性耍赖:“爹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我要留下来照顾爹。”
宋时桉瞪了她一眼,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宋时音插嘴道:“姜叔,你得进京啊。”
姜河抬眼看向宋时音,准备听听她有什么高见。
宋时音板起脸来,一脸严肃地说道:“姜叔,你不晓得,我大哥在京里多受小娘子欢迎,成百上千的小娘子追在他屁股后头想嫁他,如今他娶了嫂子,那些小娘子肯定心里不忿,往后见了嫂子就要欺负她。
而且,我大哥先前还跟人订过亲,虽然后头我家出事后,那家人主动退婚了,谁晓得他们会不会生事?
万一我家人嫌嫂子出身低,想给大哥换个高门亲事,逼着大哥弄死嫂子呢?
或者她们瞒着大哥,偷偷对嫂子下毒手呢?
您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对嫂子十分不利,没有您老这根定海神针在旁看顾着怎么成?”
姜河听得直咋舌:“这哪里是京城啊,这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啊!”
宋时音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姜河立时改了主意:“原本我想着我一个当人岳父的,怎好意思住到女婿家里?没得叫人笑话。
索性留在家里算了。
但听阿音这么一说,这京城我必须得去,我这个当爹的要是不在,旁人欺负我闺女可怎么办?连个替她出头的人都没有。”
姜椿扁嘴,可怜巴巴道:“就是啊爹,爹你不在,我就没主心骨了,心里慌得跟什么似的。”
宋时桉安抚姜河道:“爹你若不想住进宋家,让娘子另替你买一处宋宅左近的宅子就成,她手里积攒了两千来两银子,足够置办个有七八间房舍的小宅子了。”
刘家赔了她五百两银票,自己将卢正衡给的五十两金子给了她,赎堂妹跟潘杏剩下的那九百两也在她手里。
加上自己生辰时卢正衡送来的一百两银子,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两。
姜椿猛地扭头,诧异地看向宋时桉。
他怎么知道自己打算用这两千两存款给姜河在宋家附近买个小宅子?
这家伙,难道是自己肚里的蛔虫成了精不成?
姜河心知肚明,这两千两银子,其中只有五百属于自己闺女的,其余一千五百两是女婿挣来的。
但他也没假客套地拒绝。
为了闺女的脸面着想,自己肯定不能住进宋家,成为打秋风的穷亲戚中的一员。
买个宅子也好,如此闺女回娘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倒也能赁宅子,但若是被人知晓堂堂宋家大公子,太子爷大舅子的岳父在外赁宅子住,自己倒没什么,女婿只怕会脸上无光。
他点头道:“好,那你们就给爹买个小宅子。”
宋时桉跟姜椿闻言,齐齐舒了一口气。
好容易忽悠完姜河,宋时音又闹幺蛾子。
哭唧唧地说自己回京后肯定会被人耻笑,倒不如不回。
被姜椿一句话给制服了:“那你就别回了,明儿我就找媒婆来,给你在附近几个村里说门‘好亲事’!”
宋时音:“……”
这下装哭变真哭了,气哭的:“旁人都有人哄,单我没人哄,我可真是太可怜了!”
姜椿拿了个大箱子过来,往地上一放,说道:“别矫情了,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收拾完了自己的,就来帮我收拾。”
“哦。”宋时音顿时忘了哭闹,站起来麻溜地开始干活。
第70章
虽然姜椿对于进京之事早有准备, 才刚入夏就带着宋时音将家中四人的棉袄棉裤以及棉被全部拆洗重做了一遍,该打包装箱的物什也都提前做了归置。
但光日常用的那些物什,以及不好提前打包的大件, 就够她们忙活好几天的。
姜椿是要住进宋家的, 这些物品显然用不上,但姜河进京后要单独过日子, 甚都现买的话,大贵贵不说, 用着也未必有家里的顺手。
除了收拾行李, 还有几项要紧的事情得处理。
首先一项,就是家里的宅子跟田地该如何处置。
姜河跟姜椿商量一番, 决定将那三亩地免费给堂弟姜湾种着, 作为回报, 需要姜湾帮忙照看着家里的宅子, 每年打扫修补几次,免得就此破败了。
姜湾自然高兴,堂兄家那三亩地可是上田,就在西河边上,肥水都不缺, 每年粮食的出息比自家的中田要多出差不多三成呢。
不过是帮着打扫修补下屋舍而已,小事一桩, 就是没这三亩地, 自己这个堂弟还能撂开手不管?
李氏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跑来闹腾,吵嚷着让姜河将宅子跟田地都留给自己的宝贝孙子姜桐, 不然她就要跟着进京,让姜河养她的老。
把姜椿给逗笑了:“奶, 你老还真是没半点防备心啊,跟着我们进京?呵呵,你也不怕我半路将你丢下?
到时你一个老婆子,人生地不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看你怎么办!”
李氏气得跳脚:“椿娘,我可是你亲奶,你怎么能干出如此丧良心的事情来?就不怕天打雷劈?”
姜椿不以为意地哼笑一声:“我才不怕呢,就算老天爷真要劈人,奶这个连亲儿子都坑的恶人肯定排在我前头。
我家的宅子跟田地是我爹被你老分出来后,辛苦挣下的产业,你老就是说破天去,哪怕告到衙门去,也不占理,我劝你老还是消停些。”
未免多生是非,姜河父女俩并未对外透漏宋时桉的身份,只说他亲人日子好过了些,雇了镖局的人来接他们一家进京讨生活。
当然,姜河并未瞒着姜兆年这个姜氏族长以及姜湾这个未来族长。
姜兆年跟姜湾的震惊可想而知,姜湾唬得直接跳起来,就连向来沉稳持重的姜兆年,都忍不住“噢哟”一声。
冷静下来后,深知李氏这个弟媳妇德性的姜兆年,还夸赞了姜河一句:“没错,是该瞒着村里人,旁人倒罢了,你娘肯定要生事。”
所以李氏这才只算计姜河父女俩的宅子跟田地,没吵嚷着要全家跟着上京。
解决了宅子跟田地的问题,又挨家通知亲戚。
首先要去的就是母舅郑家。
郑艺听完妹夫姜河的叙述,激动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厥过去。
他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先前外甥女婿给自己暗示过他家有机会东山再起,他这才又是给两个儿子请先生,又是托关系将他们送进大户人家的铺子里学本事。
但外甥女婿可没给自己透漏他家世如此显赫,竟然是新太子爷的岳家啊。
他是太子爷的大舅子,等太子爷登基,他可就是国舅。
自己的外甥女婿竟然是未来国舅爷!
郑艺觉得自己算是很能经得起事儿了,要换作旁人,高低得激动得当场厥过去。
而且自己这个外甥女婿还特别知情识趣,不等他厚着老脸开口,就主动对外甥女道:“娘子,你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个知根知底的人跟在身边帮忙怎么行?
我瞧舅舅家的两位表兄识文断字,又会记账看铺子,不如叫他们跟着进京,给你搭把手?”
“啊?”姜椿吃了一惊。
给自己搭把手?自己一没铺子二没田地,两个表哥跟自己去了京城,岂不是成了闲人?
倒不如继续待在红叶镇,跟着舅舅做杀猪卖肉的买卖呢。
毕竟舅舅在红叶镇乃至红叶县都根基深厚,镇上跟县里不少酒楼都是他的老主顾,生意摊子铺得很大。
宋时桉一眼就瞧出了她心中所想,轻笑道:“我手里有祖父留给我的八间铺子以及两个田庄,需要娘子替我打理。”
姜椿顿时瞪圆了一双杏眼。
好家伙,她还以为像宋家这样的大家族,又没有分家,宋时桉这样的小辈手里最多有点私房钱,但铺子跟田庄这样的产业肯定是没有的。
结果宋时桉祖父竟然给他留了铺子跟田庄,这就是嫡长孙的待遇?
反正他亲弟弟,原著男主宋时锐是没有的,不然女主钟文谨也没必要勤勤恳恳地在拼夕夕商城系统里倒腾来倒腾去,一点点攒钱买铺子跟田庄。
姜椿立时对郑艺道:“舅舅,你可一定得让鹏表哥跟鲲表哥帮我呀,不然那么多铺子跟田庄,我自己可管不过来。”
甚至还不惜卖惨:“要是没知根知底的人帮我,我肯定会被坑得裤子都要赔掉,到时我丢人不说,舅舅你脸上也无光。”
宋时桉嘴角抽了抽。
一个女子,竟然厚脸皮说出来“裤子都要赔掉”这样的粗俗话,还真是够不讲究的。
但他不敢吭声。
不等郑艺吭声,郑艺长子郑鹏突然开口道:“我是家中长子,又有了妻小,理当留在家中侍奉双亲,二弟比我机灵能干,让二弟跟着表妹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