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懵了:“那怎么办啊!这任务进度还没半点动弹呢,不能折在傅洵手里啊!”
兰絮思索:“不是没有生门。”
傅洵对她没那么狠,正是因此,才想“矫正”她。
他们是有感情基础的。
她一个激灵:“这回得感谢乡试了,从现在到乡试结束,就是我的‘缓刑’,一般来说,罪犯缓刑期间要做什么?”
系统:“遵纪守法,争取立功!”
兰絮点头:“那我就好好表现,和傅洵打好关系,争取在乡试后,能和傅洵打感情牌,让他那延迟压抑的火气,全散光了。”
想着,她都被自己聪明到了:“我真是个天才啊!”
系统也觉得不错:“真是个天才啊!”
说干就干,一人一统制定了计划。
首先,兰絮要“改邪归正”。
寅时末,墨蓝的夜里,新月悬于天角,檐下斑鸠“咕咕”呼鸣。
傅洵睁眼起床,闻风也往屋里端茶倒水,他漱过口,推开窗户之时,忽的瞥见,东厢房中亮着烛光。
又把灯点着不灭。
他正这么想,那屋的窗户也被推开。
兰絮刻意把脑袋探出去,给傅洵看看自己没偷懒,就拿起一卷《孟子》,大声读了出来:“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
傅洵缓缓招招手。
兰絮赶紧出去,走到傅探花窗前。
傅洵道:“生病了?”
这拐弯抹角的,兰絮赶紧说:“先生,我没发病,就是想发愤图强,洗心革面,好好读书。”
傅洵:“……”
迎着他不信任的眼神,兰絮咳了咳:“我不到寅时就起来了,好努力啊。”
傅洵:“努力的人,不会这么自夸。”
兰絮轻挠脸颊。
看来她的懒惰深入傅心,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没关系,还有别的表现计划。
傅洵每日卯时二刻,会练剑,他并非武人,练剑一是家训有言,不可废了四肢,二也是他喜欢这种锻体方式。
廊下,兰絮看呆了,她知道傅洵会练剑,但怕被傅洵抓去锻炼,只草草看过一眼就跑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完傅洵练剑的全过程。
长剑在他手中,虎虎生威,这时候的傅洵,通身不止是惯有的稳重,更是锐利万分,直指破晓。
一套剑法结束,兰絮啪啪拍手:“好厉害!”
傅洵收剑,斜睨她:“你过来。”
兰絮:“……”
她就知道!
不过,既然她站在这里,就是打算和傅洵学剑,这样她文武都是傅洵教的,来日傅洵秋后算账,也会心软。
而以傅洵对兰絮的了解,她定要撒丫子跑路。
她却朝他跑来,他心下一顿。
兰絮有模有样地拱手:“那就劳烦先生教我用剑了。”
傅洵:“……”
他挪开视线,一边拿着汗巾擦脸颊,一边把剑递给她:“挥一下。”
兰絮接过,手一沉,差点把剑摔了——好家伙,看傅洵提得那么轻松,还以为很轻呢!
她回想他的动作,挥一下:“怎么样?”
傅洵蹙起眉头:“你这是乱挥乱砍。”
他手指点点她肩胛,往下滑,说:“刚刚那个动作,是练这里,你不止手臂发力,肩背也要发力。”
一听就很玄奥,兰絮尝试,果然又失败了。
傅洵掌心贴着她后背,按了按:“这里。”
兰絮:“哦。”
她缩了下,觉得被傅洵碰到的那处,有点痒。
傅洵也一愣。
往日里,他不是没有因为她的坐姿等琐事,触碰过她的后背,可是他从没多想,只在这一刻,倏地变味了。
他的手掌突然发麻。
傅洵倏地将那只手背到身后,在两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攥住掌心。
兰絮一无所查,反正她素来惯会变卦,就说:“不要了,这个动作好难,要不教我挽剑花吧?”
她小心翼翼看傅洵,就怕他因为自己放弃得太快,又不高兴。
万幸,傅洵也松口了:“行。”
他让闻风换一柄轻剑。
他自己拿走那柄重剑,随意一挽,道:“看懂了?”
兰絮:“……”你觉得呢?
不过她是虚心求教的,只好跟着摆摆剑,但怎么也找不到门道。
傅洵看不下去,他上手摆正姿势。
这个姿势莫名靠得很近,夏日日渐长,未到卯时中,天已亮,金色的阳光下,他额角汗珠顺着他脸颊,缓缓滑了下来。
他心道,只是教剑法,无需自乱阵脚。
不看她便是了。
于是,他握住她手腕,可是那一刹,即使他目光一直在剑上,脑海里也轻易描绘出她伶仃细瘦的手腕。
冰凉滑嫩的触感,侵蚀他的肌肤,打开了被他关闭的感官,鼻端迎来一股浅浅暗香。
那是从她的衣领来,从她的肌骨来。
最后去到他的梦里。
傅洵呼吸倏地滚烫,这阵滚烫有自己的意识,迅速蔓延到他尾椎,一阵发麻。
他迅速收手,后退一步:“你先试试。”
兰絮:“?”
这到底教了个什么啊?
她刚想问,就看傅洵已经阔步走到廊下,他背对着兰絮,廊下有闻风备好的茶水。
兰絮心叹,果然术业有专攻,傅洵教文是挑不出毛病,教武却不怎么样。
而傅洵垂眼喝了一杯,一杯,又一杯。
随着吞咽,他的喉结迅速滑动。
赤壁那一夜前,他已与她拉开距离。
那一夜后,他只想靠近她,只是晨间就又是一个噩耗,证明他最开始拉开距离是对的。
反复几次,他的自制力失衡,再想拉开距离,也是有心无力。
若兰絮如往常耗子躲猫似的躲着他,倒也无妨。
可她偏生一反常态,朝他靠近。
五杯茶水下肚,傅洵平复了呼吸,他回头便看兰絮拉着小脸,嘟囔:“好累啊,这练剑也太折磨人了吧。”
傅洵:“……”
倍感折磨的,到底是谁。
后半程,傅洵让闻风教她,只是明令,不能上手,不能靠近,闻风觉得理所当然,他力气太大,就怕碰伤十一郎。
他站在三步外,光靠口头说,兰絮更糊里糊涂。
而且她找傅洵练剑,是要增加师生情,闻风来教,就没意义了。
于是隔日,兰絮就不再来了。
傅洵握着剑看向空荡荡的廊下,心中滋味繁杂。
竟不知是放松,还是失望。
但兰絮又找出了新招。
她搬着课业书本,主动来到傅洵的正房,这里有一张她的书桌,往日,只有她偷懒太厉害了,被傅洵抓到,她才不得不来。
见她端正地坐到椅子上,傅洵皱眉:“你怎么来了。”
兰絮:“我在这能静心学习。”
傅洵:“只要你心向学习,无论在哪,都可以学习。”
兰絮很有自知之明:“可是我只有先生看着,才肯学习。”
傅洵:“……”
她朝他提起嘴角,讨好:“先生要看着我啊。”
傅洵低头,没再说什么。
他心内刚生出的一缕旖.旎,随着认清本质,变成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