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视线难以自控地落向她嫣红的唇,似是鲜妍果肉,饱满润泽,诱人尽情享用。
赵浔气息乱了一拍,胸腔止不住地剧烈跳动,短暂清明的瞳仁也在顷刻间黯下。
虞茉诧异地扫过他渐而泛红的面色,喉间凸起重重滑动,莫名吸引她的目光。
赵浔何尝不知她在打量自己,可双腿不听使唤,只想继续维持触手可及的距离,任由浅浅发香萦绕鼻尖,一步一步蚕食理智。
僵持片刻,虞茉轻推他的肩,窘迫地道:“我渴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嗓音平静得近乎冷酷。可看向虞茉的眼神,却分明浓烈炙热,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也许过了几息。
赵浔克制地移开眼,转身去外间斟了一杯花蜜酿制的祛暑凉茶。
见状,虞茉有意从书案上跳下,却被去而复返的他再度阻挡。
她目露不解,像是在说:此事竟还未翻篇?
赵浔神色淡淡,辨不清是喜是怒,动作却一如既往地轻柔,直至她乖巧地饮下茶水,唇瓣湿润,方随手将瓷杯搁置一旁。
“阿浔。”虞茉舔了舔唇,试探地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夜里,赵凌备了宴席为乐雁庆功。棋盘亦在今晨打磨好,正等着晚间由虞茉来示范。
“不急。”他侧目望一眼天色。
旋即屈指勾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地吻了吻,音色微哑,近乎呢喃道,“需得让茉茉长长记性才好,不是吗?”
迎着虞茉茫然的目光,赵浔含住她的唇,重重吸吮,将未干涸的茶渍舔吃干净。甜而不腻的馨香在齿间氤氲蔓延,如云似雾,惹人沉溺。
赵浔也的确放任自己沉溺。
他微凉的唇渐渐下移,落在虞茉脆弱的脖颈。她被迫后仰,露出白皙一截,似是高洁的瑶池仙鹅。
鸦羽掩去了赵浔风雨欲来的欲念,精致的桃花眼温柔阖起,愈发显得淡漠不可攀。
偏生他的呼吸灼烫,掌心亦是,紧紧箍着虞茉后腰,令她无处可逃,只承受他难以餍足的胃口。
割裂,矛盾。
诱她深陷。
虞茉环抱住他,悬在半空的小腿也无意识地挽留,舌尖生涩而热烈地回应。
赵浔蓦地僵了一瞬,颅内细弦随之断裂。他托住虞茉的腿,将她抱起并压至墙上,隔绝窗外洒扫婢女的目光。
虞茉的惊呼尚未溢出,已然被他咽下。
失重感令她不安地攀附着赵浔,手脚并用,如柔软却危险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汲取滋润养分。
粗重喘息并着如雷心跳,在静室中清晰可闻,亦成了某种催动药剂,令星星之火涨成旺盛之势。
赵浔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对她,不再清白。
亵渎实为禁忌,可禁忌从来刺激。更何况,虞茉何尝不渴望他?
湿滑的舌尖不住地缠弄着赵浔,似沙漠路人骤见绿洲,贪婪地吸吮、吞咽。
他登时松了力度,由虞茉掌控亲吻,心甘情愿地迷失在她难得明晰的情意中。
意乱情迷间,虞茉扯开他的衣襟,柔若无骨的小手覆上剧烈起伏的胸膛。心跳快而热烈,昭示着他有悖于神色的悸动。
少女指腹温热,指甲修剪成漂亮的圆弧,不经意擦过。
赵浔闷哼出声,脊背躬起,热汗大颗大颗自鬓角滑落,而眼尾洇红,彻底被欲念吞噬。
虞茉如梦初醒,讪讪替他拢紧衣襟,喘息道:“我不是有意的。”
他重重闭目,竭力克制住叫嚣的邪念,将虞茉放下,嗓音喑哑不堪:“不能再继续了。”
衣料被拱起难以忽视的弧度,虞茉小脸通红,咽了咽口水,识趣地往外挪动一步。
赵浔默许她的动作,不再回首,以免生出将人捉回的恶念。
“我去外间等你。”
“好。”他撑着桌面,深深吸气,迫使自己将目光落向壁橱间的圣贤书。
还未光明正大地迎娶她,不该失控。
赵浔一面冷静,一面回想,眸中渐惹困惑——究竟是如何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变得不再像他。
准确地说,在虞茉面前,变得不像他。
醒目的凸起渐渐平息,赵浔偏过脸,眼底是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他近乎贪婪地望着虞茉,心中只余一道笃定的声音——取而代之。
他要替代江辰,成为虞茉的未婚夫。
不,远远不够。
他要成为虞茉真正的夫婿,占据她的全部心绪。往后余生,每时每刻,不分彼此。
外间,虞茉连饮半壶凉茶,面色总算恢复如常。
她刻意看向绣鞋鞋面,不去猜想赵浔要如何平息,却难免感叹,某人吻技愈发精湛了。
人非圣贤,女子何尝没有欲念。
尤其,赵浔高不可攀的神情被隐忍与贪恋所替代,无异于莫大的鼓舞,诱使她试探、试探、再试探。
既盼着触及他的底线,又愿他珍惜自己,始终保留底线。
虞茉心虚地摸了摸鼻头,暗暗想:我可真是个坏女人,但也不能全然赖我,谁让他平日里瞧着禁欲十足,不扯入尘世,多可惜。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赵浔恢复了以往的清隽淡然,在她身前站定。目光落在虞茉上扬的唇角,因着不大确定与自己有关,多了几分审视。
虞茉清了清嗓,起身:“才不告诉你。”
“……”
日暮已然西沉,流云熔金,天边粲然一片。赵浔不急于出府,牵着她往院外行去。
发觉方向不对,虞茉纳闷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听闻你善琴艺。”赵浔颔首,示意她看向石桌之上的黄花梨雕木盒,“初入苍州那日便命人制了一张琴,只雕刻花样需些时间,今晨方送来。”
她大喜过望,忙不迭甩开赵浔,三步并作两步,带着小心翼翼轻拂琴盒。
其上绘了七彩祥云并一双比翼鸟,端的是栩栩如生。
虞茉移开锁扣,露出内里做工精细的筝。她抬指轻轻拨动,山涧泉鸣般的清音缓缓泄出,古雅不失飘逸。
“好琴。”
她由衷赞叹,倾身去瞧筝尾镌刻的字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竟是你题的字?”虞茉认了出来,讶然抬眸。
于一贯以喜怒不形于色为准绳的储君而言,短短两句,已然露骨。是以赵浔耳尖红了红,几不可闻地“嗯”一声。
她莞尔笑笑,戴好鹤翎义甲,循着记忆弹奏。
是赵浔从未听过的曲调,婉转缠绵。而余晖格外眷顾于她,勾勒出窈窕的金色轮廓,精致眉眼也拢上细碎浮光,美得不似凡人。
但虞茉很快停手,只因原身的十指不大听她使唤,尚需多加磨合。
与此同时,石子铺成的甬道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她探头望去,见兄妹二人俱哭丧着脸,见了她,乐雁更是抽噎一声:“小雨。”
她登时眉心一跳。
难不成,赏花宴出了什么岔子?
第39章 酸楚
正当虞茉斟酌着该如何宽慰,但见赵凌似是憋不住了,咧嘴一笑,得意洋洋道:“瞧,果真上当了。”
“……”
乐雁忙不迭出卖兄长:“都是凌哥儿的主意,说要吓吓你,与我无关的。”
这回轮到赵凌噎住。
不过,赏花宴总算顺利结束。乐雁附在她耳边嘀咕道:“段郎有意推介我为榜首,但我拒绝了。”
虚荣之心人皆有之,可乐雁既出过风头,便心满意足了。且以夕阳和胡蝶作装点,终究不属于画技范畴,还是由能者居之的好。
“能这般想,看来你当真释然了。”虞茉由衷地为好友感到开怀。
赵凌亦手舞足蹈地说着:“我将桶盖一揭,胡蝶像大雁似的连成了线,直直朝画上飞去。当时,园子里的人都惊得忘了动笔。”
乐雁羞得面色通红,却不忸怩,扬唇道:“段郎私下里告诉我,此事不出两日便能传遍苍州,以后再无人会笑话安岳王府的郡主是个假小子啦。”
语罢,挽上虞茉的手,一齐出府庆功。
虞茉眉开眼笑,学着影视剧中豪迈地说:“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赵浔紧随其后,闻言,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提醒她:“明日一早要去澄明寺。”
言下之意便是,以她的酒量,容易误事。
“……”虞茉瞪他一眼。
四人进了赵凌名下的酒楼,自晨起便不再接待外客,是以无需入雅间,径直于大堂开席即可。
正中有一薄纱屏风,琴师端坐其后,箜篌伴着洞箫之音缓缓流出,令虞茉暗叹纸醉金迷。
因不日要启程上京,赵凌尤为不舍,一杯接又一杯,拉着堂兄说道:“我时常怀念当年在学堂,咱们几个狼狈为奸的光景。”
乐雁忍不住汗颜:“狼狈为奸是这么用的?”
“你不懂。”
彼时乐雁生母缠绵病榻,并不一道入学,是以未曾听闻赵浔、赵凌及几位同窗偷拔师傅长须,还有将课业抛进御花园荷塘里的事迹。
当然,通常是赵凌牵头,若是被抓了个正着,再将罪责推至素有威名的太子身上。
总归无人会信,反而夸赞赵浔“小小年纪便知疼爱幼弟”、“已能窥见宅心仁厚之姿”诸如此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