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留出四个,也是为了方便楚沂带人。可楚沂身边,不算云夏和李嬷嬷,已经有五人了。
楚沂道:“李嬷嬷年纪大了,也不便进宫,就留在王府吧。宫中用不了那么多人,看哪个不太利落,送去别的宫殿。你这些年一直跟着我,还是你管事我放心。”
若宫外用人,母亲会为她准备的。
楚沂顿了顿,“殿内有内务府安排的人,可宫中由我做主,日后昭阳殿内大事小事,依旧是你管。该怎么做你也知道,不用我特意嘱咐,从前做得就很好。”
留夏一笑,眼中透出几分感激,恰逢衣服也穿好了,她扶着楚沂起身,“娘娘看重我,是我的福气,奴婢定竭尽全力。”
楚沂走到妆台前,她午睡拆了头发,这会儿得重新梳,留夏喊了夏凡进来,夏凡做事仔细,头发梳得也好看。
头上舒服,楚沂就闭着眼继续吩咐,“一会儿见了人,留夏你把夏蝉她们送过去。”
这些事就不该由楚沂操心了,让留夏办好就是。
等梳好头之后,把昭阳殿的宫女太监全叫到了一起,也就认了认人名,殿内依旧是楚沂熟悉的人伺候,殿外粗活,太监们多担待些。
选了个看着不顺眼的,打发到别的宫殿,殿内宫女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人。
到时让内务府做好衣服,看着也就齐整了。
见了人,留夏又去御膳房花房等地走了一趟,倒也没遇见难处,毕竟宫里就萧秉承和楚沂两个主子,只要不是蠢的,都知道该怎么做。
如今也进宫了,其他事已安顿好,傍晚萧秉承从御书房回来,楚沂就跟他提了,让楚国公府人进宫一事。
萧秉承道:“我正想说,咱们既然回来了,母亲她们应该也知道了,早些进宫,两边都安心。”
楚沂笑着道:“那我就让留夏传个话。”
萧秉承说道:“那中午我回来跟母亲她们一块用饭。”
楚沂知道,萧秉承是看重自己,可是后宫嫔妃见家人,也没见哪个皇上相陪的。
“倒也不是我不想让你和母亲吃,可母亲过来,嫂嫂姐姐们兴许也会来。到时人太多,你想一起是好心,可难免让母亲她们多想,我陪着吃吃饭说说话也自在。”
楚国公府是娘家,能帮衬帮衬,可不好给太多殊荣。
萧秉承顿了顿,“那好,那我就在御书房吃。”
反正近日政务繁忙,在哪儿吃饭都成。
入夜之后,新床锦被,又少不得胡闹一番。
次日,楚沂就让下宫女去楚国公府传旨去了,召楚国公夫人、世子夫人……于三月十九进宫说话。
严氏知道楚沂会召见,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府里准备好了进宫的吉服,收拾一番,还有三日呢,倒也不急。
楚国公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嘱咐严氏要小心行事,别光顾着高兴,也提提楚远程几个兄弟。
严氏瞥了楚国公一眼,“公爷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况且,这种事说出来就不美了,家中记挂皇后,皇后自然也记挂家中,楚远程办事尽心,皇上自然嘉赏。
楚国公抿了抿唇,不说就不说。
严氏心里紧张,明明还有几日才见到女儿,可现在就盼着了。
三月十八,新帝登天坛祭天,天朗气清,叩拜过上天之后,一阵清风吹过,吹得人头脑清明,众人都道好兆头。
十九一早,宫中就来马车,留夏跟着,接国公府众人进宫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正文完
宫中的马车就等在国公府门口, 总共两辆,留夏着了一身青色宫装立在马车旁,等了没多时, 严氏等人就出来了。
严氏身后跟着一群人,有府中妾室姑娘出来送行, 也有丫鬟跟着伺候, 倒是把进宫一事看得极为重要。
严氏和林氏都穿了吉服,一紫色一蓝色,看起来端庄肃容。严氏身上有诰命,林氏如今已是楚国公府世子夫人, 进宫拜见自然不同往日出门赴宴。
唯有楚欣, 穿的是自己的衣裳,一身漂亮的珊瑚红春衫,头上戴着金簪首饰,显得整个人明媚又张扬。
赵蕙茹站在严氏旁边, 跟林氏一左一右扶着婆婆出来, 而赵小娘则跟在楚欣后面,小声地嘱咐着, “进了宫小心行事,别总想着那是你三姐姐,三姑娘先是皇后, 才是姐姐, 不能乱了尊卑。”
赵小娘哪里能想到楚沂会成皇后呢,想想楚沂的确聪明, 自始至终楚欣都斗不过这个三姑娘, 每每都跟猴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好在后来想清楚想明白了, 但又从憎恨嫉妒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什么都是楚沂好,亲近得不得了。
出门在外,若听见有人说三姑娘的不是,就跟好斗的公鸡一样,非要说回来才行。
维护得过了头。
赵小娘如今也不指望楚欣能占什么便宜,毕竟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伯爵府的嫡出公子也不错,等明年后年就能出嫁了。
如今身份自是水涨船高,有个做皇后的姐姐,嫁入府中肯定更得看重,谁也欺负不得。赵小娘没什么不满意,但是女儿的性子依旧不放心,跟从前一样得罪皇后娘娘倒是不至于,但也不能太赶着了,也让人厌烦。
楚欣自觉已经过了十五岁,而且都及笄了,府上的事她都能管,且能独当一面。赵小娘本就在院中嘱咐许多,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还把她当成孩子一样,念个不停,让楚欣有些不耐,不过还是忍着脾气,好性子说道:“我知道的,小娘你就放心吧。”
严氏看已经到了门口,就回头对众人道:“你们也都回去吧,若有什么事,就去问二娘子。”
楚欣对赵蕙茹行了一礼,笑着说道:“二嫂,我们这就走了。”
若非赵蕙茹,她也去不成。
楚盈不在,这会儿还在泸南做生意,也不知何日才回来,不然今日也轮不到楚欣去。
当初大战,严氏想把宋老夫人接回来,后来宋老夫人执拗着不肯来,楚盈不放心,便去了。好在后来战火没有侵扰到泸南,城内风平浪静,楚盈就留下做生意了。
相比于热闹富庶的南方,北方诸城才需要好好留意,也有生意可做。
留夏见众人话快说完,走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夫人、世子夫人,见过二娘子,娘娘派奴婢来接夫人进宫。”
严氏笑吟吟地看着留夏,道:“时辰也不早了,那就走吧。”
这是打楚国公府出去的人,如今也进宫服侍了。严氏由留夏扶着上了头一辆马车,林氏和楚欣坐在了后面。
丫鬟跟着车走,留夏则坐在了车架上,国公府众人看着车走远,赵蕙茹道:“都回去吧。”
她不禁想,好在是城北没有那么多百姓,否则肯定有人跟着出来。
严氏是进过宫的,这条路走了数次,唯有今日这次是去见女儿的。林氏和楚欣端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饶是楚欣性子活泼,此时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颇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从楚国公府到宫门口倒是不远,入宫之后便不能乘坐马车了,须得从宫门口走进去才行。
三人也没多说什么,下了马车规规矩矩地由留夏引路。
红墙黄瓦,高墙竖立,宫路打扫得干干净净。
楚欣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左右,只觉得这里又大宫殿又多,当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留夏走在前头带路,昭阳殿离御书房近,离宫门口也不远。
走了一刻钟多便到了,严氏看着门口候着的好像是春柳,当初她给楚沂另挑的丫鬟,见来人了,脸上带笑忙跑回去,估计是进去传话了。
迈过昭阳殿宫门高高的门槛,就是一个宽敞的铺着石板的院子,院中种着八棵梧桐树,殿前修了荷花池,一处宫殿也能修建得这样好看。
正南是一座宫殿,左右也坐落着不少殿宇。
严氏的脚步不禁放轻了些,殿中的宫女见她们一一行礼,留夏还小声提点,“夫人当心脚下。”
留夏带着人进了正南的宫殿,有宫女浅笑盈盈给打着珠帘,进屋一入目就是尊鎏金香炉,檀木凳子上摆着一个腊梅盆景,盆子上是深蓝色的,好似嵌着水晶。
土也亮晶晶的,想来也是水晶做的。
其他地方富丽堂皇,但严氏没有多看,微微低着头,就瞥见前面有一片亮丽靓的裙角,还绣着宫中纹样,翩跹而至。
严氏微微抬起头,可不就是楚沂,一年多未见,比原来高了,模样也长开了,不过早先就稳重,如今更是。
衣服应是宫中做的,首饰更华丽贵重,眼中带笑,俨然日子过得不错。
身边的宫女是夏荷和夏凡,严氏也记得二人。
严氏嘴角不由带起笑,却也没忘了规矩,撩起裙角,对着楚沂跪下,身后林氏楚欣见此,也跟着跪下。
楚沂本想拦着,可宫规如此,便生生地受了这一礼。
严氏道:“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氏和楚欣也是异口同声,等三人行过礼,楚沂道:“不必多礼,国公夫人请起。”
她把严氏扶了起来,夏荷夏凡眼疾手快去扶林氏和楚欣起来。
等严氏站定,楚沂跪下,对着严氏道:“女儿见过母亲,请母亲万安。”
严氏侧了侧身,赶忙扶楚沂起来,“如今能见到,自是万安,你我母女,日后不可行此大礼了。”
林氏和楚欣在一旁看着,这回见到妹妹,心里激动也安定,更知母亲盼着念着许久,也没有打扰。
林氏欣慰,楚欣欣慰之余又有两分感动,如果是从前,她看这番景象恐怕又会觉得都是女儿,母亲对三姐姐太过偏心,如今她却不这么想。
只是觉得三姐姐小娘不在,还好跟母亲情分深厚,母女重逢当真不易。
楚沂这会儿也想起林氏和楚欣,她道:“光顾着高兴了,母亲,嫂嫂,四妹妹,快来坐。”
正殿三间,中间这间正对着门,只摆了两把椅子,中间小桌子放着青瓷花瓶。花房养的牡丹颜色正好,几支大红色,几支紫色的。
西边是寝殿,东边则是放了罗汉床,平日看书吃个东西都在这边。
楚沂带着严氏去了东边侧殿,里面各种东西一应俱全。
她扶着严氏坐在罗汉床上,宫女又眼疾手快地拿了两个包棉花的云锦矮凳,扶着林氏和楚欣坐下。
楚沂坐到了严氏对面,给夏荷使了个眼色,殿内宫女就全都退了出去。
桌上茶水点心早已经备好了,楚沂刚要伸手,楚欣就自觉起身,给几人斟茶。
楚沂打趣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一年多未见,四妹妹长大了,也越发通透了。”
楚欣脸一红,“娘娘怎么还打趣起我来了。”
楚沂道:“只是经久未见,看着母亲嫂嫂和四妹妹,又不禁想起了从前来,感觉四妹妹长大了,母亲和嫂嫂也变了些许……而且一家人,外人又不在,也别娘娘娘娘地喊了,若是还认我,母亲就喊我女儿,嫂嫂和四妹妹就还和从前那般唤我。”
严氏老了些,毕竟岁月悠悠,怎能一点都不变呢。
林氏倒是正当年,和当年大差不差。
严氏听这话鼻子一酸,吸了两口气道:“你这孩子,这些日子平白让我担心,连封信都没有。”
打仗的一个多月楚沂并未传信,前头发生了什么事严氏是半点都不知道。楚远程和楚国公官职低微,也没什么用,万事只能指望陆枕言。可不是一家人,只有板上钉钉的事儿陆枕言才会和楚瑾说,也不能时时见。
如今万事落定,严氏又觉得这一路过来不容易,但凡皇上当初出个什么事儿楚沂可怎么办才好。
寻常女子嫁人还能和离,守寡之后还能再嫁,可萧秉承是王爷,出了什么事又有谁敢再娶,好在一切尘埃落定,令人满意。
楚沂拉拉严氏的手,讨喜一笑,“女儿当初也不知道,也担心得紧呢,皇上不说,我也不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