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楚瑾也能感同身受，当初两位皇子争相求娶她，以至于她进了佛堂一年有余。

　　这一年多青灯古佛，抄了多少卷佛经，日日夜夜，就以为一辈子如此了，靠着三妹妹才有今日。

　　当真就是自己错吗？楚瑾从不这么觉得，不就是因为她是女子，陈王和黎王是皇子，又是男子，所以就全成了她的错。

　　什么狗屁道理。

　　楚瑾担心楚盈，也是怕外人议论，但她也知道，嫁人未见得就是最好的出路。

　　二妹妹现在很好，她偶尔也羡慕。

　　想这些的时候楚瑾脸上还带着淡笑，“那皇上可知道？”

　　楚沂点点头，又摇摇头，“知道一些，可这事皇上也帮不上忙。”

　　一道圣旨是简单，银子也不是问题，可刚登基，圣旨下去引发什么事未可知，到时兴许像怀舒帝一般，削藩的圣旨容易，但当初怀舒帝也没想过，赵王会造反。

　　“所以我才想着跟长姐商量，兴许这银子投进去，连个水花都看不到，但我想试试。”

　　若做不成，就不做了，哪怕她做了皇后，楚沂也不想太出头，做不成只能说明她如今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为百姓尽心力和明哲保身、做个稳妥不出错的皇后，楚沂选候着。

　　能稳妥些自是最好。

　　楚瑾点了点头，“那这事好好想想，读书其实是小事，但我细想，也难得很。给女子讲书需要先生，未见得有人愿意。你看世家给女儿开蒙都是自己请先生，而那些贫苦出身的，恐怕连读书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读书有什么用。”

　　在他们看来，还没一顿饱饭实在。

　　所以楚沂才说这银子投进去了，兴许连个水花都没有，甚至没人感激，只能落得抱怨。

　　楚沂道：“所以我想着先建善堂，藉着善堂的名头，救救那些被家人卖了或是走投无路的女子，给些吃食，找事让她们做，教她们读书。时间久了，应该有慕名而来的人。为遮人耳目，男子也可以救些。”

　　不过世风如此，估计也没多少男子需要她们帮。

　　楚瑾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三妹妹怕是也想过许多日。

　　“这个主意倒也不错，可以试试。”

　　楚沂道：“善堂的事，就有劳长姐了，咱们小心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必显露于人前。”

　　楚瑾点了点头，“我自会谨慎小心。”

　　楚沂：“云夏在成王府，从前是国公府的人，有什么事长姐找她就是。若是缺人和我说，我来想办法。”

　　楚瑾把这些事儿都记下了，说道：“银子我也想出些，不多，可也想尽一份心力。”

　　楚沂没有拒绝，说完这些事，两人又说了说楚国公府和盛京城的杂事，半日就这样过去了。

　　中午楚瑾留下吃了饭，这才由宫女给送出宫。

　　楚沂则是盘算了盘算自己的银子，手里还有十二万两，估计是够用的。

　　她这钱还得留出一部分来，给工部造船，做出海之用。

　　傍晚萧秉承回来，外头天太热，一回来就喝了两杯黄桃玫瑰百合茶饮，这个解暑去火，冰冰凉好喝得很，喝完他问楚沂，“善堂的事，你和长姐商量好了？”

　　楚沂点了点头，“也不知能做到什么地步。”

第158章 番外二楚国公府三姐妹

　　萧秉承说道：“若是缺银子就和我说，缺人也是。”

　　此事若能办成，功在江山社稷。萧秉承也细想过，女子其实不该只管内宅琐事，就如那些在军营中的女子，同为火头军，但较于男子更心细，做事更周全。兴许几十年后，女子也能考取功名，能入朝为官，能做的事就多了。

　　楚沂笑了笑，“放心，若遇什么难事定会和你说的，如今是没什么难事，时辰不早了，先用晚膳吧。”

　　她吩咐宫女传膳，饭桌上，问了问工部造船的事进展如何。

　　越朝没有海禁，出海和海外贸易也并非萧秉承继位之后才开始考虑的事，早在临光年间（四朝之前），就有官员奉命出海。

　　更早之时，亦有外邦来越朝朝拜。

　　出海是为了彰显越朝天威，也是为了进行海上贸易，不过脚步并未走太远，只到过西边诸国。

　　从最南边的楚庭出发，一路向西，就能到西番诸国。

　　如今萧秉承又有让官员出海的打算，航船需要半年有余才能造好，到时朝内太平，外无敌国外患，又有海军，可以去往更远一点的地方走走。

　　如今连出使官员的名单都拟了一半，礼部、工部、户部、鸿胪寺……都遣了人，出海随行官员多达四十余名。

　　至于商队，自然不能让朝廷官员操心贸易之事，朝廷的确有皇商，可是老奸巨猾，年纪也大，小辈资质平平，不是第一人选。

　　人选萧秉承和楚沂就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楚盈。

　　萧秉承没见过楚盈几次，看重她是因为从楚沂口中得知，楚盈并非久在闺阁的女子，相反，一女子走南闯北，短短时日就能把生意做到如今的地步，除了有两成靠运气，一成倚仗楚国公府，剩下七成，都在楚盈自己。

　　要知女子做这些事本就桎梏多，难上加难，既能做好，只能说明比男子还要活络，既有做生意的点子，也能长袖善舞。

　　在萧秉承看来，楚盈的眼光大约比同龄男子甚至大她十几岁的男子还要长远。

　　还有个原因，萧秉承虽没问过，可借楚沂那么多银子也能推测出来，楚盈多年走南闯北做生意有两年了，有银钱。

　　跟着船队出海也需要钱，各种货物都是银钱，朝中拿钱造船养兵，自是没有余力准备货物。再有这是楚沂的姐姐，萧秉承用起来更放心。

　　而楚沂纯粹觉得既是出使，应该能引进不少东西。楚盈从后世英语，跟外族人交流起来少些困难，不至于被蒙骗。到时带回不少新鲜东西，大约也知道怎么用，就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盛京城的世家，有的是家底。

　　不过楚盈人还在泸南，萧秉承的意思是等楚盈回来后问问她的意思，此事并非官员任职，指哪儿去哪儿。

　　楚盈就是个生意人，从前什么性子楚沂也知道，若是她不想奔波，觉得如今便安乐自在，萧秉承也不能勉强她出海。

　　楚沂也不会勉强，毕竟出使又不是万无一失，尤其这个时代，海上是有危险的。

　　如果楚盈不愿意，楚沂绝对不会让萧秉承拿着圣旨压人。但从长远来看，这是一件利国利民且利己的好事。若平安回来，肯定能赚钱。

　　利国利民是指强盛海军，日后海军若不强，彰显国威，很可能走到闭关锁国的那步，如今，她就盼着二姐姐早点回来，她也好问问楚盈愿不愿意。

　　楚盈此刻人在泸南，今儿丫鬟已经开始收拾回盛京的行李了，她去宋老夫人院里辞行。

　　这三个多月白日做生意，夜里也不用睡客栈了，就宿在知州府。

　　从前府里人还以盛京来的侄女身子不好，久不嫁人，这才送回泸南老家的庄子养病一事为耻，而如今，楚盈已成了知州府的座上宾。

　　虽然是侄女，可住在了除了正院和宋老夫人院子之外，最好的院子里。

　　楚家二叔没过问过楚盈的生意，但偶尔听人奉承说，城内最大的生意，泸南最大的白糖生意就是盛京楚国公府公子的。

　　还夸赞泸南人杰地灵，楚家才出了这么多杰出的小辈，令人羡慕云云。

　　后来楚知州想了想，那人就是楚盈。

　　对泸南有益的许多事都会算在楚二叔的功绩之内，日后没准也能凭此去盛京，没靠成儿子，却靠了两个侄女。

　　基于此和楚盈对宋老夫人的孝顺，楚二叔对楚盈做生意的事从未置喙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会行个方便。

　　至于宋老夫人，本就心疼这个孙女，有时还会说，楚盈比家中的兄长还要出息，楚国公府的几个女儿，都是顶顶不错的，“

　　你大姐婚事好，你妹妹做了皇后，你也很好，至于嫁不嫁人的，别听你父亲瞎说，不嫁人又如何，也用不着招赘。”

　　楚盈明儿一早打算回京，而宋老夫人年纪大了，又眷念故里，不打算回去，估计得等到明年开春楚盈再回来时才能探望了。

　　楚盈道：“祖母说得是，这些话到时我一字不落地转告给父亲。”

　　宋老夫人是真舍不得，想想楚盈赚那么多的银子，却还愿意亲自给她做菜，这样的孙女上哪儿找呢，“你想你有大把银子，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日后喜欢谁家的公子，找家财不丰的，给些银钱，放在外头宅子里养着，那相貌俊秀，年纪轻轻，我看不比嫁人差。得放外面宅子里，不然你父亲母亲肯定不满。”

　　说着说着，宋老夫人又偷偷往楚盈袖子里塞了一个荷包，里面有二百两银子，孙女赚的是自己的本事，她给的是心意。

　　楚盈诧异地许久未言，她觉得祖母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主要是祖母想法，实在是太太太过超前了。

　　那不是养小白脸嘛。

　　招赘这个主意是楚瑾提的，或许长姐只是觉得她不想伺候公婆，所以才不想嫁人，才想了这个主意。可对她来说，成亲意味着禁锢和不自在，就像当初的楚国公府一样，有一根绳子给她绑住，成亲则多了更多的绳子。

　　夫君、长辈……兴许还会有孩子，楚盈不想被任何人拴住。

　　不过祖母说的话，她会好好想想的，“行呀，到时我四处看看，选个模样最好的。”

　　宋老夫人语气带了两分嫌弃，“一个……多挑挑看看。”

　　这男子还三妻四妾呢。

　　楚盈浅笑盈盈，她点了点头，“知道了，祖母，您就放心吧。”

　　宋老夫人偷着塞钱她看见了，楚盈也没打算给回去，她孝顺的机会还多，收下心意，祖母也会安心的。

　　次日一早，楚盈就启程回盛京了，从泸南到盛京，走走停停也有半个多月，才到京城，严氏就给宫里递信，很快，宫中传召楚盈进宫，这才歇了一日，次日一早就进宫了。

　　楚盈临行前严氏还嘱咐了几句，“你三妹妹做了皇后，就算看重以前的情分，也不能不顾规矩。”

　　楚盈无奈道：“那做了皇后，不也是妹妹吗。”

　　严氏皱着眉道：“规矩是规矩，你在家里没规矩，在宫中也能……”

　　楚盈深吸一口气，忙道：“女儿记住了记住了。”

　　严氏：“才说你几句就不耐烦了。”

　　楚盈赶紧出府，坐着马车去黄宏，宫门口有不少禁卫军，显得皇宫森严，到了宫门口就下马车了，得走进去的。

　　楚盈秉着参观游玩的念头，虽没乱走乱看，可一路上也瞥见不少景色，走了许久才到昭阳殿，进殿之后，楚盈刚想上前，又想起严氏的话，这便要跪下行礼，却被楚沂拉住。

　　楚沂对左右立着的宫人道：“屋里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

　　等宫人退出去，楚沂道：“姐妹之间就不必行礼了，姐姐可别喊我娘娘。”

　　楚盈也不愿跪，她点了点头，“看三妹妹这样，看来过得不错。”

　　这会子六月下旬，天还热着，可昭阳殿内极为凉快。

　　楚盈好奇地看了看殿内的摆饰，不禁感叹，“做了皇后是不一样。”

　　楚盈不缺银子，可有些东西并非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宫殿真好，走南闯北楚盈眼睛也毒，看得出殿内很多东西都是名贵之物。

　　楚沂拉着楚盈的手坐下，“我也觉得和从前不大一样，瞧殿内的东西，比从前用得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姐姐看看喜欢什么，我从库房挑些给姐姐送去，如今姐姐瞧见能上眼的东西也不容易。”

　　楚盈不由一笑，却也没跟楚沂客气，毕竟那些方子她都给了，银子也给了，要些东西也不过分，“你殿内能摇风的扇子可否让宫人给我做一个，瞧着好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