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孩子们全都聚集在山脚下,沿着山脚的树干一个个摸。
他们手里没有灯笼,这时候的孩子由于营养跟不上,许多人到了夜里都成了夜盲症,就只能伸手在树干上摸索。
树上不一定全是知了,还有虫子。有孩子害怕,抓到虫子,就吓得哇哇叫。
张希瑶一边寻找一边呼喊大郎几个的名字。
直到秋花听出张希瑶的声音,冲哥哥姐姐们呼喊,“阿瑶来找我们了。”扭头答应一声。
张希瑶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认出几个黑布隆冬的孩子,有高有矮,看不清脸,估计是他们,“找到多少了?”
大郎抱着坛子,让她自己看。
张希瑶在坛子里面伸手摸了一把,好家伙,居然这么多!到底是古代,纯天然无污染的环境就是好。
张希瑶上辈子也抓过知了猴,还是她小的时候。可是等她高中,知了猴就几乎灭绝了。倒是听说有许多农民开始养殖知了猴。算是提供另一家发家致富的路子。
大郎好奇问,“你们摸多少了?”
“我们来得晚,都是你们找过的树。找的不多,也就三四十个。”张希瑶之前还挺满意,可看到大郎捉这么多知了猴,她那点成就感就没了。
张婆子见他们都在这儿,就催促他们快点回家,“还没吃饭吧?不饿吗?”
大郎笑嘻嘻挠头,“我们刚刚吃了黄瓜。”
张婆子笑骂,“那黄瓜才长成,你们就敢摘!我还想添道菜呢。”
到底是自家孩子,吃了也就吃了,催促他们快点跟上。别再摸了。
张希瑶觉得这么多知了猴够吃的,再加上她肚子好饿,实在等不了,也催促他们快走。
孩子们一窝蜂似地往家跑,倒是把张婆子和张希瑶远远甩到身后。
张希瑶心想:这些孩子精力可真旺盛。
张婆子笑骂,他们还有力气跑,肯定是白天没用他们开荒。
等回了家,孩子们闻到香味,全堵在灶房门口,流着哈喇子。
张婆子到灶房,看了眼锅,猪油渣已经炸得差不多了,她让许氏把油渣盛出来,“端一盘上桌让孩子们吃。”
孩子们听到这话,一蹦三尺高,“奶奶太好了!”
许氏也很欢喜,响亮应了声“好”。
五斤猪板油炸出三盘油渣。剩下的两盘要留着明天后天吃。油炸过的东西保质期也会比较长。
张婆子让陆氏继续烧锅,陆氏急着去吃猪油渣,好奇问,“还要做什么吗?”
“炸知了猴。”张婆子冲外面喊了一嗓子。
张希瑶将淘洗干净的知了猴端进来,她不要阿奶炸,“我自己来!”
张婆子还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哼了哼,“我看这五斤猪板油,你不把它吃完,你是不会放弃的。”
张希瑶嘿嘿,也没否认,将知了猴倒进锅里,先把表面的水给烘干。然后再倒油,一遍遍地翻炒,还要叮嘱大伯娘,烧小火。
炒至金黄,她拿锅铲将知了猴压成扁形,这样炸得更入味。家里没有孜然,她就只放了点盐。
炒出锅时,陆氏眼睛亮得惊人,“太香了!”
张婆子端过盘子,先给张希瑶一个,剩下的全端走了。
陆氏也不生气,一直跟在婆婆屁股后面。
张希瑶进了屋,发现饭桌中央摆着炸好的猪油渣,但是孩子们眼巴巴看着,谁也没有伸手。
等张婆子三人进来,孩子们立刻欢呼,“来齐了!”
等张婆子将知了猴端上桌,孩子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居然是炸着吃!这么奢侈!
最小的四郎嘴角流着哈喇子,许氏给他擦了擦嘴,“娘,开饭吧!”
张婆子却是不慌不忙,给每个孩子碗里分了三十只知了猴。大人碗里是二十只。还多几只就全倒张老头碗里了。
吃之前,她还不忘提醒大家,“今儿这猪板油是阿瑶买的。吃了东西,得了好处,背地里还要骂,那心里就是坏透了。”
许氏尴尬得不行。
张婆子训诫一番后,朝所有人面门逡巡一圈,见大家都老实,她才拿筷子,“吃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手都动起来,迫不及待去夹那猪油渣。只有张希瑶先吃知了猴,这可把张婆子给急的。怎么就笨成这样!先吃碟子里的啊,碗里什么时候吃不行!她直接给孙女夹了一块扔进她碗里,又提醒她先吃油渣。
张希瑶吃了一个知了猴正美呢,炸至金黄的知了猴,入口就是肉香,柔韧又有嚼劲,这可是小时候的美味,那味道至今都让她回味无穷。她现在终于又能吃到了。嗯,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太好吃了!
猪油渣扔到她碗里,张希瑶停止朝知了猴下筷子,咬了一口猪油渣。炸过之后的油渣,咬一口酥脆掉渣,油滋滋的。
她上辈子长到140斤,天天要减肥,已经多年没吃过肥肉,更不用说还是油渣。可是好久没沾荤腥的她居然觉得油渣也香得很。
第26章
一盘猪油渣眨眼的功夫就被大家抢完。
张希瑶抢菜功夫比不过他们, 好在有张婆子这个帮手,她也吃了五个。
吃完油渣,大家终于开始品味知了猴。
率先发出惊叹的是夏花, 这孩子向来爱吃,“原来炸着吃这么香。”
秋花跟着点头, “是啊!我明天还要去摸知了猴。”
二郎吃着知了猴, 幸福得快要晕过去,在那边嘚瑟, “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三郎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油炸当然好吃了!我要是天天都吃这个,就好了。”
大郎当即就嗤笑一声, “你想得美!咱家哪有那么多油来炸。”
三郎也就是幻想一想,他也知道家里没那么多油。
张大伯见孩子们爱吃,他只尝了一个,就将自己碗里的知了猴分给三个孩子, 每人几只。
陆氏倒是没有分给孩子, 因为她也馋得厉害, 一口一个, 嚼得嘎嘣脆, 吃得比孩子们还香。
张婆子看得直摇头,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吃得如此粗野,跟牛嚼牡丹似的,给她吃都白瞎了。
张二伯这边见几个孩子爱吃, 自己吃了两个, 也分给家里个孩子。
陆氏却是一个也没吃,全分给自己的三个孩子, 因为20个分给三个孩子不够平均,多的两个就给秋花。
张婆子吃了两个,要把自己碗里全倒给张希瑶。
张希瑶却把碗挪开,“奶,我不要,你自己吃!可香了。”
张婆子见她分明想吃,却还不要,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这顿饭吃得全家人都很满足。
张希瑶也累了,等家里人收拾碗筷的时候,她让张婆子今天不要再做油饼了,“时间太晚了,明天咱们还得早起。奶,你早点睡吧。”
张婆子让她先洗,洗完早点睡,“我会看着办的。”
张希瑶端热水回屋洗漱了。
这边没有洗澡桶,只有洗脸盆,晒过的热水温度不是特别高,擦擦身子就行。
张婆子把她屋里蚊子多,就让张二伯在屋里点了艾草把屋里的蚊子熏一熏。等烟雾散了,再进去睡觉。
别看现在天黑,其实换成现代时间也才晚上九点。张希瑶上辈子都是十二点才睡。
古代夜晚没什么光亮,尤其是农村,很少人家点灯。
吃完饭,双方都在盘账。张希瑶这边交了40文到公中,分别是她和张婆子的工钱,剩下的钱都被她收入囊中。
昨晚大房二房还有些不满,可能是吃了炸知了猴和油渣,一个个只看了两眼,就闭了嘴。
张大伯和张二伯今天的收获不算多,主要是凉粉太少,冰也只拿去两块。制的冰棍有限,总共只卖了三百文钱。
两块冰是40文,再给张希瑶一成30文的方子钱,剩下的钱全交给张老头。
算完账,大家就各自去洗漱,回屋歇息。
张希瑶差不多是早上四点被她奶叫醒的。
叫醒之后,张希瑶给她开了门,她端着一碗东西进屋,“快吃吧。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到。”
这时天还没亮,屋内黑灯瞎火,张希瑶也看不清她手里拿了什么东西,但是能闻到香味儿,她有点不敢相信,“怎么还有知了猴?哪来的?”
张婆子坐到她床边,摸黑将碗塞到她手心,“昨晚看你没吃够,我和你阿爷又在村子后头的树上摸了几十只。昨晚就给你炸好了。就等你起来吃呢。”
一般到了晚上,知了猴会比较少,因为全爬树稍上面。他们也是找了好半天才摸到这么些。有的知了猴已经蜕壳,变成白蝉了。不过一样好吃。
张希瑶心里感动,上辈子她跟爷奶一起生活。因为爸妈离婚后,各自有了家庭,并不管她。也不给生活费。爷奶对她只能算是一般。
从小没人爱,张希瑶就学会自己爱自己。也养成她自私自利的性子。但她穿越之后,张婆子却是对她最好的人,一心为她打算,她心下暖暖的,“您累了一天,怎么不早点睡?”
“我年纪大了,睡觉浅。你快吃。大家都往板车上装东西呢。”张婆子催促她快些。
张希瑶想拿一个给她吃,张婆子动作却比她快多了,直接闪身出去了。
张希瑶将知了猴吃个精光。穿上衣服,用柳枝擦完牙齿,洗了脸,就跟着大家一块出发了。
今天张老头跟他们一块去镇上。回来也是一起。
张希瑶不用推车就跟张二伯没话找话,问他为什么没把知了拿去镇上卖。
上辈子她就看到不少贩子到村里收购。没道理古代没有。吃蝉可是自古有之。
张二伯失笑,“咱们村子太远了。一个时辰,来回就是两个时辰,等送到镇上,知了猴说不定已经变味了。那些贩子都在镇子附近几个村子收购。”
张希瑶问他镇上卖多少钱一个。
张二伯还真知道,“一文钱五六个。”
张希瑶点头,这时候可没有纯天然比较贵的概念。在大家心里,天生天养就意味着没成本。价格自然要低一些。
到了镇上,张老头去东市看毛驴和磨盘,张希瑶则去给饭馆送凉粉,顺便问李掌柜,收不收知了猴。
李掌柜点头,“收啊。不过咱们只收新鲜的,坏的不要。”
张希瑶忙道,“肯定是新鲜的。我在晚上把它冻好。第二天送过来。你看可行?”
李掌柜颔首,“只要不坏就行。那些贩子送过来,咱们也都是冻起来。这东西不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