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开荒,几乎全村人都出动了。甚至连王地主都带着儿子儿媳过来赚钱。
张老头就冲张希瑶道,“你看人家多会赚钱。你呀,有点钱就想着吃进肚里。”
这是在说张希瑶答应给孩子们做好吃的。
张希瑶知道老爷子看到蝉蜕卖的钱挺多,又犯了心疼的毛病,但是她坚决不惯着他,“阿爷,人无信则不立。之前说好了,蝉蜕卖的钱由我们自己支配。您可是一家之主,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张老头吭哧半天,嘴硬道,“我没反悔。我是怕你们年纪小,没花钱,浪费了。以后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大郎二郎要娶媳妇,夏花秋花要嫁人。这都得用钱。”
张希瑶点点头,这些都是正事,家里的钱也的确不够,不过她也有理由,“阿爷,咱家孩子都太矮了。同等同件下,女方肯定选个子更高的。多吃些,也能补补身体。长高些。身高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张家人矮,但放到全村人相比,其实只能算是中等。要是个子高,的确对婚事有帮助,张老头也就闭嘴不言了。
张希瑶问张老头开了多少荒地。
“全村人一起开荒,速度快多了。已经开出三十亩。咱家不是要开四十亩嘛。再有两天就够了。”张老头为难的是浇水问题。沟渠的水位下降,根本流不到地里。最好的办法是挑水。可这样一来就太累了。
要知道旱地缺水,三天就得浇一回水。尤其是夏天的地干得快。甚至刚出门的那七天要早晚各浇一回水。
四十亩地总不能一直用人工挑吧?!那得把家里人累死。可找村里人浇水,那成本就高了!这荒地种甜菜还不知亩产多少,有多少利润,万一赚的还没有人工费多,那才是鸡飞蛋打。
张希瑶问张老头打一口井多少钱。
张老头被孙女的大手笔惊得不行,好半天才道,“一口井要十一二贯。”
张希瑶没想到这古代打井这么贵。那肯定不行。她手头的钱还要留着去汴京摆摊呢。她问张老头,这边是不是没有水车。
张老头连听都没听过,“什么是水车?”
张希瑶就大概形容了一下,“我也是在书上看的。具体怎么造,我也不太清楚。”
张老头却是闻所未闻。
张希瑶估计现在她去木匠短时间肯定造不出来。
她就沿着河渠走啊走,然后观察有水的河渠。他们这边离金水河很近,而且又是在中上游,比较高,水渠也就挖十来米深就足够用了。
她看了一圈,心里有了个想法,去找张老头。
他正想跟张希瑶商量,今年先不种这么多甜菜,改种耐旱的作用物,比如黄豆。
“我知道可能赶不上种麦子。可是青豆也一样能卖。”青豆再长二十天差不多就成黄豆了。他们提前收青豆,到时候全家人吃青豆。吃不完就磨碎做豆饼到镇上卖,也是一个来钱路子。
这几天张婆子做的豆饼在镇上买得人很多。青豆渣和豌豆渣口感估计也差不多。
张希瑶哭笑不得,她先让张老头整地,“我会想法子把水引到地里。咱们不种青豆,就种甜菜。”
她可不想天天吃豆子。
张老头以为她要打井,吃惊看着她。张希瑶让他别乱想,“不打水井,我没那么多钱。你就等着吧。我去叫二郎过来帮忙。”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跑走了。
第41章
二郎一大早就过来张杏花帮忙, 正挑着扁担往外运草呢。
有些草是可以沤肥,有些草生命力顽强,沤肥不成, 还有可能让它死灰复燃。这种草就得把它堆放到河沟里晒干,让它枯死。
看到张希瑶过来, 二郎脸微微有点红, 硬着头皮道,“我来给家里开荒。”
张希瑶没有戳穿他, 而是围着他转了一圈。
二郎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阿瑶,你怎么了?”
“他们一大早就进山找蝉蜕, 只有你没去。他们说做好吃的,没你的份!”张希瑶捏着下巴打量他。
二郎今年也才十五,正是馋嘴的年纪,听到没有他的份, 就有些急了, “我在给咱家干活。”
“他们也给家里干活啊。”张希瑶指了指远处的稻田。那些孩子都在稻田拔草呢。古代没有农药, 除草全部人工, “可吃食却是他们卖蝉蜕得来的钱。你没付出劳动就没你的份!”
二郎抿了抿唇, 想为自己辩解,可又找不到理由。
张希瑶冲他道,“不过我替你说了好话。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他们就同意分你一份。”
别看他们找蝉蜕时,张希瑶从来不去。但这帮孩子没有把她撇出去。因为就是她的坚持,蝉蜕才能卖上高价。要是没有张希瑶的坚持, 他们肯定会把蝉蜕卖给镇上。他们就亏大发了。
二郎听完, 立刻喜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夸张希瑶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张希瑶摆了摆手, “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帮我?”
二郎也很上道,拍着胸脯,“阿瑶,你说!我一定听你的。”
张希瑶让他去山上砍几根竹子,要把中间部位打通。
这活简单,二郎满口答应,但他好奇,“砍竹子有什么用?”
“我要用它引水。”张希瑶翘起唇角。
二郎还是不懂,“那渠里的水太浅了,根本流不到沟里。”
“让你去,你就去。”张希瑶觉得二郎哥跟二伯娘有点相似。为了少干活喜欢找借口。
二郎麻溜闭嘴了,“行行行!我现在就去。”
他将杂菜运出去,跑去跟杏花说一声,就急匆匆去了山上。
山上许多竹子没人要。村民们有需要时,也会去山上砍。这东西到处都有,不值什么钱。
砍了三根竹子,从山上运下来,二郎累得满头大汗。又按照张希瑶要求把两根竹子中间打通。这个需要蛮力。用细一点的竹子伸进去捣,一直将中间部位捣烂。
张老头看到两人在这儿忙活,也凑过来。
等二郎将竹子打通,张希瑶用竹子做他个连接管。只要砍断竹子的两截,然后在他们一端凿个圆形,将其中一截竹子插进另一个竹子。这样就成九十度。这里面有个翘门,挖洞的那端一定要有竹节,这样水灌下去,才能呈九十度转弯。
做完连接管,张希瑶让二郎把旱地的小河沟挖深一些。
张老头试探问,“你是想用它储存雨水?”
他这个猜测不能说错。毕竟开封夏季炎热,但三不五时也会下雨。
张希瑶摇头说不是。
家里没有铁锨,二郎就只能用锄头一点点刨。刨好的土还得垒个坝,这样引过来的水不会一直往前流。这样就在这边聚集一个水洼。
张希瑶把自己打了农具的事说了,“我还想买个蚊帐。咱家蚊子太多了。我一晚上没睡好。”
她觉得自己是真能忍,可以一直忍到现在。
张老头只道,“你花自己钱,我不管你。”
张希瑶点点头,要是全家人都得买蚊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要享受,就得自己花钱。没毛病。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许氏从不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看她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果不其然,到了地头,看到张希瑶站在边上,啥活不干,反而她儿子像个老黄牛似的,吭哧吭哧挖土。她顿时来了火气,“爹,二郎年纪还小,还在长身体呢。哪能让他干这么重的活计?”
张老头点头,“要不然你来干?”
许氏噎得不轻,她干个屁啊。她哪有那力气?!她抿唇,没话找话,“二郎,你挖这个干什么?现在又没水!”
二郎也不知道,他实话实说,“阿瑶让我挖的。”
这个理由一下就给了许氏借口,凭啥阿瑶可以有二十亩荒地,而她家秋花什么都没有。老爷子就是偏心。她几乎是满脸愤慨瞪着张希瑶,“阿瑶,你怎么能指挥二郎做事呢。他可是你哥。”
“是我哥啊。是她自己乐意的。我可没逼他。”张希瑶探头问二郎,“是吧?二郎哥。”
二郎点头,“对。娘,是我自己乐意的。”
许氏气得不轻,直接跳下河沟就拧二郎耳朵,“你犯什么傻呢!这活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欺负你?!其他人都不开荒,只你一个人巴巴跑过来开荒。那肩膀都秃噜皮了。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叫唤。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张希瑶懂了,许氏这是心疼儿子受苦。还以为二郎在地里开荒是为她省钱,她淡淡道,“二伯母,二郎哥在地里开荒可不关我的事。我没叫他。”
许氏不信,“你没叫他!他傻啊!”
“我是让他挖沟,但他也得到好处了。他可以吃包子。那蝉蜕可没他的份。要是不干活,他凭什么吃包子?”张希瑶两手一摊。
许氏不服气,“他是为了开荒才没去找蝉蜕。”
“我说了呀,我没让他开荒。是他自己非要来。”张希瑶再次重复。
二郎怕许氏再追问下去,就挠头,“娘,我是为自己家做事。你扯阿瑶作甚!不关她的事。”
许氏气得直跺脚,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
二郎吭哧吭哧挖了一个时辰,脸都晒红了。
张希瑶在这边观察一会儿,觉得这个深度应该差不多了,就让二郎扛着两根竹竿跟她走。
二郎依言照做,张老头也跟过去。看孙女到底怎么弄。
张希瑶拿着一根通心竹子,将顺着河道斜坡伸入水中,然后堵住竹子的一端,不停往下戳,让水灌入管中。
许氏、二郎和张老头看得一头雾水。
张老头年纪大,人也稳重。虽然好奇,却并不出声。
许氏心疼儿子,这会儿看张希瑶弄这个,她就控制不住脾气,“阿瑶,你干什么?你不会就想用这个管子把水引到河沟里吧?”
张希瑶回头看她一眼,“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如果这只是一个细管子,她用嘴吸就行了。可这竹子太粗了,没法吸,就只能不停地戳。她几乎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戳了一会儿水位已经到中间部位,她实在没力气,就换二郎上。
许氏拉着二郎不让他去,“他快累死了,你让他歇会儿不行吗?”
张希瑶无语,这都歇了好半天。还歇?!
张希瑶幽幽道,“二伯娘,要是他不戳,包子可就没他的份了!”
许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坚持好一会儿,到底是吃食更吸引人,放了儿子的手。
二郎接过竹子,学张希瑶刚刚的法子往下戳。
到底经常干农活,力气就是比张希瑶大。只十来下,竹子就开始往外冒水。张希瑶大喜,让他把水管放平。
许氏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你戳它有什么用?你看这管子的水没了。”
张希瑶不搭理她的冷言冷语,她把连接管绑到上面,再用第二根竹竿塞进连接管的另一端。
她把第二根竹子的另一端用手堵住。让张老头从河里舀些水过来。